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晓苗心里冒出一朵好笑的浅浅笑意,好心的又仔细说了一遍。「你不是有什么事想问我吗?」
「噢??对!我有事要问你??」问?是要问什么?他根本就没事要问啊!天知道刚刚他会那样说,就只不过化解尷尬的藉口而已!
这下子好了,他是要怎么圆谎啊?
他怔怔得望着她的双眼,忽然想到『阿瑋』曾建议他去学作料理的事。
心中浮现救命稻草的耿禹锡一扫窘样,顺着灵光一闪的往事随口便说:「你之前在芸芸工作时有没有学到老闆娘的手艺?」
「有是有,但我只会一些比较简单的??」
「简单的也行,你能教我吗?」很好,越说越觉得这个理由听起来很有说服力,而且如果这事说成了,这样一来说不定他──呃!
高兴还没有半秒鐘,便在她皱眉的脸部表情戛然而止。
「教你?」她心里迅速闪过种种可以预见的问题和麻烦,总之,她不觉得这是个好主意。
「你放心,各种需要的食材或是器皿我会负责买,你只需要指点我就好了。」
食材和器皿当然是你自己要负责,难不成还要我花钱买给你用?
不过食材和器皿这些都是其次,最根本的问题是──现在是怎样?倒底是从哪来的想法啊?
是看她天真?还是觉得她很好说话,很好凹?
古晓苗不悦的在心里murmur,一边不客气的回道:「不好意思,我们不熟吧??」
说的是,不熟。
尷尬的感觉再一次强势碾压他好不容易才找回来的冷静,让他又开始心神不安,慌张的头很大。
耿禹锡突然正视到眼前的尷尬根本是一场闹剧,偏偏抓马的烂剧本还烂到他自己都快看不下去了。
明知最好是儘快谢幕,但他却不知为什么,他挣扎着不想放弃,因为可笑的自尊心不准他随便烂尾,再说??有可能??真的很有可能这是他绝乎仅有的唯一机会能够找回往昔那个充满温暖的好滋味了。
「我知道我们不熟,我这样拜託你是有点强人所难,但请你相信我,我不是坏人??」妈呀!他到底是在说什么啊!天底下没有坏人会承认自己坏人吧?就算他的确不是坏人,这种讲法听起来也实在是够蠢的了!
知道他话还没说完,于是她耐着性子让他继续说下去。
耿禹锡尷尬到有点狼狈的清一清喉咙,再马上秀出自己的名片,恭敬的双手递上。
「我──耿禹锡,三十三岁,单身,不抽烟,偶尔在家小酌,上班之外的时间大多是在健身运动和看影视电影──因为从小接受的教育观念所导致我对早餐比较重视,严格来说是有那么一点偏执到让人发指的程度,这个毛病我真的很努力在控制了,但总之呢??嗯??请你不要见怪,我是真的真的非常诚心想向你学做芸芸那样的素食早餐,所以??希望你慎重考虑一下,好吗?拜託了。」
他已经尽可能谦恭的表达诉请,几乎只差没有不顾脸面的苦苦哀求她而已了,就不知她会不会肯愿意答应他呢?
如果成功让她点头答应也就罢了,但若是失败,不要说不会再来这一条街觅食,他连n'apas也没脸再去了。
忐忑不安的期待她会有何回应,很害怕会被她打枪,很怕结果会尷尬到让他只能当场夺门而出,他不知该把视线摆在哪里,只能很不自在的在她脑袋的正上方飘来盪去。
怎么他会突然递给她名片呢?敢情她是在跟他相亲?还是联谊吗?
呃??这气氛给人的错觉还真是吓人啊!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他要她慎重考虑?
好,那她就慎重的想一下。
为了不伤到他感觉已经颇难堪的男性自尊,古晓苗选择低着头,一副多认真的样子在瞧他的名片,完全不去看他的脸,省得他觉得无地自容,一边审慎评估他的提议可能会有的利币得失。
然而不论好坏对错,麵怎么还不来呢?老闆今天煮麵的手脚未免也太慢了吧?
沉默了数秒,思考了数秒,望了一下店门前不知在忙什么的老闆数秒,她才慢幽幽的打破僵局,反问他道:「我应该不需要自我介绍吧?」
「当然不需要。」其实都到了这种节骨眼了,他还满好奇这名让他浑身不在的女孩叫什么名字。
「嗯,虽然我已经大略知道你的个人讯息了,但说真的,如果我答应要教你的话,请问你打算把教学场地设在哪里呢?」
她这一个问题当下就考倒了他。
他还真没想到地点这回事。
「就算你居住的地方有厨房可以进行教学,但于情于理,我觉得都很不恰当。」
「你说的也对,那就当我什么都没说吧。」真不好意思。
看他这么一脸失望,古晓苗的惻隐之心之又发作了。
「其实??」
她语气的转折,让耿禹锡燃起一线希望,但偏偏老闆很煞风景的在这时将他们两人的组合餐送上桌。
老闆动作迅速得将两碗汤麵及烫青菜各别摆好后,别有用心般地瞄了耿禹锡一眼才走开。
我说老闆啊,你真的是误会了啦。
耿禹锡无言的看着老闆的背影,含冤莫白的只能苦不堪言的吞下遭人屈解的事实。
「??我们边吃边聊吧。」他说。
古晓苗点点头,并伸手拿取桌边上的调味料罐,依续加了辣椒、辣油和白醋在汤麵里,又拿了白胡椒往烫青菜上头均匀得撒了撒,然后抽了一张纸巾将手上沾上的油渍擦乾净,这才拿起筷子、汤匙将汤碗里的调味料拌匀。
默默看着她一气呵成的动作,让偏好品嚐食物原有天然滋味的耿禹锡下意识得皱起眉头,一脸的不以为然。
「晚餐吃这么重口味对身体不好吧?」
听他这么说,她没表情的抬眼瞄向他,却发现他正埋头吸着麵条,好似刚刚那句话并不是在对她说一样。
他的那句话听起来语气平淡,感觉也并无恶意,却仍然让她感到彆扭,彆扭的不是被人关心,而是她不习惯被人注意,虽然同坐一桌,要不注意她也很难。
咀嚼麵条的耿禹锡以眼角馀光瞥见她除了拌匀汤水里的调味料之后,就没有继续动筷了。
奇怪?
她怎么不吃呢?
他疑惑地正打算问她为什么还不快吃麵时,才发现她那块罩住她半个面容的素色口罩还稳稳的贴在她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