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方开到九层妖楼附近,现场早已聚集黑压压的民眾,戴安娜先放宗翰下车,去寻一个合适的停车地点,只见看热闹的居民正聚在前方对着命案品头论足,倒是没看到任何公安人员的踪影,宗翰忍不住感慨:难道不担心怕破坏现场吗?
这是他第一次看到现场的尸体,死者倒是没想像中的可怕,整张脸埋在沙地里,朝上的后脑上有一个拇指大小的窟窿,周围绕了一圈凝固、暗色的血。
感情看热闹的人比眼前的苍蝇还要多,只听旁边一名头戴花布巾的大婶道︰「这……是妖楼的诅咒呀!血尸现身了。」
「可不是嘛!这是几千年前吐谷浑被灭国的诅咒,都是因为盗墓者的出现,才让可怕的邪灵回到人间的,接下来,怕还要死人喔!」
宗翰真想劝劝这些人子不语怪力乱神,但一堆人却越讲越绘声绘影、越聊也越加油添醋,就在此时有人拍了他一下肩膀,正当他以为戴安娜停车回来了之际,转头道:「学长……」然而,眼前却出现一名身高接近一八零、留着一头俐落短发、双眉身黑如墨、穿着时尚的男子。
这人便是王子澄。
站在离人群一百多公尺之外的地方,宗翰忍不住将此人从头看到脚,看来,那天果然没有作梦了,但是怎么又会在这里见面呢?这也太巧了吧!重点是他今天穿了凯文?克莱上衣,配上淡灰色休间棉裤,整个穿着充满一股舒适与潮流兼具的品味,该死,茅山道士都那么有钱吗?敢情根本是个富二代的装扮,那毛三干嘛不当道士呢?
他从腰间取出一只银色的菸盒,递给宗翰,宗翰摇摇头,他点了一口深深吸一口气、吐气,道:「我追踪附近的妖气来此,但妖气却消散了,倒没想到碰到了你。」
「你认为是血尸下的手吗?」宗翰问。
带着一股故弄玄虚的微笑,他道:「你是重瞳,自己应该看的到,怎么反而问我。」
宗翰不禁恼怒起来,这傢伙和兰流苏一样,左一个重瞳、右一个重瞳,但他偏偏就真的什么也不知道,这些人老用一样的嘴脸,话都只说一半,钓别人的胃口寻人开心。
或许是看见宗翰不悦的神情,将一口烟圈吐至宗翰脸上后,他突然正色道:「除了你之外,我其实也未曾见过真正的重瞳之人,我是由我的父亲留给我的一本秘笈中读到的,内容是:重瞳的人会有三种能力。第一种是可以窥见前世今生的轮回眼;第二种则是可以以眼杀人的霸王眼,歷史上最有名者便是西楚霸王项羽,项羽与刘邦争天下时,刘邦曾遣一神射手—楼烦于墙垛之中暗放冷箭,但当项羽跨骑乌騅马,持戟城下叫战时,他双眼一瞪,瞬间让楼烦心惊股战,躲入城中箭不敢发,那便是霸王眼,可惜项羽未能得奇人传授心法,否则,这本纪应当是属楚而非属刘的。
而第三,则是最厉害的重瞳之眼,那便是天机眼,千百年来只有一人有修练至此境界,那便是仓頡,黄帝的史官,中国文字的创始者,史上最强咒师。」
原来如此,这说法宗翰倒是第一次听说,那看来李嫣应当是属轮回眼囉!但自己属于什么呢?别是不长眼、青光眼吧……
像是听见他内心的os,王子澄瞇着眼睛覷了宗翰一会儿,王子澄还真高,嘖嘖,起码有一八零吧!一整个是男模的身材,虽然此人也是帅哥一枚没错啦!但这不是重点,被一个男人盯怎么都会全身不自在呀!自己又不走男女通杀的路线,怎么都有种怪怪感。
倒是听到后面有小朋友道:「马麻,为什么这两个哥哥靠这么近呀!他们是情侣吗?」
「哎呀!小孩子不要管这么多,我们现在可是多元成家耶!」一名母亲微笑道。
正当宗翰满脸斜线之际,王子澄突然道:「大部分的重瞳之人都命不久长,因为血统纯正的重瞳者,除了有优良的咒术血统外,还背负着背叛的古老诅咒,从小便会引来妖魔覬覦,因此很少能活到成年的,但是你很特别,似乎有一个古老的灵对你的眼睛下了封印,使你不被邪灵骚扰。」
「真的吗?」闻言,宗翰的心不禁跳了一拍,是谁?不知怎么他突然想起童年中记忆过的一名女子,女子用细细的声音唱道……
「宗翰,我终于停好车了,哎呀!这是谁呀?你朋友吗?」冷不防戴安娜学长出现,一见王子澄,先是一阵惊讶,但瞬间摆了个千娇百媚的姿势道:「你好,我是他学姐,我叫戴安娜,叫我小戴、小娜娜都可以喔!」
「戴小姐你好,我叫王子澄,是茅山製药的总经理,叫我小王即可。」接着大方的伸出手。
看见戴安娜握完手后一脸被电晕的表情,宗翰忍不住嘀咕道:这人果然是个富二代呀!看来道士还真好赚呢!
