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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已经天亮了啊……」
    阳光恣意的打在脸庞,微睁眼望向窗外喃喃自语着,翻了个身发丝散落在粉色的枕头套,说是离家出走,其实也只是回到了原本的家罢了。
    努力抵挡着袭来的睡意坐起身子呆愣在原地,睡衣因辗转反侧的睡姿而小露香肩,睇见一旁行李箱如摆地摊的摊在地上,羿珊蹲在一堆衣服及化妆品面前,随意地挑选了简便的服饰和洗面乳回头进了浴室。
    负气搬回家中的羿珊忆起前天他的炙热神情,头一抬险些撞上了刚关上的门板,手机里的最后讯息是她留的,耀杰没有回復没有来电更不用说是来她的住处,或许是因为太过瞭解彼此了才更需要有空间喘息。
    是她不对再先,不停的提起姐夫是想点醒些什么?经他一再的忍让后,羿珊才察觉了这个事实,但伤害已造成。
    哗啦啦的水龙头直流,拨打水在脸上试图击退瞌睡虫,羿珊用小毛巾擦去脸上剩馀的水滴,而后跨坐在马桶上涂抹着防晒乳液。
    梳妆台前,羿珊拿起遮瑕膏均匀的在脸上推散,又一层的蜜粉轻拍就是遮掩不住下眼瞼的黑眼圈,仔细瞇起眼端详着镜中的自己,眉头又多了几痕皱褶,有点闷找不到可以发泄的出口。
    五指梳轻绑马尾,一头乌黑的发丝绕过发圈落在后颈,身穿着牛仔衣裙手持着青苹果色的侧肩包整装完毕,准备出门。
    检查着身上的必须用品再环顾着房间一遍确认是否有没带着的东西,关上门前有些留恋的佇立在门边。
    姐姐的房里仍旧瀰漫着她的气息,是如此的美好,以至于让人眷恋不敢忘。
    忆起昨日待在房门内崩溃大哭,脑里全被耀杰侵佔,无论做任何事都想起有他在的光景,羿珊才体会了他的重要性。
    因为不会离开的,所以伤人的话才更加的让人难以消受。
    答案一直藏在心底,无需去多做证明,只是现下仍有没处理完的事。
    姐姐,我决定不再想起你。
    不是切割过去,而是将回忆一併放在心里不再提起,正如她告诉每个来诊所的病患,唯独向前才会有不一样的转机。
    招揽计程车,告诉司机诊所的地址后盯着手机萤幕上的白色键盘敲打着回讯,按回主页面,距离和允豪吃饭的日子剩倒数五天,虽然与他的交集不深,却很能从行为上分析出是个性格不错的大男孩。
    掏出钱包中的零钱下了车,高跟鞋一踩偏便拐到了脚,羿珊吃痛的弯下身子去穿好鞋子,不敢太过用力的踩踏着步伐往透明门里走去。
    这才走进门里不多久,立马受到了所有人的关注,细高跟鞋硬生生的因为方才一扭而断了跟,左脚踝上也出现了红肿,一句习以为常的你还好吗,竟落得别人向她说起。
    「医生姐姐,你坐着吧!我替你拿个冰敷袋。」其中一个小巧可爱的助理说道。
    听话的坐在诊疗室里的躺椅上,手仍不时去翻弄着毛巾里的冰枕,看见肿的像红龟粿的左脚,面露无奈之意的用指腹推拿着。
    俄顷,另一名柜台助理走了进来,别于平日上班的妆容,今天的眼妆多了点心机拉长了眼尾的部分,感觉令人疼惜。
    「羿珊,你的脚好些没?」她问。
    「哈哈哈,大概好了点吧!对了,你跑进来做什么?」推拿脚踝的手没有停过,尽可能让疼痛感不浮现在脸上,望着眼前洋溢着幸福氛围的人问道。
    「当然是丢红色炸弹给你啊!」
    话语间夹带着柔和的笑靨,朱红色的喜帖摆在办公桌,全身向前倾并用手撑着桌面与羿珊对视。
    敛下羽帘,垂首看着喜帖良久,羿珊翻开内面,鏤空设计让新郎新娘的照片若隐若现的呈现在封面,牵手接吻的夕阳剪影下方是标楷体的男女姓名,抽取卫生纸擦乾了方才弄湿的手轻抚里头刻画的日期,她似乎也能体会姐姐的那一份感动。
    结婚真的像所有人说的美好吗?其实不然,否则自己的父母也不会在自己年幼时离异,但这一份爱还是令人嚮往。披上婚纱站在爱人面前笑着是一时,人生却是一辈子,漫漫长途、波折蜿蜒的进入了另一个阶段。恭喜了,羿珊说。
    「你干嘛哭?我要结婚你有必要这么感动吗?」声音带点慌乱,急忙抽了几张卫生纸抵住羿珊不断落下的泪。
    「没什么。」她摇摇头握紧拳心,声若蚊蚋的说道。
    --只是脑海不停的回想起关于他的存在。
    平復情绪花费的时间并不长,悬在眼角的泪滴落在忙着擦拭的手背,她深吸了几口气勾起嫩唇一笑,起了身连推着她的背至诊疗室外。
    没事的,是人们最常见的谎话,却不得不脱口来欺瞒自己。
    办公桌旁的蓝框电扇吹动着桌上的病歷夹,羿珊刻意的挡住了大半的风向好使自己的泪痕消失在颊边。
    不经意被风吹跑的那几页正巧对上了她的视线,举止轻细的停在某页上头,白色的病歷纸上腾写着清垣的名,偶然间的恶作剧将他的基本资料写在上头,横扫一眼底下的诊断勾选,忧鬱症前的小方框用黑笔勾起,托着腮帮子的她目光落在门边的月历。
    驀地,一阵连环叩门声响传至耳里,黑影佇立在门外良久,直到柜台的助理转开了喇叭锁那人的面容才硬生生的映入眼帘。
    秋波流转,手下意识的放在嘴边啃咬,羿珊的思绪又再度混乱,看着对方慢慢的走到她的面前坐下,自己彷彿时间禁止般的无法动弹。
    「我……来看病。」他是这么说的。
    「看病……?」嘴边喃喃着他脱口的字句,作为心理师她从没盼望过清垣能前来,但为何时机的坐落点会如此恰巧。
    「清……姐夫!你知道这里是什么科别吗?」险些叫出声的名字硬生生的吞了回去,羿珊有些慌忙的站在桌前,手掌拍击在病歷纸上的那页。
    「我知道。」语落,不再多谈,只是将视线停留于白纸上的三字。
    再熟悉不过了,他的名字被填写在基本资料栏里。
    杜清垣啊……看来,她压根儿就是来招揽病人的,自己又是何苦将她摆在心上呢?
