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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认真说起来,那只是非常平常的一天。天气晴朗,万里无云,和暑假的其他日子一样炎热。如果硬要说有什么不同的话,大概是她那天心情特别好,因此不顾周明毅的意愿,直接就拖着他到了社区附近的游乐场,逼他和自己一起玩捉迷藏。
    彼时周明毅刚完成爷爷要求的体能训练,整个人累得够呛,于是摆出一张臭脸,严正拒绝跟她玩这种耗费体力的游戏。
    「我不要玩。」他边说边抱住双臂,与她保持一定距离,以示自己这次绝不轻易妥协,「你想玩游戏可以,去那边溜滑梯,或者盪鞦韆都没问题,反正我今天就是不要玩捉迷藏。」
    他接连提出几项建议,无奈叶月听后撇撇嘴,全数给否定了。
    「那种东西有什么好玩的,玩来玩去都是那样子,也没个变化。」
    叶月在自己面前从来都是任性的,硬碰硬绝对讨不着好,只能由侧面着手。要不然,叶月定要闹个翻天覆地,那才是真正的永无寧日。
    想到这里,周明毅不着痕跡地叹了口气,抬眼看向自己的小未婚妻,求饶般放软语气:
    「那就找个你觉得好玩的东西?」
    后来周明毅无数次回想起这一幕,没有一次不感到后悔。
    他一再地想,当下他能说的话多了去了,为什么偏偏就选了这一句?如果他没有这么说,或许叶月就不会跑去碰那个攀爬架;如果她没有碰,之后的意外就不会发生,他的左手也不至于遭受那样的对待。
    那大抵是出生以来,他所感受过最可怕的疼痛,痛得他差点当场流下泪来,彻底背弃自家爷爷从小耳提面命、诲诲不倦地强调「男儿有泪不轻弹」的教育。可是最后一刻,他终于还是强行忍住,没让泪水滚出眼眶,并异常坚强地忍住手臂那股难忍的疼痛,低声安慰起了被吓得泣不成声的叶月。
    和周明毅相比,叶月毕竟只是个普通的小孩子,不曾接受任何精神训练,从那么高的攀爬架摔下来,当场吓哭亦实属正常。
    实际上,那一瞬她脑内连跑马灯都闪过了,几乎以为小命都要交代在这里,思绪混乱成一团,胡思乱想着什么还没存够钱换房子、还没到新学校去看看、还没看到弟弟出生……还有好多事没做完,怎么就要死了呢。结果碰的一声摔到地上后,她痛得魂都快飞走,但可能是摔的力度不够强,愣是没痛晕过去,只好死抓着周明毅喊痛,完全没察觉他衝过来的时候,因为垫在自己身下,手臂被狠狠压住,想来或者比她这个第一受害者来得更痛彻心扉。
    倘若那时她注意到了这些细节,回过神去关心一下,搞不好周明毅就会被感动得喜欢上她了。可惜这世界什么都有可能,就是不可能让时光倒流,她也只能认命,接受第一个赶去安慰他的人不是自己,而是姍姍来迟的保鑣先生这个事实。
    明明就在不远处,却还是让小少爷受伤了,这显然让那群保鑣失了方寸,一个个围在他俩身边,却也不知如何处理,最终只好顶着压力,给周老爷子拨了电话,并毫无悬念地将后者惹得大发雷霆。
    当时叶月哭得上气不接下气,都產生耳鸣了,但周正武骂人骂得太中气十足,教她想装作听不见都有难度。
    回想起来,约莫周正武骂的那声废物,不仅是那群不成器的保鑣,还包括她这个将人家的宝贝孙儿弄得断了手臂的未来孙媳妇。无奈她哭得太起劲,没能立即听出他的背后含意,末了还直接哭昏过去,留下一池烂摊子给周明毅处理,正巧应了周正武那句「成事不足,败事有馀」。
    这么一说,周正武不待见她,倒是事出有因。要不是有那算命师作她的保命符,恐怕叶亮还来不及看见这个世界,他们全家就被周正武送去餵鱼了。
    虽然周正武并未对她追究责任,可她毕竟闯了大祸,张然得知此事后,吓得三魂不见七魄,结果动了胎气,叶亮就这样被「吓」得提早出生,用他的哭声,为这场闹剧製造了一个莫名其妙的结尾。
    能把怀孕的母亲吓得早產,说她是来跟叶家讨债的造孽女也不为过。叶衡安为此不知碎碎念了多少遍,却愣是没将她的愧疚感念出来,只知出事之后,叶月就一直傻傻愣愣的,问她十句话,要不十句都不回答,要不就答非所问,把他气得直想对她呼巴掌。
    谁也说不清叶月到底怎么了,叶衡安几次试图探问不果,乾脆直接宣告放弃。此后叶月发愣发得愈来愈心安理得,直到周明毅养好了伤,亲身跑来关心事件后续,才总算把她给拉回现实,中止了她的「白日梦大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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