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拐上了高速公路,温时宇看着窗外一成不变的景色:「我就想坐坐巴士,其实金门在哪里我根本就不知道。我们这是去机场吧?」
「恩。」莫居凡应他。
莫居凡当然知道温时宇想要干些什么,要不然他就不会那么痛快地把温时宇带到车站去了。
上车之前,司机问他们去哪,莫居凡说金门,巴士司机差点把两人赶下车:「怎么可能!?不可能不可能。难道把车开到海里吗?」
「您把我们送到机场就行,我们只是想坐坐巴士而已。」莫居凡转过头去看了看已经坐好了的温时宇。对司机说。
「你们年轻人怎么那么无聊。」司机挑眉,不过还是答应了莫居凡的请求。
金门和澎湖一样隶属台湾的小岛,安安静静的一座小岛,坐落在台湾的西南边。
这个季节一般没有多少游客。莫居凡在海边的饭店里订了一间房间,是一打开窗就看得见海的那种。海在澎湖并不少见,只不过温时宇从没见过除澎湖外别的海,自然是十分兴奋的。
海边的风挺大,一吹过来一股咸腥的味道就涌入鼻腔。温时宇盘腿坐在沙滩上看昨天发的那条贴文,莫居凡从他身后凑过去看,把上面的内容看得一清二楚的。看完后便慢慢地直起身子,走到别处去了。
温时宇看完后乐了一会,转过头去找莫居凡,发现莫居凡在离他挺远的地方。松了一口气,把手机放进口袋里一蹦一跳地追上去。
「我们今晚吃泡麵吧?」
「好。」莫居凡说,然后话锋一转,问:「温时宇你是不是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情啊?」
「没有啊。」温时宇回得理直气壮,眼睛眨也不眨。
「哦,这样。」莫居凡笑了笑。
做了坏事心虚的温时宇只感觉莫居凡笑得格外阴森。
到了晚饭时间,莫居凡开了网络,推特信息的鸣声一声一声叫得响亮。
于是温时宇眼睁睁地看着莫居凡点开了推特,同时心想:完了。
「你果然是做了不该做的事情。」莫居凡再次对着温时宇笑。
「你早知道了当初还问我干什么?」温时宇翻了个白眼,夹起一大筷子拉麵塞嘴里。他显然忽略了拉麵很烫这个问题,所以他的嘴唇被拉麵烫伤了,红红的,他的手在嘴边拼命搧着一口一口地往嘴里灌冰水。
莫居凡看着他那样子咧着嘴笑,说:「你得补偿我的损失。」
「你趁人之危!」温时宇现在觉得莫居凡的样子十分的落井下石。
「你自己送上门来的。」莫居凡一脸“我才不管你把我人品说得多败坏”的表情。
「那你想要什么?」温时宇现在要多无奈有多无奈。
「回去后和我结婚。」莫居凡说。
「哎?」
温时宇从小到大只参加过四次婚礼,有三次是一些不认识的亲戚的,第四次是莫居凡和邱柏榕的。期间的流程几乎一模一样,在教堂结婚,吃饭,然后回家。所以他知道婚礼是怎样的一个定义,再然后出现了闪婚,裸婚。不过结婚都一样,两人领了证告诉熟人一声之后就该住在一起过日子了。
他穿着礼服坐在车上,他接下来要做的就是把他和莫居凡结婚的事情跟熟人说一声,这件事情一般都被人们叫做“婚礼”。
因为忙着准备婚礼的事情温时宇这些天都没睡好,以至于被莫居凡从床上拎起来的时候说着醒了醒了,可眼睛还是闭着的。
莫居凡是特地从家里跑过来把温时宇叫醒的,说是温时宇累坏了,怕他一时半会起不来。
热好牛奶走到温时宇房间打算叫他第二次的时候房里的闹鐘响了,温时宇听了,揉揉眼睛从床上坐起来去穿衣服。穿好衬衣后温时宇到处找领带,从床头找到床尾再到浴室,哪里都找不到。接着终于想到这个房子里还有莫居凡这么一个人,走到他面前,满脸委屈地说:「我把领带弄丢了。」
莫居凡靠在门边好笑地看着温时宇,走到穿衣镜那里把掛在上面的领带拿下来,帮温时宇戴上,然后把放在桌子上的牛奶递给他:「睡那么久还没醒啊?」
「我倒时差。」温时宇说着,接过牛奶咕嚕咕嚕喝完,套上礼服外套下了楼。
莫居凡看着他的背影轻笑了一下,打电话给温时宇的司机,吩咐他务必要绕远路。
举办婚礼的地方是一个坐落在城郊的教堂,离城市本来就远,现在绕远路就显得更远了。温时宇坐在车上心想怎么那么久还没到,便抬起手腕看錶。已经是十点二十了,原定时间是十点十分,晚了十分鐘。
「停车。」他对司机说。
「先生,这附近叫不到车的,这里到教堂还有十多公里的路程。」
「那你快点行吗?」温时宇急得跳脚。
司机说不行,有测速照像。
温时宇趴在车后座要哭了……
约莫开了十五分鐘温时宇才看见教堂,他趴在玻璃上看着教堂的门离他越来越近。车子还没有停稳他就拉开车门,跳下车,险些扭到脚,跳了几下发现没事,便匆匆往教堂跑,“砰”地推开门:「我没迟到吧?」
