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是火神庙,是当地村民供奉火精灵的场所,是讚美火焰的伟大,也是敬畏它的伤害,并且向火焰之神祈祷身边不会有任何火焰之灾。
虽然不知道这传统是怎么来的,但人类祭拜火焰精灵,比起蔬果似乎更崇尚酒肉……似乎是之前看守这里的火精灵喜欢这些吧,不过焰华是比较喜欢水果。
「午安阿,今天还是香火鼎盛呢!」
小小的旋风转起,焰华的身边多了一个笑容可掬的男子,淡米色头发绑着宽松的辫子,披着薄纱般的披风,闪着阳光的半透明衣料下,是一套宽松的白色衬衫及短裤──
他是风之精灵「秋酿」,在这一带传做传递消息或是运送货物的工作,人脉很广但也花名在外,是个无法让人讨厌的精灵,也因为身为风精灵总会四处游荡,见多识广也意外的懂得很多。
「上等的雪水味道如何啊?」轻轻的摆摆手,为这闷热的厅堂引了些凉风,像是在指挥风一样的轻巧愉快,秋酿一边哼着歌问道。
「……『雪麻』跟你说的?」坐直身体,焰华也不意外对方怎么会知道他蒐集雪水的事情,像今天的雪山之泉,就是跟冰精灵「雪麻」索要来的。
「不只祂,水精灵们都在传,有隻火焰精灵不畏属性相剋的危险,四处蒐集上等品种的水源──大家都很支持你喔~」
「……支持甚么?」
琉金色的眼睛看像旁边笑的人畜无害的风精灵,焰华觉的自己好像变成眾精灵茶馀饭后必聊的话题了,但这是他选择要做的事情,不会后悔。
「少来了,撇开蒐集『相剋物』不提,但明明是火焰,坐在你身边却几乎感觉不到一点热气,还穿防火的衣服,是在抑制自己的『力量』吧?」
「唔……」
因为被说对了,焰华的脸点臭,虽然不确定繆香有没有注意到,但为了不要让毒果花在跟自己相处时受伤,焰华很刻意的把自己的「火力」控制到最小,这点对还二十几岁,力量还很不成熟的自己来说是非常需要意志力的苦行,为了保险起见,他总是穿着大衣,以隔绝自己有更多的「皮肤」会触碰到繆香。
「那么~是哪朵名花呢?」
看着下方络绎不绝的信眾,秋酿兴致勃勃的问道。这样的直接以感情方面切入话题的做法,让焰华惊的僵了一下,他从来没有跟他人说过繆香的事情……
「你为什么会──」
「知道是植物?明眼的都看得出来,喜欢水又怕火的精灵,不用想就猜到了。」
有点不甘心的看着眼前年纪整整大自己一轮的风精灵,最后还是在对方笑容可掬的脸孔下,也些彆扭的招了:
「是、是株毒果花。」
「繆香?!」
「你认识他?!」
不小心拔高的音量,两隻同时被对方的回应惊讶到。
「他在我们风精灵之间还挺有名的,毕竟──」
秋酿挠挠米色的头发,收起原本兴致盎然的脸,眼神转为严肃,风之精灵的反应让焰华感觉到有些不对,既然眼前的秋酿是情报通──
「怎么样?」难不成繆香正面临怎样的问题吗?焰华担心的急欲知道事实。
衡量了一下事情轻重后,秋酿还是决定据实以告:
「毕竟──他可能是最后一株毒果花了。」
「最后……再怎么样都会有一颗种籽不是吗?」然后种子就这样代替母花活了下来,心中愤愤的加了这句,但焰华没有说出口。
「不只是种籽的问题,主要还是毒果花这种植物对于繁衍后代的心态过于消极了。」
再次引了些微风进入,风之精灵平淡的指出了毒果花会渐渐消失的原因。
消极吗?
想起了那一晚的繆香,焰华真想马上反驳秋酿的言论,虽然已经久到快要想不起来了,但那晚毒果花所散发出的香甜味道,可是连身为火焰精灵的自己都陶醉不已的诱人。
「祂已经『自行』结果了。」
继续撑起头,焰华尽可能不要露出动摇的口吻说着,喜欢的精灵资料都被挖出来了,他可不想告诉对方更多。
「很不好受吧?」
探过头,秋酿表示关心的说道,果实的成长连结着母花的终结,爱上毒果花,到最后只会留下遗憾的回忆与受伤的心。
「应该说是放弃了吧,现在的他只在乎那红色的小东西。」耸耸肩,焰华觉的被自己假装无所谓的言语刺伤了心,但现在不管他怎么的努力,跟繆香的关係却无法再回到之前的亲近,自从那颗淡红色的果实出现后,毒果花开始疏离了自己,身子越来越虚弱也不愿意接受自己的搀扶。
「红色?你说的是黑色吧?」
秋酿稍微愣了一下,纠正道。但焰华盯着那小东西看了那么多日子了,它是红是黑根本就深刻到容不得质疑,坚定的回应:
「淡红色,我确定。」
「毒果花的果实──是黑色的喔。」
「……什么?」
焰华脑袋一片空白,琉金色的眼睛瞪着如铜铃般大,他有非常不寻常的预感,似乎这就是繆香疏远自己的重要原因之一。
「繆香的果实……」
秋酿露出了复杂的眼神,看着焰华眼睛里的动摇,伸出白皙的手,摸上对方鲜艷、像是在流动般火红的发丝──
「是谁的顏色?」
──谁的顏色……
腾的站起身,火焰精灵一言不发的双袖一挥,一缕薰风顺势流转,带着化成零碎火花的焰华消失于祭台上──
没了个说话的对象,风之精灵索性将眼光瞟向刚进来的一对母女。
在所有的线索串成了一条线的霎那,秋酿对天发誓,虽然只是个瞬间,但他从焰华的脸上看到了、令人永生难忘的緋红色……
「火与花的果实……可能吗?」穷集无聊的自言自语,自讨没趣的秋酿也站起身,轻巧的飞出了厅堂,被母亲牵着的小女孩揉揉眼睛,看向风离开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