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暄毫无保留地意识到这件事的重要性。
所谓半大小子吃穷老子,她养的这两百个姑娘都还在长身体的时候,再加上练武,每日至少两百斤粮和一百斤肉。
更何况朱暄不仅仅想养两百人。
在石大山的欲言又止和项葛的不懈努力下,造船工匠被顺利找了出来。
令人惊喜的是,这位曹泊老先生声称,自己闲时在家没荒废手艺,如今可以造出比前些年更大更稳的船。
朱暄没轻信,只让老人先建个模型,今日便是模型送到的日子。
这船极其大,为了瞧清楚细节,单模型就做了一人大小。
老人带着的少女把模型放入水缸,当着众人的面上了桅杆船帆,模型顿时顺着东风漂了起来,只奈何缸太小,船只能滴溜溜原地打转,少女登时手足无措。
“这是小人孙女,手艺也不错,带出来见见世面。”
朱暄忙道无妨,曹泊稳住船身,一一介绍道:
“船长十丈,宽三丈,高二丈,船分三层,下层为储存室和船工,中层为甲板以及住人待客,上层为眺望台。整船最多可容纳五百人。”
“船身木料共三种,松木用来制造船底龙骨,樟木用于加固和隔板舱肋骨,以及船头船尾的桅杆和绞关,杉木则用于船舷两侧、隔板舱、甲板和船舱地板。”
老人佝偻着背,双眸在讲述中精光闪烁,隐有不屑。
他的手艺被弃用已经有二十年了,当年领着徒弟徒孙给商队造船,州府衙门也要给他几分颜面,没想到如今只能听从一个小女子号令。
定国侯实在不像样,哪怕懒得理事,也有现成的文书师爷呢,哪里轮得到小小侍女。
造船开湖张口就来,这里头的水深、花销,又岂是她能负担得起的?
朱暄是在皇宫里长大的,曹泊那点不屑自然瞒不过她,她也不以为意,只是围着模型转了几圈,仔细观察。
朱暄指着舱底十几间隔间,问:“这就是水密隔舱?”
曹泊愣了一下,“是。”
水密隔舱指的是龙骨两侧肋骨上加装的隔舱板,这些隔舱板由厚木板榫连构成,再涂上防水桐油,把船的内部分成十三个水密的舱室,不但增加船的横向强度,即便行船时出意外船身破损,其余完好无损的舱室也能保证船身不沉。
曹泊对这些自是手到拈来,他只是没想到这位阿宣姑娘竟然也知道。
朱暄又看船帆。
只见那船帆由一片片竹篾连接而成,每片竹篾边缘都有竹条,竹条又由绳索相连,只要拉绳索,就可以将船帆打开拉起,控制自如,操作十分灵活。
虽如今只是模型,但朱暄已经可以想象,假如将它按图纸比例制造出来,再由有经验的船工水手操控,将怎样踏平洞庭湖巨浪。
朱暄又问了几个安全性方面的问题,笑着点头。
“曹先生尽管放手去造,人手我为你找齐,木料一应都用最坚固耐用的,五十艘船——不知半年可能完工?”
曹泊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出言提醒。
“姑娘,这船若要造成,造价每艘至少……要千两。”
五十艘,就是五万两!
当年为梁州商队造的船比这个模型尺寸足足小一号,各家东拼西凑,才凑出一个船队。
这位阿宣姑娘一个人就要五十艘!
“老朽多嘴,不知姑娘造这么多艘船是要……”
不怪他不多想,五十艘船,一个舰队也就……
“我要这么多艘船,自然是想借给商队。”
曹泊大惑不解:“……花这么多钱造船,就为了借出去给别人用?”
曹泊眼前的女子几乎闪耀着佛祖般的光辉。
朱暄:“我打通了水匪的关窍,只要是我的船行驶过洞庭湖,就不会遭遇袭击,梁州商队想要出海做生意,正好来借我的船,如此皆大欢喜。”
啊,那是挺“正好”的。
等等。
曹泊觉得哪里不对劲儿,说的皆大欢喜,可仔细想想,不就是和水匪勾结霸占水道收商队的保护费吗?!
曹泊迟疑:“不知要借姑娘的船,租金几何?”
朱暄淡淡一笑:“每艘船日租五两。”
有点贵,但也不是不行。
曹泊小心翼翼:“……白银?”
朱暄:“黄金。”
“……”
原来眼前光辉不是佛祖金光,而是金子的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