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香与朱蓉蓉一块在制作香粉,齐翩翩与黄澄澄今日恰好来做客,因着好奇也跟着一块捣鼓。
初篁与林菁过来寻人,众人一听是湛园那边来请,皆是面带喜色,齐翩翩与黄澄澄虽然没有朱蓉蓉那么心仪玉无瑕,不过,对于这位碧虚公子,邺城贵女都是倍为推崇的,只有丁香面色淡淡,无甚情绪波动。
她将香粉放下,浅浅行了一礼,“奴婢这就换身衣服过去,劳林护卫与初篁姑娘等候片刻。”
林菁道:“丁香姑娘的凤首箜篌放在何处?太子殿下吩咐属下帮你一道搬过去。”
朱蓉蓉道:“在琴房,我带林护卫过去吧。”
林菁道:“有劳玉九夫人。”
黄澄澄好奇地问:“蓉蓉,我们也能过去凑热闹吗?”
齐翩翩含羞道:“对啊,太子殿下特意嘱咐要丁香姑娘带凤首箜篌过去,肯定是要她奏乐的缘故,我不若去献上一舞?”
朱蓉蓉望向初篁:“初篁姑娘,我两个朋友都是爱凑热闹的主,你看……”
初篁想了想,觉得也无甚不妥,毕竟齐翩翩与黄澄澄都是世家小姐,她若是贸然拒绝,反倒不美,因此笑道:“自然可以。”
齐翩翩欢呼一声,“蓉蓉,我想换身漂亮的舞裙。”
朱蓉蓉吩咐下人带齐翩翩过去换,她亲自带林菁去了琴房。
*
姬晏掏出铜镜,对自己照来照去,总觉得不够满意,鼻梁上的那道青色痕迹好似还有点明显?
他将铜镜拿给翠篁,翠篁帮他举着,姬晏照着镜子,又随手掏出桃木梳整理碎发,嘴里碎碎念:“表哥,你说我要不要擦点粉在鼻梁上?好遮一下淤痕?”
玉无瑕无奈地摇头一笑:“丁香姑娘应当不喜欢敷粉的男子。”
姬晏想了想丁香平日里总是素面朝天的样子,深以为然:“不错,丁香姑娘肯定会觉得敷粉的男子过于娘气。”
小红杏大感惊奇,“那个丁香到底是何方神圣?我们的花孔雀居然要对着她开屏了!”
姬晏一点就着:“你说谁是花孔雀?”
小红杏白他一眼:“谁搭腔,谁就是花孔雀。”
姬岑想了想,道:“我记起来了!半年前的那场生辰宴!”
姬晏心道不好,面色讪讪,颇为尴尬。
小红杏追问:“什么生辰宴?”
姬岑哈哈大笑,解释:“去年,晏弟在湛园举办生辰宴,玉廷尉选了些女伶来献艺,其中有一个弹凤首箜篌的伶人,我记得……”
她拧眉,故作深思,揶揄地看向姬晏:“她好像就叫丁香吧?”
姬岑啧啧称奇:“本宫本来调侃他喜欢就带回去,可是某个人在生辰宴上义正严词地拒绝过,说自己对女色不感兴趣,怎么,现在又背着我偷偷勾搭上人家丁香姑娘了?”
小红杏拍手:“没想到太子殿下还是这种口是心非的男人啊。”
她故意冲姬晏扮鬼脸:“羞羞羞!”
姬晏面色涨得通红,垂死狡辩:“你们心思龌龊,不要胡乱揣测孤,孤对丁香姑娘只是欣赏之情罢了。”
姬岑道:“死鸭子嘴硬!行啊,等待会丁香姑娘过来了,本宫就把她带回公主府,从今以后,你若是想见她,只能来找我了。”
姬晏怒极拍桌:“你敢!”
姬岑学他的模样,朝他摇头晃脑:“你且看我敢不敢!别说带走,我随意将她送人都行。”
姬晏气到胸膛起伏,求助地看向玉无瑕:“表哥,你看她!就会欺负我!”
