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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邬羲和再次睁眼时,处在一片树林中。鸟叫声并不频繁以及隔着很远人类交谈的声音,邬羲和眼神落在旁边的是一只鹿崽上,铁锈味是来自它身上。
    灌树丛中传来异响,邬羲和抬起手才发现自己处于灵体状态,看着手,意味着别人看不见他,且他无法触碰到任何物体。
    探出了个羊角辫的小女孩,一脸震惊下是眉飞喜悦的笑脸,“妈……”下一秒她自己捂住了嘴,因为她发现小鹿要跑走,还在懊恼小鹿又要跑才发现小鹿没动,她视线往下移才发现小鹿的腿被夹住了。
    小女孩上前走了几步,小鹿冲了过来,小鹿虽然不大但对于小女孩来说还是偏高,没有撞到她,她却还是被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爸爸!妈妈!”女孩吓的叫着家里人。
    邬羲和被这声音吵得头疼,可他无法离开,彻底被这一圈困住了。冷漠看着两个幼崽的行为,他琢磨不透天道的用意。
    听见小女孩还在喊,邬羲和本不想多费口舌,就他五感听到的范围里,那些人族所处的距离是不可能听见这孩子的叫声,“你声音传不出去的。”
    无奈小女孩根本听不见他声音,邬羲和揉了揉太阳穴,若天道本意是让他处理,那他宁愿耗着。
    在邬羲和想着应对方法时,女孩有了动作,她可能意识到没人能帮她。自己爬起来拍了拍身上泥土,耐心观察发现小鹿的冲撞在一定范围内。
    “你能不能乖乖的,我知道你很痛,我想把你解开,但是我怕你撞我。”
    邬羲和嗤笑了一下,万物皆有灵,鹿也确实有灵性,但是这种语言起不到任何作用。孩子头发上还夹着枯叶,小脸也脏兮兮的,唯有眼睛让他有种熟悉感。
    小女孩整个人一字步,手慢慢试探,脚又做好了随时跑掉的打算,在小鹿要撞的时候,小女孩一溜烟跑到了树的背后,再探出个脑袋默默观察鹿。再看见小鹿不动的时候,再重复以上行为。这样拉扯了几次,小女孩体力不支的扶着树,气喘吁吁,“我是真的好心想帮你,你能不能不要踹我啊。”
    邬羲和看着小鹿,检查了伤势,这捕兽夹卡着小石子,力道并不是很大,不然估计骨碎了,但是他很怀疑就算小鹿不掀翻她,女孩未必有力气能掰开。
    那种熟悉感有种莫名的亲近让邬羲和鬼使神差地举起透明的手摸着鹿头,“她没有恶意。”
    女孩看着鹿卧下来休息,一点点靠近着,发现小鹿不再有伤害的打算,松了口气,开始检查鹿的边缘处,血肉模糊,垮着一张小脸,“我妈说山上很多捕兽夹,我本来不信的。还好观光车上来我有认真听被夹了要怎么解开。”
    邬羲和瞳孔放大,手颤了颤想要拿掉女孩头发上的树叶,却想起自己无法触碰到。近距离看着女孩才发现熟悉感从何而来,是幼椿小时候。
    庆幸自己还好让鹿安分了下来。又有些担心幼椿对捕兽夹的处理,怕她伤到自己。不过正如她自己说的认真听了。捕兽夹有个小机关可以弹开,小鹿一下子弹跳起来掀翻了幼椿,她又一下子摔倒在地上。
    邬羲和不悦的盯着小鹿,本来打算逃跑的鹿,回来跪了下来。
    “哎?”幼椿歪着小脑袋不解的看着小鹿,鹿是真的通人性吗?一脸不可思议的小表情跑到小鹿边上摸了摸它的毛,“不用谢啦,你快回去吧。”
    看见小鹿和兔子一样蹦开进入灌木丛里,歪着头自言自语道:“这难道就是观光车说的鹿的生命力顽强吗?”幼椿眉头皱了皱,因为刚刚的摔跤被小石子划伤手了,又抬头看了看天,好像快天黑了,惯性想要喊爸妈的时候,想起来刚刚自己嚎了半天都没有人。
    小脸委屈的想哭,又在努力憋着,吸吸鼻子,“以前奶奶老说老天爷真的有用吗?”幼椿嘀咕了一句,“老天爷你看在我那么努力帮小鹿的份上,能不能把我送去爸爸妈妈身边阿?”