「好啦!重瞳,再见囉!」说完,转身离开。
但是宗翰内心还有许多疑惑,想要问个明白,然而嘴巴才刚开口,但一想到站在一旁的戴安娜,千头万绪不知该如何解释,想想,只好作罢。
不知不觉,来到青海也已经将近过了三个月,这段时间宗翰也逐渐适应西北清一色空旷辽阔的景色、几乎是蔓延无尽的天际,以及早晚剧烈的温差,然而,自从他来此,几乎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发生血尸噬人的命案,就在今天一早,他又听到一名外地氓流被杀的消息,血不只被吸乾了,连身躯也被啃食了一半。
居民将妖楼的诅咒传得越绘声绘影,他便越觉得彼此之间似乎有甚么隐隐的关联性,彷彿随着他重瞳的开啟,神秘的地下世界开始甦醒,但之中的关键点究竟为何?他却无法知晓。
骑着脚踏车顺着爬满碎石的蜿蜒陡坡奋力上升,不一会儿便气喘吁吁,好累,来到这里的运动量基本上是他在内地的数倍,记得当初这里也是当初毛三带他来此眺望邀楼之所,开车不过十几分鐘,但骑脚踏车可真是体力大挑战呀!
当上气不接下气之时,他听见一阵奇特的笛声,不似一般短笛那样的高亢而清越,而是带点婉约却幽怨的情感,在寥夐的天地间显示一种天地悠悠的孤寂感,乍听之下有一种不忍听闻之感,究竟是何人呢?宗翰忍不住往那声音骑去,此时,他看见一名藏族模样,头缠麻布的老者,从他的年岁看来应当已经六十多岁了,他身边环绕着六、七十隻白石般的羊,以一种苏武的意志,顽固的守于自己的北海地,当他看见宗翰来时,将手中的乐器放下。
「你知道有一种乐器叫塤吗?最早是用玉石磨成,在上头凿以孔窍,后来西域诸国学到中土陶窑烧塑的手法,从汉代以降,塤便多是陶土烧製而成,依据演奏者习惯不同,有七至十一不同的小洞。」接着他将手中的塤递给宗翰道:「这个塤是我自己烧塑的,上头只有五个孔窍,代表五音:宫商角徵羽,不知怎么,从小我便对烧塑十分有兴趣。」
「你就是这个陶马的作者吧!」宗翰从口袋中取出一个印花布袋,打开道。
带了点惊讶,他道:「从底下的记号来看,是我的作品没错,这是我初习陶艺不成熟的作品,没想到竟然还可以再度见到!倒是你是怎么拿到呢?」
「我是在黑市找到的,不好意思忘了自我介绍,我是上海復旦大学来此交换的古墓及人类行为研究研究所的学生—陈宗翰。」
「你好,我是西加汗,以牧羊为业。」
「除此之外,您也是守墓人,日夜守护此处,不让任何盗墓者接近,不是吗?」
带点诧异的,西加汗道:「所以你知道我的事囉!」
点点头,宗翰道:「是叶所长和我说的,他说您是血渭一号大墓的无冕学者,对大墓的事情瞭若指掌,在考古墓葬群被发现时,便一直守护在此。会来找您,其实是有问题想问您。」
「什么问题呢?」
「听说,第一个发现毛三尸体的人,是你没错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