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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至于宋琅,没兄长那么多迂回心眼儿,见老皇帝的气息安稳下来,面色逐渐好转,告了声后退下,快步走出宫殿,去找那个人。
    他要找的那个人,不是贺容玖还能有谁。
    贺容玖正站在宫殿前廊,淡然俯瞰底下清肃的场面,他带回的三百亲兵杀进皇宫,跟狼入羊群没两样,一路切菜砍瓜,比平日的严酷操练更轻松简单。
    他们不是天降神兵,而是从地狱涌上来的魔将鬼兵,刀锋过,不留命。
    二皇子暗畜私兵三千,个个手握锋利刀剑,却无实战经验,面对他的七杀军完全弱不堪击,白养了。
    他想,今日宫变早在皇帝的预料中,否则宫卫禁防怎会如此轻易攻克,更不会秘召他回京。
    或者说,这场宫变是皇帝一手促成的,放出欲立宋瓏为太子的传言,正是想诱导宋璋曝露野心,为人父者,竟能对骨肉血亲绝情如斯,果真天家无情。
    父父子子君君臣臣,不过是圣贤书中的表面话,剖开了,无父无子无君无臣,强者为王,弱者为俘。
    贺容玖漠然望着这一切,置身事外,独自站在一片阴影中,那么的冷漠孤傲,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
    直到宋琅双眼明亮的走向他,掩不住雀跃的叫唤他:「九哥。」
    贺容玖回身望向他,表情依旧未变,然而眼神缓缓生出温度来,浮现难得一见的柔和,轻声回道:
    「小殿下,好久不见。」
    宋琅驀地眼眶发热,喉头哽咽,明明有好多话想说,却一时说不出话来。
    「小殿下」是贺容玖私下对宋琅的暱称,即使三年未见了,贺容玖一样是他的九哥。
    宋琅陡地抱住他,忍不住呜咽再叫唤他:「九哥……九哥……」
    他不再是方才那个勇敢果断的五皇子,只是一个十七岁的少年,自小给宠着长大的天之骄儿。
    刚才他除了愤怒,内心其实十分害怕,他害怕父亲和兄弟姊妹们受到伤害,甚至可能在他面前惨遭杀害。
    他第一次亲身体会到史书中记载的那些谋反逼宫,血流成河四个字成为活生生的画面,如何能不惊心动魄。
    他真的非常害怕,此时他对贺容玖露出自己最脆弱的一面,唯有贺容玖能让他放下所有的心防。
    「没事了。」贺容玖抬手轻揉他的头发,感觉到胸口又溼又热。
    溼的是宋琅的泪水,热的是他的心窝。
    贺家老爷子曾指着他说,此子天生阎罗托生的水晶心肝,又冷又硬,缺乏凡人该有的情感。
    谁曾想十四岁那年,他被一个十岁稚子选为伴读兼贴身侍卫,小皇子生生鑽入他的水晶心肝,自此往后心肝中只有这么个人了。
    贺容玖回想起他俩初次见面时的情景,他同其他年岁相近的世家子弟一字排开,等待五皇子亲自遴选。
    宋琅蹦蹦跳跳而来,身着明黄色绸缎轻衫,双眸清亮灵动,整个人朝气蓬勃散发光采,比正午阳光更灿烂。
    宗族世家子通常七、八岁起便要举止端正,不许浮躁轻浪,五皇子都十岁了,还浪得跟隻兔崽子似的,天下皆知皇帝陛下极宠么儿,没想到竟溺爱到这种程度,要在贺家早给打折了双腿。
    他当时心想,听人说五皇子调皮顽劣,看来果然如此,希望不要选中他,他不想侍候这种毛躁小崽子,怕会忍不住就想揍他一顿。
    但凡世事总与愿违,小皇子第一眼就看见他了,衝他展顏一笑,抓住他的手对皇帝说,父亲,我要他!
    皇帝问,为什么要他?
    小皇子说,因为他长得最好看了!
