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餵你大爷!你是四肢不全,还是行走的巨婴?你--等等!现在不是跟你抬槓的时候。」突然间,我想起吴净有很多行程安排。急急忙忙地说:「预约今天早上八点半採访你的何先生,已经在楼下等候了。」
「是吗?」说起工作,吴净的神情变得很淡然,低声又问:「几点了?」
「现在是八点十五。」为了更敏捷地协助吴净的生活起居和行程推动,我总会戴着手錶,以便检查时间。
「台湾人真麻烦,说是八点半的访谈,八点十五来干么?给别人增加心理负担吗?」
我「嘖」了他一声,「什么心理负担?你别一涉及工作,脸色就这么难看。先去刷牙洗脸,我来帮你烫衣服。」
能者多劳,吴净厌世归厌世,工作还是得做。谁叫他,是所谓的「天才」?
在大人们察觉到他会画繁琐的几何图形后,便带着他去做正规的智力测验。测验的结果是不出人意料,却又颇令人惊叹的智商两百一。
于是他刚满七岁就跳过国小和国中,直接进入实验高级中学的数理资优班。待不到半年,他通过麻省理工学院的入学考试,前往美国开始研修「高等数学」和「电子计算机」两大科系。
在这段期间,除了母语中文外,他还精通了英语、法语、俄罗斯语、西班牙语和拉丁语。
十二岁,他获得国际数学奥林匹克的竞赛金牌。紧接着,他取得上述科系的博士学位,并接受普林斯顿的邀请,到他们的研究体系任职。
到了十六岁,在某一本极为重要的科学期刊上,吴净的论文展示他如何顺利解决二十四和三十二维度的球体堆积问题。该年的七月,他藉此荣获数学界最高荣誉--菲尔兹数学奖。
也就是在这一年,原本待在台湾,和其他普通人一样,按部就班、庸庸碌碌读高中的我,临时接受父亲的请託,风尘僕僕地来到美国的东海岸,开始照顾这位让人丝毫不省心的小少爷。
「吴净,你刷好牙了吗?衬衫我替你烫好了,快出来换。」
「蓉蓉。」
「你又怎么了?」我靠着浴室的门,无奈地问。
「今天你帮我挤太多牙膏了,嘴巴很凉。」
我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反驳:「最好是!我只有挤两公分,还用尺量过。」
「牙膏的质量和密度不同,这次挤的牙膏在质地上比--」
「我数到三,你再不出来的话,等会就让你喝蔬果汁。」因为吴净是天才,是杰出学者,是功成名就的大人物,所以其他人对待他都是毕恭毕敬和无限包容。但我没这层顾虑,该骂就骂,还管那么多干么?
「蔬果汁不好喝。」浴室的门瞬间被打开了。吴净拿着浴巾擦脸,嘀咕:「而且,蔬果汁也没什么营养。」
「我给你喝是因为蔬果汁营养吗?」说着,我协助他换上白色的衬衫,「是你不听话,才要喝蔬果汁。」
吴净微微噘嘴,「等会要访谈多久?」
「只有半小时。访谈结束,杰森会载你到t大演讲,接着和t大校长共用午餐。」
「然后呢?」
「然后下午有z大的演讲,再和z大的教务长共进晚餐。」整理好他的衣领,我呼出一大口气,好声好气地安慰:「你不要不开心,这些你都很擅长啊。」
「我不擅长跟别人一起吃饭,也不喜欢坐杰森的车。」
杰森是吴净在麻省理工认识的学弟。比我们大十岁,却比吴净晚四届才拿到博士学位。按普通人的看法,杰森已经是金字塔顶端的人,可偏偏在他的人生中出现了吴净,只能不断地仰望和追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