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玉笑了笑,“你姐姐还在人间,我身为丈夫怎么能丢下她一个人?”
“生死了断,你们夫妻已经缘尽。”
唐玉瞬间冷下脸来,“既然生死了断,你和她也应该不再是姐弟,你管这么多他人闲事?”
话尽于此,无相没有再多作口舌之争,只道,“我与她之间有舍身咒,解决了你,我会带她走。”
说罢,一门之隔的第七层室内,唐玉身周包裹了一圈密密麻麻的金针,像一个圆球将他彻底笼罩。每一根金针周围都隐隐冒着扭曲的黑色气息,哪怕距离唐玉还有半米远,他也感受到了那属于无上规则带来的惊悚之感。
这些金针被无相放进实相菩提子中浸泡,四周环绕的便是抽去了时间的混沌,一旦唐玉沾染上,便将在肉体被金针粉碎的同时,魂魄彻底与混沌融合,不复存在。
唐玉面色阴沉。他不是不可以和无相斗个你死我活,但无相身上还有舍身咒,现在他不能动他。
明明只差一天,他就可以按照计划解开这混账的舍身咒了。
他冷冷地说,“下一次,我必定杀了你。”
门外传来一声极轻的、带着蔑视的笑,“静候。”
话音未落,那一圈金针几乎瞬间发作,猛地刺向了他!
一瞬间,第七层有如雷声震动,可下一秒又迅速恢复了寂静。
无相推开门。
地面上铺了一层失去光芒的金针,阁楼里空空荡荡。
待无相也走了,墙缝里才晃晃悠悠冒出一缕灰烟,渐渐化作一个虚幻的人形。
云山道人咬牙切齿,“迦桑,我们还没完!”
这个季节的西昆市,太阳落山落得晚,晚上七点多,绛紫带红的夕阳余韵还晕在天边。
道教文化节就要开始,几乎所有学生都按捺不住躁动的心,将近晚自习了都还在校园里三三两两散步——后两天几乎等同于放假,这一个晚自习,就连老师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你坐在校园西侧小树林的长椅上,任凭风吹柳枝,拂过你的发梢和脸颊,微微搔痒而真实的触觉给你带来前所未有的放松。
很久很久没有这样自在过了。
一只小鸟从你身边飞过,叽叽喳喳发出清亮动听的声音,你顺着它飞行的方向望去,却看见蒙祈站在不远处的树下看你,不知道他站了多久。
你微微愣了一下,随后对他笑笑,“这么快就回来了?”
他手里拿着一瓶水,见你发现了他,便走到你身边坐下。
“没什么胃口,不想吃饭,而且你一个人坐在这里,我不放心。”
“总还是要吃点的,你在长身体。”
蒙祈喝了一口水,“别对我用哄小孩儿的语气说话,你的样子也比我大不了多少。”
你猜大概是少年人的自尊作祟,蒙祈总是不希望你把他当作小辈,于是说,“那你饿了的时候记得吃点东西。”
他侧头看了看你,忽然问,“你的脾气一直这么软趴趴的吗?”
你茫然了一秒,“我有吗?”
蒙祈却转过头去没有说话了。
别人进一步,她就退一步。看她的样子,嫁过来的时候年纪还那么小,应该没少吃苦。
蒙祈盯着脚下的石子,心中的念头却乱糟糟的。
他忍不住想——闲着没事关心这个干嘛?
“你出现在学校的前几天,我身体里有其他人吧?”
蒙祈语气漫不经心,却让你一瞬间紧张起来。
“嗯……”你迟疑地应了一声,没说是谁。
蒙祈却直接猜到了,“是我那个太祖吗?”
你没吱声。
蒙祈将水瓶的盖子缓缓扭紧,又想:竟然连撒谎都不会。
你见蒙祈沉默没有说话,怕他多想,说,“他只是暂时借用你的身体。”
“嗯。”
你本来以为蒙祈会多问几句,却没想到他只是不咸不淡地应了一声,你索性闭了嘴。
可安静没持续两秒,蒙祈又问,“他在我身体里的时候,你们做了什么?”
