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人类的设想,神是不需要睡觉和休息的,但是看不到尽头的漫长生命却需要一些别的乐趣来点缀。
旧神时代,人类时常苦恼于神明无伤大雅的捉弄——干旱或是洪水,又或者所到之处无人幸免的疫病,这些不过是无所不能的神跟人类开的小玩笑,祂们乐于在永恒中摆弄一下人类的忠诚、掀翻他们脆弱的生命,正如人玩弄蚂蚁。
好在新神没有这类乐趣。
身为三神之首的法瑞泽制订了新的规则,以打发漫长的永生:三神之间要进行不定期的神力较量,这既有利于稳固自己的本源神力,又能在比试中有所长进,其他两神自然没什么好拒绝的。
于是这天就轮到了多弗和唳进行比试。
他们约定在神殿西南角的大平台比斗,等太阳金色的光辉铺满整片岩白的地,比试便开始了。
多弗先甩出一条烟紫色的光刃,趁唳闪身之际她脚尖轻点,飞到唳的侧后方,手中紫光晕开,一把透亮绕金丝的弓箭出现她手中,弹指间一箭便以迅雷之势刺向唳的肩膀。
但他躲开了,极具东方风韵的长袖甩出一道优美的弧线,宽大的袖口回落的同时也放出三四枚尖锐的羽箭。多弗对此非常熟练地伏身躲避,但这羽箭与唳同源一体,不命中目标就会一直缠着不放,多弗便先以神力化鞭,三下五除二地打碎了这些箭,再去进攻唳。
他还老神在在地站在一边,在花草映衬与阳光的偏爱下,那张脸、那身衣的确是人类难以想象的美与雅致。
但多弗不为所动,她凭空一握,一条淡紫色的长鞭立刻如狮似虎扑向对面,气势之大甚至掀翻了旁边的一众花花草草,连常年飘在神殿四周的云团都劈成了长条。
那身为进攻重点对象的神自然也失了优雅,腰上精致典雅的环佩叮当作响,流光溢彩的袖口落下一条烟色裂口,他没有就此喊停,而是趁着多弗不备,弹出一颗石子大小的红光,多弗扭身躲避但手腕仍然被击中了。
撕裂的疼痛很快火烧火燎地蔓延开来,
多弗看向自己的右手,紫色的烟絮从那个头发丝粗细的伤口中冒出,一团又一团,跟肥皂泡似的。
“这是……?”唳脸上却少见地露出不解之色,他的指尖搭在多弗的右手伤口处,赤金色的光点试图修补这细微的裂缝,但不管怎么尝试都没有任何起效。
“我无法替你疗伤。”唳茫然地收回了手,用意念唤来了法瑞泽。
法瑞泽抬起多弗的右手,端详片刻后从自己手上取下一条月白手钏戴到她的伤处,终于那伤口不再往外冒出紫色的烟团,可多弗的面色依旧惨白。
她甚至第一次感觉到了被抽空的疲惫,觉得自己仿佛变成了人类顽童手里摇摇欲坠的积木,一阵风高调地走过,她就难以支撑地倒进法瑞泽的怀里。
“多弗?”
法瑞泽张开双臂虚环着多弗,平静如水的金色眼睛透露出担忧之外的沉稳。他对唳说道:“有一个办法可以暂时填上多弗神力消弭的缺口——”
“唳,你和多弗做吧。”
“什么?!”
萨斐不明白自己好端端的怎么又掉进了水里。这水也奇怪,看着是透明流动的液体,可实际上一点湿润感都没有,无形无色,无声无味,只有窒息感依旧强烈。
萨斐费力从水面下挣脱出来,眼前的场景完全超乎他的想象。
三个发光的人挨着坐在离岸不远的草坪上,中间那个躺倒在背后肩膀宽大的人怀里,最前面那个伸出发光的手臂,看动作是在抚摸躺着的人。
这完全不是身为小孩的萨斐想看到的东西,他稚气的脸上罕见地流露出厌恶的神色,一头往“水”里扎去。
这回他的逃跑又失败了。包裹着他身体的这不知名的液体又把他推了出去,甚至用无形的力量控制住了他的四肢,强迫他观看眼前这出色情大戏。
萨斐愤怒地挣扎,可制住他的那些看不见的水绳却越发收紧,萨斐觉得自己身体里的五脏六腑都快被勒到喉咙里了,那边草地上传来一声模糊的喘息,紧紧缠绕他的水绳这才松开了一点。
为了活下去,萨斐只有硬着头皮去看草地上的交合。
三个光人融在一起,成了一大团亮瞎眼的金光,这已经完全超出碳基生物的理解范围了。
绑着萨斐的绳索又用力收进,无形的鞭子抽向他的脸,萨斐被迫张开了嘴,吞下一大团不知道是什么鬼的东西。
然后他发现自己能看清那三个光人了。
躺着的那个好像是女性,她银灰色的长发像贵族才用得起的高档布料,凌乱地铺在身后那人的腿上。
有一双非常美丽的手游走在她的胸部、腰侧,哪里的抚摸能让她发出低吟,那双便在哪里停留更久。
萨斐看见伏在这位女性身前的人一手包住了她胸前的起伏,那两团隆起让萨斐想到家门口的小山丘,不过这位女士的、嗯……从粘在她胸上的那只手的动作看来,那有着哺育婴儿的神奇力量的胸乳显然是十分柔软的。
于是萨斐不可避免地想到自己未曾谋面的母亲。他努力地在脑海里回忆幼年时待在母亲怀里的感觉:妈妈的怀抱一定是天底下最好的地方,肉体的限制并不能否认她精神的强大,她用这样柔软、看似不堪一击的乳房哺育了一个孩子,用她纤细的手臂细致地照顾一个脆弱的生命……她是绝对称得上伟大的存在。
萨斐沉浸在对母亲的追忆里,草地上是什么场景他早就无心关注了。
其实这本来也不是他这个年纪能看的,他才十来岁,还没有成年,虽然出生在这样一个混乱的世界,每天都要被迫看许多成人肉体博弈的画面,萨斐对与性相关的一切都无比排斥。
他对性爱的厌恶简直就像这个世界的漏洞,再厉害的魔法、神力也奈何不了他的意志,最后束缚他肉体自由的绳索也只能放他离开。
草坪上香艳的三人大战失去了唯一的旁观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