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斯蹲在向思迁面前说着,只绑住了她的双手,开口说话完全做得到。
但她没说。
废弃仓库的墙壁已经掉灰,邀请女性来这种破旧地方并非维斯所愿,可没什么地方比这里适合杀人藏尸又足够隐蔽。
齐失既生性霸道,太多人看不惯他的行事作风。再者说,他们有看重血统的传统,让他在头上骑了太久,难免心生诸多不满。
深仇大恨想追究也可以追究,小仇小怨加起来更有一箩筐。
“时间还早,完全足够我们聊一会。”维斯说,“比如,你觉得他会不会来。或者,是在希望他来,又不怎么希望他来?应该都有一点吧。”
向思迁终于肯注视他一下了。
可不是掉以轻心。有着那么多前车之鉴,这次她完全有所防备,甚至提前找好了拎包入住的房源和出差申请。
但是现实往往防不胜防。
大概齐失既离开的第三分钟,房门响,她以为是他落下什么东西又回来拿,开门看见的却是向她打着招呼的不速之客。
几乎抓到一个完美的时间差,分秒都争抢。
“谢谢你看重,但我不认为我有什么利用价值,足够让一个自私的人变得无私。”
她语气十分平静,坐到现在没哭没喊,一滴眼泪都没掉。
会哭的孩子有糖吃貌似不适用于她。
道理很容易通。
一堆彪形大汉,什么没见过,是没见过女人哭还是没见过女人闹,哪怕放在电影里都是无用功,丝毫不能避免下一刻子弹奔入目的地。
所以向思迁只是觉得绳子磨得手腕有点痛。
至于交代到这里,交代就交代了,证明她命该绝,怪得了谁,没什么埋怨的。
跟齐失既待久了,面对这种事都心平静气,也算带给她一段前所未有的成长。虽然多数时候没什么大用。
维斯歪头想了一下,“我与他不同,会给女士基本尊重。即便他不来,你也不会有损失。但我不能保证我知道的事情,别人不会知道,所以最好的解决方式是你从此离他远一点。”
一个恶意层面的善意忠告。
向思迁却听出了威胁和另一种与众不同的含义。
她不会有损失,那他怎么办,一室里有多少把枪上了膛,囚鸟之笼,插翅难逃。
她恐怕不需要这种沉重的方式来印证一份心意,宁愿他展翅高飞。
“似乎有鱼上钩。”维斯揣着发出响声的手机,紧盯着她的眼睛,“美丽的女士,你比我想象中有用,下次见面我们可以成为朋友。”
饶了她吧。
这群人她一个都不想沾,本就是无意闯入,不贪不图,结果天不遂人愿。
外面有点吵,一滴雨水顺窗打进,拍到她手臂上。
潮湿雨季还是没过去,并且有持续的趋势,不知道什么时候算个头,如水的日子也一去不复返。
向思迁在想,早上怎么没让他把面包吃完再走,不会忙完这一天饿着肚子去机场吧。
还挺好吃的。
那支烟是怎么在雨夜里点燃的,又是如何出现在门前的,怎么死到临头还一脸痞坏的笑,没正经。
你跟他讲什么道理,他又不可能听。
“这么点人,点火都不够助燃的。”
维斯只当他是强弩之末讲大话,抽了两把枪,一把对着向思迁,一把扔到他脚边。
七发子弹的左轮,三发空枪,要他开四枪才肯放人。
“你凭什么会觉得我惜命?”齐失既捡起来,玩了半天,“大不了鱼死网破,看我们谁更舍得。”
外面有多少人,狙击手隐藏起来的红点,比一比谁将命放得更轻谁赢。
“我的耐心不多。”维斯自认为有胜算的,虽然不算光脚,可也没他那样庞大的家业。
这时候,手里握得越少筹码才越重。
“行啊,那你也别走了,就死在异国他乡。放心,出了这个门,大使馆都认不出你的尸,不麻烦。”齐失既没想跟他白费口舌,冲向思迁挑起下巴,“我还头一次做英雄。”
别说,真有点像卡通片里的主角,光芒万丈一样,次次化险为夷当做历程。
没人指望他这么大义凛然,还不如出去这个门远走高飞,当负心汉。
像某一天带着她握住枪指向脑门一样,相同场景再次雨夜上演。
枪口对准胸膛,位置懒得找。
再得天独厚也作恶多端,三声连响是对假教徒的制裁,没有回头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