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他们两个为什么会站在门外说话,是有什么不能被自己知道的事吗?还是他们有什么关系…不能被自己知道?
陈依一瞬间想得很多,但因为隔着猫眼又看不太清两个人的表情,他们说话的声音也刻意被压低有些听不清,她又把耳朵贴在门上。
她知道自己不应该偷听别人讲话,可是她实在觉得这两个人有些奇怪。
陈依不知道前面两个人说了什么,她只听到于澈语气十分淡漠,声音也像裹上了夜里的寒意。
“黑白图片你私自换成了彩照,还重新p了她的脸,除了贴在学校还留了一份在广场这边,你是觉得只要能达成我的目的,就可以不按我的要求随你想的去做了?你胆子这么大,那不妨想想,我会让你进去多少年?”
他说完后,林喜没有立即回答。楼道里十分寂静,而陈依在听到于澈说完后却感觉脑袋轰地一声被炸懵掉,自己呼吸仿佛都暂停了。
她觉得自己是应该听不懂于澈说的话的,可她又敏感地在那一瞬便联想到了这次发生的事,前因后果在那一刹那就在她心里彻底贯通了。
原来这些都是于澈让林喜做的吗?可是为什么呢…
而且还有林喜…
她不知道自己当下应该做出什么举动,只是心里的诧异和无措让她的身体只能呆滞地停留在原地。
而门外,面对于澈一句一句质问,语气里的压迫感又十分的浓,林喜攥紧了手心,强迫自己镇定着。
“我只是帮你把进程拉快了,你要的结果都提前至少半个月得到了。”
林喜也早就明白了,于澈要的只是陈依和他回林城,并且永远不会想回南川镇这个结果。
他也不会想让自己因为这件事出事,因为陈依回去后一定还会联系自己,他宁愿让陈依偶尔联系自己一两次,也不会让陈依知道自己出事后担心自己,甚至他自己做的事也有可能瞒不住。
而于澈讽刺地轻呵出一口气,仿佛看到的是一只不知天高地厚的猎物在试图反拿捏住自己的动脉。
但他既能让自己从这件事里择得个干净,也有办法让她看清她自己有多不知死活。
“你是觉得自己这算将功补过?呵,但我最厌恶别人不听我的话,你传出她和夏煜的流言时我就提醒过你不要自作主张。”
林喜掐紧的手心松了松,她又忍不住觉得眼前的男生有些可笑。
喜欢陈依,却又能对她做出这种事,都要用谣言去毁了她,又醋她和其他男人牵扯上八卦关系。
但她知道于澈掩藏在那张清冷面具下的腹黑可怕,过年的时候能帮她家里那么顺利地解决那件事,她也知道了他有权有势到什么地步,她不想,或者说不敢与于澈有争论。
“夏煜的事我也没考虑到会被联系到一起,八卦谣言传出去我也控制不了最后传成什么样。”林喜解释完,又道,“我只是想来…想来看看依依,和她说几句话。”
她只是想来确认陈依现在没事,确认她决定回林城,确认…这些事都没有露馅。
但她怎么也没想到,陈依此刻就在门后听着他们两个人的人谈话。
陈依整个人早就被他们的谈话惊得呆怔无声了,没意识到手里于澈的手机摔落到了地上,砸出的清脆声才将叁个人都唤回神。
林喜第一个反应过来,却只敢站在原地紧张地张了张唇。
随后她看见于澈拿钥匙开门的手也有些迟钝和颤抖。
而里面的人却在于澈开门的时候响起了离开的脚步声,于澈走进屋内,便正巧看到陈依关上卧室的门。
巨大的“嘭”的一声,而后又是咔嗒一声锁门的声音。
那一声仿佛也锁上了陈依对于澈的所有喜欢和信任。
陈依锁上门后又呆立在门前,两眼无神地落在空中,耳朵里是刚才听到的真相,眼前又不断闪现着这些天别人异样的目光和窸窸窣窣的闲谈指点。
有人说她是个孤儿,没爸没妈教导怎么做人。
有人说她在林城这一学期就是去勾引那边的有钱人,结果碰到硬茬了又被撵回这里。
有人说她考的第一肯定也是睡来的。
有人说……
原来那些刺穿她的话都不是别人说的啊,原来让她害怕得要死、痛苦得要死的一切都是有预谋目的的,而对她预谋这一切、做这一切的人都是对她特别重要的人。
她知道于澈这么做是想让她回林城,但林喜呢,林喜为什么也要对她这样?