教堂里的人被开门的声音吓了一跳,都回过头来看他。温时宇管不了那么多,不顾形像地往台上跑去,低下头撑着讲台大口大口地喘气。等喘完了,他直起身来,侧过脸想去找莫居凡,可是连个人影都没见着。
婚礼进行曲在整个教堂里响着,巨大的共鸣震得温时宇的耳朵疼。他觉得心里空得有点发虚。
「把那音乐给我停了。」他皱着眉说。音乐声立刻就停了,偌大的教堂里没有一个人说话,甚至还听得见衣料摩擦的声音。温时宇站上牧师的讲台,在整个教堂里寻找莫居凡,放眼望去,女人们都穿的花花绿绿的,看得温时宇眼晕。他只好走下来,一排一排地找人。人坐得密密麻麻的,他一张一张的脸去认。每个人都看着他,他找到了李知祐、郭士然、刘青砚、苏子晨、施天其、connie和吴松,可是就是找不到莫居凡。他突然想要这个教堂变得吵闹一点,至少得有几个中年妇女站起来问到底这婚还结不结了;说本来同性恋结婚就够噁心的了,现在不用看更好;说一人迟到一人失踪把我们这些人当小丑吗?可是没有,没有一个人说话,也没有一个人露出不满的神情。
他从后面又找了一遍。
找不到,那么多个人里没有一个是莫居凡。
温时宇的衣服全被汗浸湿了,他脱下西装外套,解下领带,他突然想起领带是莫居凡系的,系的挺紧,温时宇费了点劲才把它解下来。
他走回讲台前,用纸巾擦了擦汗。
是不是因为他迟到了,莫居凡等得不耐烦,所以就离开了?他想。
多大的人了,还闹小孩子脾气。温时宇想着,又皱起了眉头。却也因为自己的迟到感到有些抱歉。他把袖口解开,挽到小臂,低着头站了半晌,然后抬起头,对牧师说:「你开始吧,这婚我一个人结。」
音乐在教堂里再次响起,温时宇擦了擦汗,牧师的声音从他面前传来,是很沙哑的声音,似乎在竭力压抑着,这听得温时宇感觉自己喉咙痒痒。
「温时宇先生你愿意和莫居凡先生结婚吗?爱他,忠诚于他,无论他贫困或者富有,患病或者残疾,直至死亡。你,愿意吗?」
温时宇根本没有去听内容,听见牧师的声音停了,就草草应了声:「嗯。」他一直皱着眉在想莫居凡到底跑哪里去了。根本没注意牧师正把身上的衣服脱去,然后站到了他的身边。
声音似乎停得久了点,温时宇便抬起头来,发现牧师也不见了。
「我愿意和温时宇结婚,爱他,忠诚于他,无论他贫困或者富有,患病或者残疾,直至死亡。」莫居凡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温时宇转过头看莫居凡的脸,高挺的鼻子,嘴角狡黠地翘着。正要对他发火的时候,莫居凡转过身一把拉过他,贴上他的嘴唇细细地吻着,他的鼻息里满是莫居凡的味道。
两人十指相交,莫居凡把两人的手慢慢抬到半空中,戒指在日光下格外的显眼。
他放开温时宇的唇,对所有人说:「以后,你们谁也不能把他带走了。」笑得弯起来的眼睛里溢满星光。
夜晚,温时宇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回想婚礼上发生的一切,他累得有些虚脱,可是一点睡意也没有。
这时莫居凡从浴室里出来了,穿着睡衣,身上冒着从浴室里带出来的热气,他走到温时宇身边坐了下来:「怎么了?」
「睡不着。」温时宇说,劳累让他的声音变得软软的。
「看电影吗?」
「好。」
莫居凡起身拉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一张碟放进dvd里,然后坐回沙发搂着温时宇。两人身上都散发着淡淡的沐浴乳的香味。
这是上世纪四十年代的作品,叫卡萨布兰卡,那时正值战争时期,所以背景自然也离不开战争,但是题材是爱情类。
剧情大概是男主角为躲避战争到了卡萨布兰卡,遇上旧情人,两人再次相爱,他最后牺牲自己的签证帮助情人和她丈夫飞离卡萨布兰卡的故事。
温时宇是靠在莫居凡身上打着哈欠看完整部电影的,听着电影的片尾曲,他说:「美国人真好笑,打着仗还能拍电影。」
莫居凡笑笑,揉了揉温时宇的头发:「该睡觉了吧?」
「嗯。」温时宇站起来走回了房间。
两人爬上床,温时宇整个人蹭到了莫居凡的怀里。莫居凡环着他,吻了吻他的额头。
「我爱你。」温时宇贴着莫居凡的胸腔说,发出来的声音从肋骨一直振到了莫居凡的心脏上。
「我知道。」莫居凡把手紧了紧。
「我要是瑞克,我一定会和伊尔莎走的。」
「这个我也知道。」莫居凡笑着,把被子往上拉了点,「睡吧。」
「最后一个问题...」
「问吧。」
「这片子到底是什么时候拍的?」
「1942。」莫居凡说。
==正文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