玉无瑕只好为他主持公道:“公主,适可而止。”
姬岑只好悻悻撇嘴。
*
不一会,林菁搬来了凤首箜篌,丁香一行人也到了。
小红杏抬眸望去,没想到会看见最烦的辣手摧杏三人组,尤其齐翩翩,还穿得那么花枝招展。
她不由暗暗翻了个白眼。
丁香徐徐从她眼前走过,带来一阵香风。
小红杏轻嗅,闻到那股熟悉的丁香花粉味道,眼神不由凝在丁香身上。
丁香身若扶柳,腰如约素,乌黑秀发绾成如意髻,仅插了一根碧玉梅花簪,脸上略施薄粉,一双黛眉似蹙非蹙,眉眼间恍若带着点点愁绪,好个清新忧郁的美人儿。
小红杏挺直腰板,默默深吸几口气,将肚子上的小赘肉收紧,心里不断骂娘。
江过雁果然是个狗男人!
她也是脑子进水,才会相信男人的甜言蜜语,相信他喜欢肉感这句鬼话,放任自己吃出了小肚腩,这不,江过雁就背着她偷吃丁香了!
丁香身上的那股香粉味道特殊,不似坊间常见的,倒像是她自己研制出来的,小红杏笃定自己绝对不会认错人。
丁香盈盈一拜,声音清脆:“丁香拜见太子殿下、荣安公主、玉公子。”
她望向小红杏,并不知道她身份,不知该如何称呼她。
朱蓉蓉见到小红杏,也是惊讶,面上倒没有显露太多表情,小声提醒:“丁香,那位是江军司之妻。”
丁香了悟,别有深意地看了小红杏一眼,恰好与她对上视线,她一怔,轻轻朝她绽开一个礼貌浅笑:“见过江夫人。”
小红杏觉得她脸上的笑容是挑衅,心中忍气,拖长语调冷笑道:“不敢当你一句江夫人。”
丁香感到诧异,倒也不觉生气,一介卑贱伶人是没资格生贵人的气的,只好道:“江夫人说笑了。”
玉无瑕惊诧地看了小红杏一眼,不知她何故针对丁香?
姬晏为丁香不平,刚想说话,玉无瑕眼神示意他噤声,他只好闭上嘴。
朱蓉蓉带着齐翩翩与黄澄澄跟众人行礼问好。
初篁与翠篁赶忙去为她们列座。
丁香问:“太子殿下今日想听我弹奏什么曲子?”
姬晏与她对上视线,浑身就觉得不自在,眼神漂移一会,看向玉无瑕,问:“表哥,你想听丁香姑娘弹什么?”
玉无瑕道:“人是你请来的,你自己点吧。”
姬晏一颗心砰砰,脑子混乱到想不出来什么曲目,只好看向姬岑:“皇姐,你想听什么?”
姬岑笑道:“难为你这个做弟弟的懂得孝敬我,那就劳烦丁香姑娘弹一曲《汉宫秋》。”
“那么,丁香这就献丑了。”
丁香缓步走到凤首箜篌那里坐下,还没开始弹奏。
小红杏忽然出声:“我看齐小姐穿了一身舞衣过来,难道不是打着献技的主意吗?那不如你为丁香姑娘伴一舞吧,如何?”
齐翩翩面色不好看,早在她瞧见小红杏的时候,她心中就十分懊恼穿舞衣这个举动,毕竟,她曾经比舞输给小红杏,现在小红杏叫她出来跳舞,她不觉得这是抬举,反倒觉得她是有心刁难自己。
“我……”她想不到合适的措辞拒绝。
姬岑帮腔道:“本宫早听闻齐小姐的舞姿出众,不知今日齐小姐可愿赏脸舞一曲?”
齐翩翩只好从座位上站起身,“公主想看,小女自然不敢推脱。”
索性,丁香与齐翩翩往日在百花芳草园也是经常合作的,二人也算有默契。
齐翩翩走到中央,摆好起舞姿势。
丁香十指纤纤,在琴弦上拨弄,音调低沉哀婉,仿如女子幽怨中一声无可奈何的长叹。
丁香启唇合着腔调唱道:“秋月清冷,梧桐潇潇,怨也罢,哭也罢,转朱阁,入深闺……”
齐翩翩踩着拍子舞动起来,肢体柔软,舞姿轻盈,舞衣轻摆,她转圈时,整个人好似一只灵动矫健的乳燕,娇俏活泼。
姬晏捧腮欣赏着,待她们演奏完,还有点意犹未尽,拍手道:“好!”
