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边身影晃过来进入视野,子彻收起已经被晒得暖烘烘的几件衣物,边从晒衣杆上拿下边往少廷那看,他微微笑说:「你现在的表情跟小虎很像。」不知是不是隔壁小虎有了心电感应,同时间从水泥墙另一边又传出小虎的叫声,两人一起往水泥墙方向看,然后相视而笑。
少廷单手抓头发,靦腆笑着说:「小虎比我可爱多了。」脸上在笑,心里却有些踌躇。
自从之前看见子彻凝望雪映睡顏的眼神之后,那深沉到可以把世界吸入黑洞的眼神,总是不经意浮上心头。少廷意识到子彻的一些幽微心事,同时也意外意识到了自己的。
啾啾——!
电铃响起,两人往大门一看,外面就传来一阵呼声:「有人在吗?有林先生的包裹喔。」
「稍等一下。」说完,子彻抱着衣服快步回到屋内,隔一会又从屋内走出来,少廷已经开了门,子彻直接走出去跟宅急便先生确认,好了之后,他手捧一小箱包裹关上大门进屋。
子彻脸色有些异样,坐在沙发上,低头望着包裹上的单张某处久久不语。好一会后,他才驱动双手,拿了桌上的剪刀拆开包裹。少廷静静在一旁看着,他有感觉,包裹里面隐藏着关于子彻的一些什么。想了想,觉得自己应该上楼,于是少廷对子彻说:「子彻哥我先上去了。」
「没关係,」子彻转头看他一眼,然后继续把剩下的外包装拆掉,纸盒子显现了出来,「你不用避讳。」
打开盒盖,里面装了三本已经老旧泛黄的25k笔记本,目光触及之时,子彻眼底迅速闪过惊讶与错愕。
少廷走回来坐到子彻身边,看着他的脸阴晴不定的变化着,少廷担心起来,深怕这是一箱如潘朵拉传说里不可开啟的禁忌之盒一样。
「子彻哥?」少廷出声唤他,子彻猛地回过神,他幽幽的看着笔记本说:「这是我爸爸的随手笔记。」
记得子彻说过,他父亲在他28岁时就已经过世,这些笔记本会是谁寄给他的?
「是我爸的一位老朋友寄来的。那个人已经跟我们很久没有联络,最近才听说又出现。他姓金。之前我带你跟雨洁去的那间中式餐馆,看见的那张费雯?丽画像就是他画的。他年轻时在歌厅秀场唱过歌,我跟着爸爸一起叫他金大班。」儘管最后三个字从口中吐露出来,已经让子彻心里深深感觉到强烈的颤抖,他还是尽量维持脸上的平静,他不想,在这个时候溃堤。
「金大班?」少廷疑惑的重覆。
「“大班”是一种称呼,他的全名叫金洋,海洋的洋。」子彻顿了一下,目光看向墙壁上的传统日历,声音变得有些阴鬱,「我大概十年没有见过他了。」
对,十年。
没想到十年一眨眼也就过去了。
子彻从不明白十年前金大班突然从生活中消失的原因,问父亲,他也只是笑着摇摇头,问母亲,她则是避而不答。这位因为父亲的关係而与自己有过忘年之交的人,如今又回来了。
「他大概是个怎样的人呢?」少廷问。
子彻看了少廷一眼,眼神稍微恢復了些神采,沉思一下才回:「外型清瘦,斯斯文文的绅士,唱歌很好听,不比费玉清差。」
「那一定很好听。」
「对啊,他唱什么歌都很有感情。」子彻忆起过往,忍不住怀念。
小时候,父亲就常带他去听金大班唱歌,华丽舞台与灯光效果,全都比不上金大班往麦克风一站、高歌一曲来得叫人讚叹。金大班不多话,跟小他十岁的子彻说起话来总是轻声细语,非常温柔。子彻很喜欢他,久而久之两人就变得非常亲近。直到十年前子彻全家与金大班的一次出游,回来后金大班就忽然人间蒸发消失了。事过境迁,他忽然出现而且还寄这些父亲的笔记来给子彻,到底是为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