    邬羲和想要安慰幼椿,可是无论如何都无法和幼椿有交流,他听着大声呼喊幼椿名字的男人和女人,叹了口气。
    天即将变黑,起了一阵风,幼椿感觉像被风能推跑,把她头上的枯叶轻飘飘的吹走了,就看见地上不知是不是枯叶蝶,在往远处飞去,似乎在等她,见她不跟上来,又起了一阵风。
    “原来奶奶喊的老天爷真的有用啊?”幼椿惊讶的小脸写满了不可思议,脚步连忙跟上,追着蝴蝶跑。
    听到了人群中喊她的名字,幼椿加速的跑着,冲出了树林。
    在幼椿见到父母的那刻,两片枯树叶在风停下时慢悠悠的落了下来。
    邬羲和双手抱胸依着树木,看她被父母检查伤势,以及和管理人员道谢。就在邬羲和以为就此结束的时候,下一秒他在人族的办公室里,看着幼椿父母在签署什么。邬羲和靠近瞥了一眼,却没见到幼椿。邬羲和穿墙而出在走廊里看见一个老奶奶和羊角辫的小女孩在说话,邬羲和飘了过去。
    小女孩吸了吸鼻子闷闷地说道:“奶奶我是不是不该去管小动物的。”
    “小椿做的很好,为什么要问这个呢?”
    “爸爸妈妈被很凶的叔叔阿姨叫进去很久了。”
    邬羲和看着幼椿小手显然有包扎过的痕迹,才把视线挪回到幼椿小脸上。
    老人似乎在思考怎么和小朋友解释,就在还在孙女要哭的时候,开了口,“小椿,每个动物都有自己的习惯。就和每个小朋友家里的习惯都不一样,奶奶这样说你能明白吗?”
    “可是动物也像小朋友一样去做客吗?”
    “森林就是小鹿的家,你去森林做客就要遵守森林的规则。”
    “我有督促爸爸不许抽烟也没有乱扔垃圾。”
    “小椿是做的很棒,但是森林的规则不是只有这几点,你看你去动物园玩,是不是有臭臭的味道,那是动物身上的味道,我们人类也有味道,你接触了小鹿,它身上就有我们人类的味道,鹿妈妈闻到了人类的味道,就会以为小鹿不是它的孩子了……”
    邬羲和愚蠢两个字还没说出口,就看见幼椿眼眶倏地一下就红了。
    “那我是不是害小鹿要饿死了啊。”幼椿听完解释立马小珍珠就从眼睛里跑出来了,“我,我不是故意的呜呜呜……”
    “小椿不哭不哭,不会饿死的。爸爸妈妈就是去签领养哦。”
    “领养?”
    “爸爸妈妈找了一个动物机构喂养,会给小鹿喂食,只是这样一来小椿以后得玩具会变少。”
    “没关系,小椿的压岁钱也可以给小鹿的。”幼椿点了点头,举着小拳头。
    邬羲和哑然而笑,原来是从小就蠢,视线回到了幼椿身上,但还挺可爱的。
    岁月轮转,他只是被困在了幼椿身边,亲眼见证她的长大。
    直到幼椿救了一只乌鸦。
    少女姣好的面容散发着愁云,曼妙的身材也被包裹在校服下,等着兽医的救治。
    前台看着小姑娘一直坐着,看了眼时间,“你今天先回去吧,明天才能知道结果。”
    幼椿点了点头背着书包离开,回到家刚好晚饭坐好。
    “怎么回来那么晚,晚自习不是要下半学期吗?”
    “我看有只鸟受伤了,就送去兽医诊所了。”
    父母二人对视了一眼,“小椿我知道你是好心,但是你不知道你的行为会导致什么。”
    幼椿垂下头,用筷子戳着米饭,她当然知道,就像小时候救的鹿。虽然家里人承担了养大小鹿的费用,但本来可以避免的。他们家庭经济状况也就普通,还要每年额外支出一笔开销。所以小时候的她根本不知道救了这条生命,就要一辈子对这条生命负责。
    “可是爸妈明知道,不还是主动承担了?”幼椿抬起头噘着嘴看着她爸妈,小时候她是私底下和父母说救了一只小鹿,是他们主动去和人家说的,要是她爸妈势力点或者不知道,完全也不用承担。
    幼椿爸爸被这一句一时搞得不知道接什么。
    “算了,我们就是怨种家庭。”幼椿妈倒是看得开,之前女儿还在小区喂养流浪猫被投诉到家里,现在这只流浪猫就被养在家里此刻蹭着她的脚。
    邬羲和因从小看着幼椿长大,对这家人早已见怪不怪了,愚蠢两个字他都说累了,心里还是讥笑,天道不会觉得给他看这些就能感化他吧?
    洗完澡的幼椿看着小区楼下,玻璃上印着她的脸,“老天爷,希望那只乌鸦能顺利渡过。”自从小时候找到父母之后,她祈祷就习惯“老天爷”三个字开头。
    邬羲和坐在她床上,管老天爷什么事?虽然没有实体,但灵力他还是能用,所以幼椿从小到大的祈祷,都是他在做。但那只乌鸦他不想管。他的幼椿太博爱了,甚至之前去她爷爷奶奶家抓了一只老鼠,她爷爷让她丢出去,她都怕给老鼠摔死套个塑料袋。
    对谁都和善,真诚,善良,尊重生命的人,唯独对他狠心。
    邬羲和想不明白,这样的幼椿,为什么不会为了他留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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