    其他世家子弟给狠狠会心一击,掩不住沮丧,长得好不好看果然很重要呀,泪。
    套句现代用语,顏值即正义。
    皇帝抚掌大笑,说琅儿眼光真好。
    他心中虽不甘愿,仍只能双膝点地,跪谢皇恩。
    如此这般,他成为宋琅的伴读兼贴身侍卫,住进皇宫中,二人往后几乎日夜相随。
    宋琅的性子虽淘气贪玩,可出乎意料之外的并不骄恣傲慢,很少对人颐指气使,却有天生天养的皇族贵气,且对他十分的好,坚持有什么好东西都要两份,一份自己,一份给他。
    两人一起读书,一起吃饭,有时甚至一起洗澡,在他们一起滚成了两个泥人之后。
    不知不觉之间,他莫名喜欢了这个顽皮孩子。
    宋琅相当爱笑,什么事都能哈哈大笑,彷彿天底下没有任何悲伤的事。
    而他恰好不爱笑,却喜欢听宋琅的笑声,看着那新月般的弯弯眉眼,胸口便会暖暖的,一点一滴捂软捂热了他的水晶心肝。
    他同时也是宋琅的玩伴,当宋琅恶作剧时,他帮忙托一把,两个人同时被抓到时,宋琅未曾推卸责任要他背锅。
    王太傅从不偏袒身为皇子的宋琅,对他们一视同仁,俩熊孩子一块儿打,戒尺打断好几根,有时气极了,直接上手打屁股。
    贺容玖想起他比王太傅高大许多,王太傅却一点都不怕他,而且到十六、七岁时老人家照样戒尺铁砂掌的侍候,叫他现在看到王太傅也会怵。
    回忆往昔种种,抑不住轻轻笑了一声。
    宋琅猛地抬头望向他,惊奇问道:「你笑了?」
    贺容玖面无表情:「没有。」
    「其实你想笑就笑,没关係的。」宋琅说,想了想再道:「反正我不怕你……算了,这么晚了,你还是不要笑,要笑明日白天再笑。」
    意即晚上笑更吓人。
    贺容玖眼神不善,忍不住将人用力揉了揉。
    宋琅嘻嘻哈哈的与他玩闹起来,三年不见却未有一丝生疏感,恍如昨日才刚刚分别。
    二人之间的亲密气氛,自成一个小天地,无人能介入其中,身外那些腥风血雨,彷彿都与他们无关了。
    宋琅不是没心没肺的人,才经歷过一场生死相搏的宫变,心绪当然尚未平復,只是贺容玖是他的定心丸,安抚了他的惊慌惶恐。
    「我方才在街上一眼就看出是你,你回来了,真好,你能留在京城多久?」宋琅问他,私心希望他能多停留一会儿。
    贺容玖身为守疆将领,除非奉召调职回京,否则不可离开守地军营太久,避免敌人有机可趁。
    「不确定。」贺容玖定定地注视着他,火炬的光亮在眸中跳耀。
    「我说过,等我父亲立了太子,便求他封我为王,封邑北境,我就能长居北境,每天去找你玩儿了。」
    「我记得。」
    「哎,这次二哥和四哥真伤了我父亲的心了。」
    「是吗?」贺容玖不置可否。
    「希望大哥能顺利成为太子。」宋琅由衷希望,他想,这是最适合的安排了。
    「嗯。」贺容玖应声附和。
    这人不只不爱笑,话也不多,宋琅不以为忤,笑瞇瞇的和他说话,明白自己说话时贺容玖都在听着。
    贺容玖天性寡淡,对任何人事物都冷心冷口,生平只对武学和带兵打仗有兴趣。
    五岁时,才说出人生第一句话,不是叫爹唤娘,而是背诵出一段孙子兵法。
    眾闻惊之!
    当时是在贺家童塾中,童塾七、八岁入学,他才五岁,同课堂的孩子们全比他大好几岁,他安安静静的坐在角落,除了堂兄贺容柒和贺容捌会稍微照看他,没人想理睬这个冷脸小哑巴。
    贺父曾找来好几个大夫诊治,大夫皆说他是痴儿,贺父只好失望放弃,虽无亏待他的衣食起居,可对教养不太注重,只希望他能健康平安的长大,贺家少不了他一口饭,养他一辈子没问题。
    放在学堂中是贺老爷子的坚持,说这孩子目光炯炯,不似呆症傻子,也许某个魂魄尚未醒来,提早啟蒙或可开窍。
    幸好贺老爷子的决定是正确的,他只是语言发育较迟缓,当时夫子课堂考问一段孙子兵法,其他孩子只能零零落落背几句,他却突然出声,用童稚的发音咏诵出来,虽咬字不清但一字不漏,当场吓死大家了。
    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于是乎,他从痴儿变成神童,儘管还是极少说话,一旦开口也不会多说无谓废话,打小阎王冷面,这真是天生的,没有其他这样那样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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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面瘫比较好写,但是,世上面瘫千千万,要写出有特色的面瘫!
    真的看过那种不笑很好看,一笑就破功的大帅哥,当下那叫一个泪....
    内心好想跟他说:帅哥求别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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