他这个问题问的很模糊,你却忍不住想到唐玉在的那两天,他总是抱着你动手动脚。
可好在那晚他不要脸地进入宿舍里,用的是曾经迦桑的身体。
虽然迦桑的鬼身实在是令你畏惧,但如果唐玉用蒙祈这个未成年的身体,你的良心恐怕会让你睡不着觉。
可无论怎么样,搂搂抱抱也是事实——蒙祈还是个孩子啊!
蒙祈只是随口一问而已,可没想到身边的人浑身都绷紧了。
他很难不多想,捏着矿泉水瓶的手不自觉握紧。
他们不会......
这是他的身体,这不是意味着他和秦蓁也.....
可在身体里的毕竟不是他啊!
他心里知道,丈夫和妻子做什么都可以。
但蒙祈一时间脸色变了又变,心脏却不知为什么猛地跳动了起来。他低头看着脚下散落的树叶,大脑有些发懵。
“刚才我在路上遇见吴嘉,她问我为什么一定要和你在一起,这几天学校里都在传我在跟你早恋。所以你们都做了什么?”
你听他追问,下意识捏紧了裙角。
蒙祈转过头,那双漆黑的瞳孔盯着你,仿佛要把你看穿一样。
就在这时,一阵突如其来的大风吹过,枝桠晃动,树叶沙沙作响,地面的沙石都被往一个方向吹去。
蒙祈忽然拉住了你的手臂,警惕的看着某个方向。
你疑惑地看了他一眼,又顺着他的视线看向前方,一个修长的白色身影站在那里。
那是——无相?!
蒙祈挡在了你身前,警惕地看着无相,冷声说,“你是谁?为什么出现在这里?”
你轻轻推了推蒙祈,小声说,“那是我弟弟。”
蒙祈愣了一秒,“弟弟?”
他目光在你脸上流连几秒,像是终于确认了什么,脸色铁青,“你真的是……”
蒙祈顿了顿,没有继续刚才的话,转而对你说,“我感觉到他身上有很危险的东西,你别过去。”
他像个炸了毛的小豹子,拦在你的身前,可你知道,要是无相真要做点什么,蒙祈这孩子可半点儿抵抗之力都没有。
你叹了口气,说,“我过去问问他怎么来了,况且,我本来就不应该在这里,他应该是带我走的。”
听到“走”这个字,蒙祈握你手臂的力度忽然变大了。
走?走去哪里?她进了他们家族谱,走也应该走回他家。
他可以给她日日供香火!
蒙祈一言不发,紧咬着牙关。可他心里清楚,对面的和尚实力莫测,他以往三天打鱼学来的东西根本不够看。
他第一次发现爸爸说过的那些他曾嗤之以鼻的话并不是没有道理,写对多少道数学题,都不能在这个时候帮到他一点忙。
“你是我蒙家的人,我不能让不明不白的外人带你走。”蒙祈面无表情地盯着无相,一手从口袋里拿出了红绳串着的铜钱。
纵使心里有千万个不情愿,蒙祈也知道,他那太祖虽然不是个好东西,但面前这个也不是。
他手上飞快地将红绳解开、拉长,重新在铜钱孔中穿行,做成一个由铜钱作为节点的阵图,然后咬破了自己的指尖,抹在了每一枚铜钱上,按在地面。
蒙祈想,你们就狗咬狗吧。
地狱深处。岩浆缓缓流淌进入洞穴之中,岩壁之上,迦桑那具白布蒙眼的鬼身被无数条黑底白纹的触手包裹,缓缓沉入黑暗之中,随之上浮的是一个长发少年的身体,他年轻秀白的脸上双目紧闭,身上缠绕着重重铁链。
唐玉从鬼身回到人身,睁开黑漆漆的双眼,猛地咳出一口血。
他强行从地狱逆转身体,用鬼身行走人间,无相又仗着舍身咒痛下杀手,他不得不再次回到地狱。
结果前世今生两具身体都被困在地狱的规则之牢里。若想破开规则对这具人身的限制,他必须要拿能足够令地狱满意的东西来交换。
唐玉面色狠戾。
忽然,一滴鲜红的血落在了他的眉心。
那是他的后代以阳寿为代价,在呼唤他。
一阵金属碰撞之声响起,缠绕在他身上的铁链缓缓解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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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玉:两个号同时被封
蒙祈:看在你是祖宗的份上给你解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