    顺着视线瞧见注视之处,羿珊像做错事的小孩将拗折过的纸张从病歷夹里面拆下,正当手要施力一揉时,被一股温暖给包覆住。
    为什么……?她不解的抬头望向他,手心的纸咚咚的掉落在桌面,却没能抵挡一点温暖扩散在指尖。
    感同身受,求学阶段老师曾对班上再三叮嘱的一句话,唯有与病人有同样的高度才能和病人看向同样的视线。而现在的羿珊完全体会了四个字背后的意含,有点痛,有点迷茫,还有点愧疚,这是从他眼底探勘到的世界。
    没等她多说一句,紧贴的手又再度抽离,佯装毫不在乎的掩盖心情,一屁股坐在了诊疗室的大椅上,刚刚是怎么了,自己也不晓得。
    只是看着她难受的样子,心也跟着一紧,身子就不由自主的动作了,脸颊没入双掌,懊悔着方才的举止。
    「姐姐……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做呢?」把玩着自己胸前的头发,挪动着自己不快的步伐,缩短着彼此间的距离。
    可以下定决心的吧……?只是姐夫而已……姐夫,再三的默念着彼此的定位,轻抚着自己的胸,平息着因混乱动摇的心,慢步的走到一旁的书柜,拿出了几本绘本翻看着,丝毫不去理会坐在椅上的男人。
    作为心理医生对病患动情是一件很羞愧的事,意表着自己的修炼不足,才容易受到病人的牵引,医学上也有附属个名称为情感逆转移。
    偌大的房间里,电风扇嗡嗡的声音,没能划破两人之前的尷尬,羿珊低着头,书本里头的图样她没看懂一个,她多希望此刻他能离开,不瞧得她狼狈的模样,可惜乾净的玻璃窗反射着他的容貌,双眸直视着自己的所在位置。
    「对不起,你找别人吧!我没法医治你。」闔上了根本没正视过的绘本,平日里简洁有力的字句被拖了很长很长,长到她的心脏无法负荷。
    背过清垣,颤抖着全身,齿缝间好不容易迸出的字句耗费她好大的气力,只是一句为什么又将所有的问题丢回到了原点。
    「那当然是因为我不够资格啊!」回覆的声音大了些,像是在提起勇气,更像是在壮大自己的胆小一般,转过身看向清垣。
    明亮的房间里多少能看出眼边的泪痕,想伸出手去触碰却又害怕她会因此逃开,他们是什么关係……?是了,没法拥抱安慰的人。
    原来我们都同样害怕,清垣心想。
    「我想给你医治,也只有你能医治。」话说的肯定,双手凭藉着扶手向上撑,他的步伐不小,很快的拉近彼此间的距离,朝羿珊伸出了手掌,就如她当时的举止一般。
    瞇起了双眼,有些惊慌的想逃,向旁横跨了几步,不巧今早的脚伤未好,整个人跌进了清垣的怀里,带点警戒的立刻推开他的双手,将自己在冰凉的地板缩成一团。
    想发脾气摔东西吗?她不会,想立马走人吗?她的双脚却不听使唤。
    清垣坐在离她几个磁砖的距离,修长的双腿正好在她蜷曲身体前后,只稍得他长手一揽,那可人儿又会进入他的怀中,但他却没想这么做,只是静静的等待着她的回应。
    不停抖动的肩膀,外加偶从腿缝间传出的呜咽声,地板渗出的小水滴不时向他的心湖里扔石,自己又恣意妄为了吶……手掌再一次的抬起又放下,清垣作势不看的撇过头。
    「真的能治好吗?」心病难癒,每一个经歷都是人生路途上的一块石子,划破了肌肤、泛红了伤、癒合成疤,只是治癒的是清垣亦或是自己呢?
    晶莹模糊了眼眶,看不清他的脸庞,坚强的背后必有眼泪支撑着,长时间的依靠自己有点疲乏了,索性的轻倚着他的怀抱痛哭一场。
    真的,只要再一次就好,她可以变得更加强大,羿珊想。
    「嗯。」大掌轻抚着她的背,清垣瞭解有些事已无法回头,儘管唯有他一个人认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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