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雪齐百无聊赖地继续消灭食物，寇希淳有些困扰地抓抓头发：「嗯，但是我们不适合。」
「怎么会，我们都在一起好几个月了，现在才说不适合，我不接受！」赖妍舞的汤匙一时激动掉在了盘子上，发出清脆的一声响。
「你不接受也没关係。」严雪齐看不下去，轻声冷哼：「你根本就搞不清楚状况，是寇希淳人太好，才让你还继续纠缠。」
他冷冰冰地抬起眼睛，面色不善：「你们已经分了。而且要说喜欢，难道我就输给你了吗？」
「雪齐……」
「你闭嘴！你是从哪里冒出来的！」赖妍舞一听见他说话就立刻瞪过来，而后眼里出现某种了然的神色：「我知道了！一定是你跑来追着小希跑，所以他才会说要跟我分手！」
「你想像力真不错。」严雪齐气极反笑，眼前的景况简直比乡土剧还要芭乐，他怀疑自家外公外婆都没看过这么经典的反派，他恶作剧心顿起，随口道：「跟你说吧，其实我们是很久以前学校认识的，日久生情。」
「骗人！」赖妍舞像是受不了严雪齐若有似无的挑衅，一把放下餐具，恶狠狠地瞪视好像可以把人烧出洞：「我不相信！」
严雪齐心里又忍不住嘲笑了对方几句，回忆寇希淳说的情人节事件，对照杉学姐之前说的事，加上今天面对面的一切，他觉得对方就是一个不知民间疾苦又自我感觉良好的大小姐，像趾高气昂的鸚鵡。
「你不相信也无所谓，」他当作没看到旁边寇希淳向他使眼色，一开口就关不紧嘴巴，他忍不住丢出讽刺：「反正你已经是过去式了，旧人再纠缠也没有意义，只会让你更难看而已。」
「因为寇希淳现在的情人，是我啊。」
——哗啦。
匡噹一声，餐叉坠地的声响传来，声音不大但是足以让这个空间里的交谈声都暂时静止。
严雪齐面无表情地放下手，除了脸被手反射性挡了那一下，没有全湿透，他的胸前衣服浸透了柠檬水，一点点地往下滴。
赖妍舞咬着嘴唇，手中的玻璃杯已经空了，里面的水几乎全都在严雪齐的身上，她咬着嘴唇，眼眶泛红像是受尽委屈的童养媳。
拜託，真是够了。
「雪齐！」
寇希淳被突如其来的变化吓了一跳，看见严雪齐因为餐厅冷气的风而缩起肩，他不假思索一把扯下自己的外套罩到少年头上。
严雪齐愣了一下，冷风被隔绝在外，他也被寇希淳拉到身边一隻手护到他前面。
「你做什么！」寇希淳皱着眉，就算他脾气很好，面对赖妍舞的无理取闹还是忍不住冷了脸：「你怎么可以这样？」
「小希——你为什么要护着他！」赖妍舞看见寇希淳形同保护的动作，不相信地尖叫：「你真的、真的喜欢他吗？！」
拜託，重点根本不是在那里！
严雪齐十七年以来第一次觉得自己快要脑溢血了，赖妍舞就像是听不进别人说一样，只会重复拨放自己的意见。寇希淳不气，他都要气死了。
「妍舞，你根本不知道为什么我要跟你分手。」寇希淳拉紧了严雪齐的身上外套，以免冷气让少年着凉，是他把对方拖下水的，自己有责任保护他。
严雪齐感到水珠顺着头发滴落，他看见赖妍舞就像受伤的美丽动物，心有不甘地瞪他。
冷气让他毫无悬念地打了个冷颤，角落的争吵让整个餐厅的人都看过来了，不过好在高级餐厅的客人都很有自制力，谁也没有做出衝过来看热闹这种事情。
「因为你总是不在乎别人，你只想到自己。」寇希淳的语气很失望，很像是老师对于屡屡犯错的学生的语气：「上次情人节是，今天也是。」
赖妍舞还来不及回话，寇希淳就接了下去：「我们不适合，你还是去找更适合你的人吧。」
气氛变得冷冰冰，彷彿只要一句话就会让这个局面破裂。严雪齐突然发现，其实寇希淳也不是那么的烂好人嘛，要呛人也还是蛮有天分的。
看看赖妍舞一副委屈的样子，严雪齐就忍不住在心里大翻白眼。不知情的人，可能还会以为他们在欺负这位美少女呢！
这种麻烦事，还是赶快结束的好。
他一边想着等等要怎么把衣服弄乾，还是说乾脆路边买一件新的比较快，一边轻描淡写地瞄了少女一眼，隐约地挑衅。
「……寇希淳，我会冷。」
单纯的青年被他的发言吓了一跳，根本就不知道他说的倒底是真是假，将他拉到身边：「对不起，我们马上走，你先穿我的外套……」
「等一下！你们那么目中无人是什么意思！看不起我吗？！」
赖妍舞终于反应过来，跑了几步挡到他们的面前，她气急败坏地扬起下巴：「你们不能就这样走了！」
「该说的都说完了，你还有什么不满意？」严雪齐扯动嘴角，清淡的微笑却反而更加激怒少女。他总不能说他真的有些看不起她了吧。
「小希，我不相信你不喜欢我！」
「……我曾经喜欢过你，不过已经不可能了。」寇希淳沉默了半晌，才缓缓地吐出句子，眉宇间还有些抱歉：「经过今天，我更确信我跟你是活在不同的世界里……像这种餐厅，我自己是绝对不会来的。」
严雪齐忍不住想笑，的确他们这种平民老百姓平常对踏进这种高级店会有障碍，比起这种高级餐厅，他寧愿选路边摊的阳春麵。
就算要约会好了，选这种高级店不会压力很大吗？
好吧，他知道大小姐已经习惯奢华的生活了。
「我、我——」
「最后告诉你一件事好了。」严雪齐稍稍拧乾了自己发梢的水滴，心不在焉地开口：「我跟寇希淳国小就认识了，他打球时不小心让球砸到我的头，捡球时找到我的。」
赖妍舞的表情变得错愕，不知道严雪齐为什么突然谈起往事。
他知道寇希淳的表情应该跟少女一样困惑，不过好在赖妍舞震惊之馀不会发现他的怪异。
不知道为什么他就很想把那段埋在心里的过去一股脑倒出来，这件事情没有人知道，他因为觉得被球砸到脑袋很丢脸，所以绝口不提。他之所以说「找到」而不是「遇见」，是因为他那时候就只想封闭自己，安静地待着而已，所以那算是个意外。
「从那时候开始我就记住他了，所以现在这样，也算是命中注定吧？」
「雪齐……？」
他记得当初男孩侷促的笑顏，说他是六年级的……
「寇希淳，我们走吧。」
严雪齐不想再听赖妍舞说话，果断地一把扯住寇希淳的袖子绕过争愣中的少女，在全餐厅的注视之下，他就这样拖着青年走出店家。
外面还好没风，虽然初秋温度有些降，不过还不到会冷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