又兴致勃勃地问玉无瑕:“表哥,怎么样?这下子,你知道小红杏刚才的表演有多糟糕了吧?她的歌声跟丁香姑娘,那更是没法比。”
要是换做平时,小红杏肯定会呛声,现在,她却一言不发地坐在那儿,整个人好似入定的僧人。
玉无瑕斟酌一番,道:“江夫人嗓音娇柔如莺声燕语,丁香姑娘歌声清澈如空谷幽兰,二者本就无可比性,何必非要一较高低?”
“至于齐小姐……”
齐翩翩期待地望向玉无瑕,像一只昂头等着被夸的小乳燕。
玉无瑕道:“齐小姐舞姿曼妙,只不过不合《汉宫秋》的哀怨意境,若是能贴合曲调来编舞,想来会更加动人。”
齐翩翩也觉得玉无瑕说得有理,颔首道:“碧虚公子所言,小女记下了,回去后定会加倍地勤习舞技。”
说着,她看向小红杏,面有得意之色:“小红杏,你要不要也出来舞一曲啊?”
姬岑问:“小妹,你还会跳舞?”
她凑近小红杏,压低声音:“该不会是艳舞吧?”
谈起这个,她就兴奋,戳了戳小红杏腰肢软肉:“等下次去公主府,你跳给我看。”
小红杏抓住她捣乱的手,看向丁香,问:“丁香姑娘会跳舞吗?”
丁香不明白她为何揪着自己不放,心中微叹口气,“丁香不及江夫人多才多艺,能歌善舞。”
小红杏勾唇讽笑:“我从前尚未嫁给江过雁的时候,可是欢喜楼的头牌花魁,每日里迎来送往的,若是不会唱又不会跳,怎么招揽生意?到底是比不得丁香姑娘命好,身在玉家大宅,名义上虽是女伶,可待遇也不比小户人家的小姐差,若是想搭上那个大官,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欢喜楼?”姬晏惊呆了,“头牌花魁?”
他站起身,手指指着小红杏,结结巴巴道:“也就是说,你以前是女女女……妓?”
小红杏莞尔,冲他绽开一个妩媚笑容,娇嗔道:“怎么?太子殿下与我认识这么久,难道都不曾打听过我的底细吗?”
“这这这……”姬晏难以置信,“江军司怎么会甘愿娶一个女妓做妻子?岂不是要沦为邺城笑柄!?”
小红杏附和:“对啊,可不是嘛?”
余光扫了丁香一眼,别有深意地道:“男人就是这样,当他喜欢一个女人的时候,可以把她捧到天上去,转眼要是不喜欢了,他就会把她践踏进泥水里,叫她粉身碎骨。”
“丁香姑娘,你可千万要把眼睛擦亮点,莫要轻易着了男人的道。”
丁香微皱眉,又松开,“谢江夫人好言相劝。”
她态度坚定:“不过,我想,我不会看走眼。”
姬岑左看看小红杏,右瞅瞅丁香,不由沉思。
小红杏冷声道:“但愿如此!”
姬晏不满道:“小红杏,你别刻意找茬啊,丁香姑娘怎么会看错男人?你这是在暗地里贬低孤吗?”
小红杏嘲讽道:“太子殿下,你不是说自己对丁香姑娘只是欣赏之情吗?那又何必跳脚?”
姬晏呐呐:“我……”片刻,气哼哼拂袖:“你牙尖嘴利,孤不跟你逞口舌之争。”
朱蓉蓉当真无法理解小红杏,若是换了一般人,有过做女妓的不堪身世,都会想办法遮遮掩掩,何以她总是自揭伤疤?
“江夫人,我之前就曾好言提醒过你,在外行走,多替你家郎君考虑,莫要叫人背后耻笑他,你为何总是这般乖逆不顺?”
小红杏一向不给朱蓉蓉面子:“我行事如何,轮不到你来多管闲事吧?”