她感觉整颗心都被一只手揪紧了,头皮发麻,咽喉也像被掐住,无法呼吸。
陈依又忍不住问自己是不是自己哪里又做错了?所以于澈和林喜要一起这样惩罚她。
如果是她做错了,像于澈那样把她关起来也好,为什么这次要用这种惩罚方式呢?
她真的很害怕,害怕那些人另类的目光,害怕他们指指点点她的身世说她克父母,害怕他们说她不知检点勾引男人…
陈依脑子里又有些杂乱无章地想着以前的事,又想着最近的事。
于澈说他是最爱她的人,原来爱是如此吗?
难怪于澈那几次问她回不回林城的时候都很奇怪,原来是在考虑要不要对自己做这些吗?
原来林喜早就知道了,所以她说一切都会结束的,难怪她那次还直接问她会不会像周思双一样离开这里。
…
她以前疑惑的不解的忽略的都在此刻有了答案。
他们把自己的生活摧毁,看着自己孤立无援,被流言吞噬,而后又假惺惺地伸出援手,说要拯救自己。
她真好骗,他们也是这样认为的吧。
面前的敲门声仍不断地在响起,于澈的声音好温柔地喊着她的名字,她还听见林喜也求她开门。
陈依又觉得好累,她又听到外面雨棚不知道什么时候在滴滴答答了,似乎又下起了雨。
她靠在床角又缓缓蹲坐下,头偏靠在床沿。
房间里的灯大开着,陈依却觉得此刻好像失去爸妈和姨外婆的那个雨天。
为什么一年前让她活了下来呢?
为什么十七年前妈妈要把她捡到送去派出所呢?
为什么亲生父母要生下她呢?
她感觉眼前渐渐模糊一片,嘀嗒落在手背上的东西有些温热。
好痛苦。
她又有些想小姨了,想姨外婆,想爸妈。
或许也不是想她们,只是在当下非常需要一份寄托,可以让她屏蔽此刻的痛苦。
她不知道哭了多久,敲门声不知道什么时候也断了,但她知道于澈和林喜还在门口的。
林喜站在于澈身后,两个人在门口说了许久,等了许久,但里面都是寂静无声的。
这道门像从里到外地隔绝了陈依和他们。
“我听依依说过卧室的钥匙放在客厅茶几抽屉里的,要不要…”
只是她的话还没说完,便听到里面传来陈依有些干哑的声音。
“林喜,好晚了,又在下雨,你快回家吧。”
终于等到她说话,却没有责问,而是一句关心,林喜心里的愧疚几乎瞬间要将她淹没。
“依依…你出来我们聊好吗?”林喜又道。
只是回应她的又只有寂静。林喜又问了几句,里面仍旧无声。
而于澈知道陈依是心软了,他当下也没有再责问林喜,而是听陈依的让林喜先回去。
等林喜走后,于澈又才照着刚才林喜说的,找到卧室的备用钥匙。
只是在把钥匙插入锁孔的时候,于澈心里又涌上半分害怕,他害怕陈依的沉默。
明明计谋这些的时候,他也想过被陈依知道了该怎么做。
当时他只觉得被知道了也是回了林城的事,而回了林城,陈依完全在她的掌控下了,就算知道了又如何?
他小姑和她小姨也都在国外,就算陈依不能去学校他处理那些猜疑也很简单,陈依根本无法再逃开他身边。
他理想如此,却没想过陈依的反应是现在这样的沉默。
他从来都很厌恨她的沉默,她不说话放空的时候,于澈觉得似乎怎么都抓不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