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接起电话,另一头传来的声音是陈安岳的。
「喂,林蔓蝶?」
「喂……」
我一出声,他便愣了几秒,「你回家里还好吗?」
「什么还好?有什么不好吗?怎么这么问?」我有些疑惑。
「你妈妈没问你什么吗?」
「什么问什么……?」我听来感到糊涂。
「呃……像是发生了什么事之类的……心情啊语气啊。」
我思考了半晌,「语气倒是有,她说我语气跟表情很不搭。」
「喔……是喔……」
我皱眉,「你知道她为什么那样说吗?我实在不懂。」
「这个吗……我不清楚耶……!」
我将电话放下,不顾通话是否结束。
我肯定是被各种事情给蒙蔽了。妈妈蒙蔽一件,缘恩他们也蒙蔽了一件。
到底是有什么事情不好让我知道?我就这么会坏事,所以才不告诉我实情吗?
我按下手机按键上的一个按键,结束了通话。
虽然知道事实也许会让我痛苦万分,但不知道事实只会让我的痛苦程度雪上加霜。
我暗自订下了个决定,在我知道所有事之前,我绝对不踏出家门。
「蔓蝶,吃饭了!」
妈妈隔着一片门板轻声叫道,我回了一声「嗯」便起床走出房间。
掛掉电话后,我坐在床上足足发呆了两小时,我也不知道哪来的能耐可以坐这么久。
我去到饭厅坐下,与妈妈一起用餐。
妈妈看了我几眼便问:「你怎么看起来这么疲累?你刚才在干嘛?没休息吗?」
我抬眸,「有吗?但我觉得我精神不错啊……而且我休息很久了,一回房间就睡觉,一直到两小时前才起床耶……」
「是吗。」妈妈挟了盘中的菜,「有空出门走走,但别跑太远。」
我沉默了几秒,「……我不想出去。」
妈妈停下手边的动作,「为什么?」
我没说话。
妈妈将碗筷放下,严肃地看着我,「你哥哥是因为你画了很多蝴蝶在他想了老半天想不出结尾的乐曲的谱上而不悦的,但他没什么太大的情绪波动。是因为你一直哭,他安抚不了你才沮丧的。」
我看着妈妈愣住。
她是在跟我说哥哥的事吗……?
我努力挤出一些话回应:「那泼水……」
话未了,妈妈便说:「那是你爷爷骗你的。」
「那……爸爸呢……?」我声音稍稍颤抖。
「他和你哥哥为了平復你的心情,跑去山上要拍蝴蝶的照片给你,最后遇上豪雨。」
怪不得印象中哥哥的心情并不是气愤。
但爷爷骗我又是为什么?
「有问题到时候再问,现在知道了这些,你可以不再闹彆扭了吧?」妈妈语气平淡道。
不是什么可不可以,我仍是很好奇啊……
妈妈告诉我这些事,因此我要问问题有了个好时机,但即便如此,我的理智仍要我别问,先缓缓也不迟。
我总觉得得知了这些事,心情并没有低落,也没有震惊,反倒是异常的平静,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想法。
难不成是因为我仍是觉得自己没有错?
但依照妈妈这样说下来,害死他们的始终是我,只是方式不一样罢了。
还是说是我自己不肯相信?单单以印象作为藉口,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你我不再伤心……但是然后呢?
纵然我不被束缚了,事实永远是如此。
我已经没资格选择让它过了,只因为我失去了避风港、失去了小黑,我只得独自面对这些事,但我的心却仍然存活在当时的情景,不断躲藏着事实。
我会没感觉也许不是没理由,也许是因为我的情绪还在小黑身旁逗留。
不行啊……我不能再任性了……
既然事情知道后没得躲,那就拼凑、再拼凑。
逃不掉恶梦那不如陷进去感受。
既然那份谱成功引起了我的好奇心,那不如满足它。
反正结果也不会再比失去小黑更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