她加强语气,一字一顿地喊:“玉、九、夫、人。”
“你才要时刻谨记自己的身份,别印证了那些贵女所言,打着九叔婆的名义,蓄意接近玉无瑕。”
玉无瑕见她提起自己,面上也无甚表情变化,只是余光不着痕迹地扫了朱蓉蓉一眼。
“让我想想,当初那首名满邺城的祝婚诗是怎么说的来着?”
“哦,我记起来了。”
她吟诵道——
“二八佳人七九郎,萧萧白发伴红妆。
扶鸠笑入鸳帏里,一树梨花压海棠。”
朱蓉蓉面色又青又白,她之前总是避嫌玉无瑕,今日前来也是因为玉歆要她过来打探,她才会特意前往,谁知道居然会是小红杏这个宿敌。
这首诗哪里是什么祝婚诗?明明是与玉歆有仇怨的人故意编出来的,就是为了羞辱玉歆,连带着她也被人奚落。
自从这首诗兴起,她也从名门淑女变成了一个笑话。
小红杏道:“你别忘了,自己的夫君可是玉廷尉,平日里没事少往湛园来,免得落人口实。”
黄澄澄听不下去了,怒声道:“小红杏,你不要太过分了!蓉蓉分明是好心劝诫你,你为何总是不知好歹?”
“我不知好歹?”小红杏冷笑道:“你怎么不问问你的好姐妹背地里是不是包藏祸心想要害我?”
齐翩翩道:“你简直无理取闹!”
黄澄澄气急道:“女娼之流,心思下作,才会以己度人。”
此话一出,席间氛围顿时变了。
玉无瑕望着小红杏逐渐通红的眼眶,正想出言安慰。
小红杏吸了吸鼻子,忍住泪意:“女娼怎么了?吃你家米了?穿你家衣了?”
黄澄澄也后悔自己话说得重了:“我……”
小红杏看向朱蓉蓉:“朱蓉蓉,我来告诉你原因,为什么我半点不替江过雁着想,使劲遮掩自己的女妓出身。”
对上她水亮的一双杏眼,朱蓉蓉不自觉怔住。
小红杏铿锵有力地道:“因为我问心无愧!若是江过雁无法忍受我的女妓出身,那他大可休了我,我绝不会摇尾乞怜,大不了,我街头弹唱卖艺,日子就算贫苦些也能过下去,倘若当真到了山穷水尽的一天,我宁愿自戕也定不会跟他诉苦半句。”
“再说了,就算我小红杏曾经是个千人骑、万人轮的妓女,我也丝毫不觉得自己肮脏,我比谁都干净!因为脏的不是我,是这个世界!是这个国度!是那些一掷千金嫖妓的恩客!”
她环顾四周,一个个望过去:“我就想问问你们这些高高在上的世家子弟,为什么你们生来高贵,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而穷苦百姓却如同草芥,过着食不果腹的日子?”
众人沉默,玉无瑕深深地凝视着她。
“我不怕跟你们讲心中话,在我小红杏眼中,一个国家但凡出现一个女妓,那都是皇帝的过错。”
“好,今日皇帝不在这儿,那我来问问太子殿下。”
她逼近姬晏,诘问:“为什么这个国家有这么多的穷苦百姓?为什么这个国家有这么多的可怜女子,要身不由己地被卖到青楼,过倚门卖笑的生活?”
姬晏嘴唇嗫嚅。
她拍着自己的胸脯:“是我们自甘下贱吗?”
小红杏掷地有声:“非也!”
“我也想做个清清白白的良家女,我也不喜欢别人明里暗里的鄙夷目光,可是,谁给过我选择的机会?”
“太子殿下,你说,如果连你这个掌权者都看不起妓女,那全国上下那么多妓院里的女娼要怎么活?她们还有从良的希望吗?”
