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腊月二十九这日,太傅等仍旧没有回京,听闻是被什么绊住了脚,大约还得等明日。周菱坐在桌前,心中忽而不安地猛跳起来,她总有种不好的预感,仿佛要发生大事一般。
思量了一番,她将邓安叫进来,嘱咐他去给太傅传个消息。
待到用过早膳,忽而便来了十来个太监宫女,将云翠阁团团围住。
周菱稳了稳心神,从荷包里摸出了个金叶子递给为首的大宫女,乖顺地笑笑:“姐姐,这是怎么了?”
这宫女乃是皇后身边的老人,此次前来是因贤妃大闹椒房殿,道是云翠阁暗里有见不得人的东西,因她失了孩子,皇帝虽然不耐却也唤人来走个过场。毕竟宫中谁人不晓得这主仆俩的梁子自十几年前便已经结了下来。
皇后厌烦贤妃已久,也打量着用此事来拉她下马。
她安慰道:“殿下别忧心,寻些东西罢了。”
周菱心中惴惴地跳着,晓得大抵是东窗事发了,却不晓得是哪一桩事,是她与太傅,还是她阿娘与太医?
既然逃不掉,就须得想个逃脱的法子,总不能坐以待毙。
她抬眼去看她的娘亲,发觉她已然面色发白,手指微微地发着颤。
这时,从后院出来个小太监,手上捧着被刚从土里翻找出来的药渣,与大宫女耳语一番,便见她骤然冷了脸色。
原以为是贤妃没事找事,倒没想到这老实如斯的云才人竟真的敢做出有辱皇室脸面之事!
她目光如炬地望向面如土色的妇人,道:“带去椒房殿!”
周菱深吸了一口气,又是讨好一笑:“我与姐姐一块去……我担心我阿娘。”
那宫女倒是没反对,只是对她多了些怜悯——本就不受宠,如今又有母亲的丑事,往后别说立公主府了,恐怕要到宫中待到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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椒房殿中。
众妃端坐在各自的位置上,眼睛飘向跪在地上的母女,心中啧啧称奇。
还真是料不到,最老实的云才人,竟最大胆地给皇帝带了个绿帽子!
宣德帝已倚靠在椅子上闭目养神了半个时辰,自那堕胎的药渣被呈上来,他便没什么反应。看似面上平静,实则心中早已怒火一团。他虽爱玩女人,却不愿意自己的女人被旁人玩!他怎样也是个九五至尊,怎能受如此羞辱!
他轻哼了一声,将那些酷刑在心里头过了一遍,又轻轻瞟了眼坐在一边的贤妃,亦是十分恼火!马上便是元日,她为了自己痛快不顾他的脸面,真真是个贱人!
他冷笑道:“云氏,朕给你机会,说出奸夫便饶你不死!”
云雪仪久未得见圣颜,如今又因此事被诘问,整个人被吓得抖如筛糠,结巴着怎样也说不出话来。
周菱深吸一口气,向前挪动一步,重重地磕了个头:“父皇,那堕胎药是儿臣喝下!与我母妃没有干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