半响,姬晏艰声道:“自古以来,女妓小倌,遍地都是。”
几乎是掩耳盗铃,他说:“你既已从良,往后就莫要再提及出身便是,免得遭人非议。”
小红杏失望地笑出声,泪水终于从眼眶掉出来:“……我以为会有这样一个国度,没有女妓小倌,没有金钱买卖的肉体关系,终究是我妄想了。”
姬岑若有所思,并不出声。
小红杏拱手道:“既如此,告辞了。”
说完,径直走了。
席间氛围僵窒。
半响,朱蓉蓉行礼道:“太子殿下,荣安公主,我先回去了。”
齐翩翩与黄澄澄也跟着行礼。
姬岑“嗯”了一声,朱蓉蓉带着她们正要走,姬晏忙道:“丁香姑娘,孤送你一程。”
丁香道:“有劳太子殿下。”
见姬晏要跟丁香说话,朱蓉蓉带着齐翩翩、黄澄澄先行离去。
姬晏与丁香一道走。
姬岑追上二人,偷偷尾随在他们身后。
人都走光了,湛园一时沉寂下来。
玉无瑕负手走到廊下,望着青翠的观音竹。
林菁将凤首箜篌搬回百花芳草园。
初篁与翠篁收拾屋内的狼藉。
等二人收拾好,玉无瑕依旧静静地站在原地,目光深邃,似乎是在赏竹,又似乎是透过竹子在看些虚无缥缈的东西。
初篁上前道:“公子?”
玉无瑕没有反应。
翠篁疑惑,也跟着唤:“公子?”
一连唤好几声,玉无瑕才回过神,问:“何事?”
初篁问:“公子是在想江夫人吗?”
玉无瑕道:“是,也不是。”
准确点来说,他是在想小红杏所说的那些话。
翠篁叹:“江夫人真是可怜,奴婢没想到她以前还有那么不堪的经历,她性子明明那么活泼烂漫。”
玉无瑕轻声问:“很不堪吗?”
初篁不无怜惜:“公子出身尊贵,自然不晓得一个女子堕入贱籍的苦楚之处,江夫人早年饱经磨折,如今心性还能如此天真无邪,当真不易。”
玉无瑕没有说话,他想,一个人的出身、经历塑造出他的脾性与心胸,世间有千万人,自然有千万种活法,只不过个性但都大同小异。
他印象中的女伶,要么媚主谄谀,要么如丁香那般,自有傲骨,清冷哀怨,可要论起小红杏,他只能用三个字评价她:奇女子。
他仰头望着蓝天碧空,悠悠叹:“国色天香,可怜可爱。”
*
姬晏对着丁香的时候,就是一个情窦初开的少年郎,想要接近心上人,又畏畏缩缩,生怕唐突佳人。
走出好一段距离,姬晏绞尽脑汁才想出一个话题:“丁香姑娘,你这阵子在百花芳草园过得如何?有没有人为难你?若是有的话,尽管告诉孤,孤一定帮你摆平。”
丁香不停回想小红杏的那些话,心中震撼,闻言,稍迟钝,方回:“太子殿下,我一切安好,你不必担忧。”
“那……那……”姬晏想不到该说什么。
丁香有心想问问他对小红杏那些话的意见,可席间,姬晏早已给出了态度,她性情也不似小红杏那般果敢,只好悻悻作罢。
此时正好走到了百花芳草园,她微蹙眉,摆出一副乏累的样子:“太子殿下若是无事,我想先回去休息了。”
姬晏见状,只好体贴地道:“那你好生休息吧。”
“谢太子殿下体恤。”她柔柔一歉身,款款下去了。
待人走没影了,姬晏随手揪了一根兰草,意兴阑珊地往回走。
姬岑走出来,笑道:“晏弟,看不出来你还这么纯情啊,还玩欲擒故纵那一套?”
她凑近,“好心”提醒:小心,美人儿跑了哦。
姬晏没好气地道:“我和你这个三心二意的不同,你喜欢表哥,得不到就养面首聊以慰藉,我钟情丁香姑娘,只盼着有一天能与她两情相悦,当然不会对她强取豪夺。”
你巴巴地捧着一颗心给人家,人家可不见得稀罕。
姬岑嗤之以鼻:“我的傻弟弟,要知道,得了实惠才是真。”
“话不投机半句多。”
说完这句,姬晏越过她走远了。
姬岑站在原地看着他,目光玩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