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姲立马摇头,“不是我,是其他人。”
“他们为了保护我,活生生被针扎死了。”
“保护你?”常芮看着周姲没说句不好听的,一个孤儿有什么值得保护的。
周姲意识到自己可能说漏了嘴,连忙解释道:“小时候村子里来过一群人,他们把村民们都抓起来了,然后好多大人为了保护小孩都死了。”
“他们做了什么?”
周姲低垂着眼眸,“他们……”
周姲双手死死地抓着床单,恍惚之间好似又回到了那个昏暗的小房间,烧红的炭火滋滋作响,周姲身上披着一个大棉袄,蜷缩在角落里。
前面站着好几个人,他们拿着烧红的铁针往地上的人身体扎,一根接着一根,惨叫声连绵不绝,充斥着整个屋子。
然后,有人拿着铁针朝她走了过来……
“周姲!”
常芮在叫她,周姲回过神来,紧抓着床单的手上覆上了一只手,一如既往地凉,却很有安全感。
周姲抬头,对上常芮的眸子。
“想到什么了?”常芮问。
周姲苦笑着摇摇头,“太血腥了,还是不说了。”
“所以……”
周姲点头,“所以我就到处求学,然后进了蝶血。”
常芮突然笑了一声,“然后被K追杀,你图什么?”
周姲:“……”
这个时候不是应该安慰人吗?
周姲这发烧反反复复的好几天,一直好不了,连带着拖着好多检查都没做了。
“怎么回事?”
常芮质问主治医生,“这么多天了怎么还好不了?”
“这……”医生犹豫着说,“这么多天就是一个病弱老人都该好了,除非她根本就没有治疗,再加上可能有点心理上的问题。”
“怎么可能?”常芮皱眉,不解。
“或者我们再给她安排一次全身检查?”医生试探着问。
常芮看着紧闭的房门,思索片刻,道:“不用了,明天的药送双份。”
“双份!这不行的,会出事的。”
“没事,我有把握。”
“是。”
常芮回到病房的时候,周姲刚刚喝了药睡下,常芮看了眼桌子上拆开的药盒和剩了个底的水杯,抬脚往窗边走去。
“主人!”常芮刚刚拉开窗帘,周姲便醒了。
常芮无声的笑了一下,相处这么多天,常芮早就摸清了,周姲平日里叫着就姐姐,可一旦心虚或者害怕,就会叫“主人”。
常芮没有理她,打开窗户通风。
“不睡了?”
周姲摇头,看着常芮走了回来坐在沙发上。
周姲坐起来,气氛一时有些尴尬,她看了一眼旁边的桌子,道:“主人您吃苹果吗?我给你削一个?”
常芮点了点头,就见周姲穿着鞋下床,然后拿着一个苹果坐在床边削苹果。
“今天还烧吗?”常芮突然问道。
“嗯,好一点儿了。”
“你体质怎么这么差?”常芮又问道。
“还行吧,一般不生病,一病就是好几天,就这样。”
“哦。”常芮应了一声,继续道:“既然暂时好不了,那明天就把剩下的检查先做了吧。”
“嘶——”周姲手一抖,划破了手,苹果上瞬间印了一个血手印。
“怎么了?”角度问题,常芮根本看不见周姲在做什么。
“没有。”周姲将那一块苹果剜掉,然后将削好的苹果给了常芮。
常芮看着中间少了一块的苹果,挑了挑眉。
“那个,有虫。”周姲解释道。
常芮:“……”
常芮将苹果放在桌子上,站起来,“早点休息,明天我过来。”说罢,就离开了。
周姲看着再度关上的房门,拿起桌上的苹果咬了一口。
她身上的伤早就好了,虽然每天都会被扎一针,但是这样养在医院也挺好的,搞得她都有点想提前退休了。
确实也是有点心理上的问题,周姲莫名地开始害怕那间调教室了,私心里也是一直想在医院待着的。
周姲躺在床上,一边咬着苹果,一边想着明天怎么应付常芮。
第二天一早,周姲早早地起床,掐着点用热毛巾在额头上热敷了一会儿。
护士照常来量体温,测温枪刚“滴”得响了一声,常芮就走进来了
周姲额角一跳,来这么早!
“还烧吗?”常芮问。
“还有点。”护士说着将今天的药放在桌子上,“那我先去配药去了。”
常芮点头。
“早饭吃了吗?”常芮帮周姲倒了一杯水,问道。
“吃了。”
“吃的什么?”
药盒被拆开送到了周姲手上。
周姲:“……”
她怎么感觉今天的常芮不太对劲。
周姲接过药盒,说道:“吃的面。”
“嗯。”
常芮走进了卫生间,周姲抓紧时机将药塞到了床垫下面,仰头把水喝完了。
常芮似乎洗了个手就出来了,她没有擦手的习惯,手上还留着水珠。
常芮就坐在沙发上看着手机,不一会儿护士就把配好的药送了进来。
“怎么是四瓶?”周姲看着突然翻了倍的药量,不好的预感瞬间涌了上来。
“医生说您的病再拖下去比较麻烦,今天就换了新药,量是多了点。”
“这是一点吗?!”
护士笑笑没说话,常芮坐在这儿,周姲也不敢多说什么,只能认命的让护士给她扎上了。
护士走后,常芮才站起来道:“我今天有事,一会儿输完液你跟着医生去做检查,乖一点,别惹事。”
周姲点点头,问道:“您什么时候回来?”
“明天。”
周姲看着常芮离开,脸上的笑早就溢了出来,终于走了!
保险起见,周姲还专门等了半个小时,问过护士之后,确定常芮开着车离开了,才自己拔了针。
她将瓶子里的药全都倒进了卫生间,然后锁了门躺在床上玩手机。
什么检查?跟她有什么关系?
她这几天基本没事干的时候就会和谢依寒聊天,这小妮子知道她病了,还说要提个大果篮来看她,后来好像被什么事给绊住了,一直没来了。
想了想,她住院都快一周了吧,她爸那边该做的都差不多了,她也就可以出院了。
正跟谢依寒聊着,门突然响了一下。
然后躺在床上玩手机的周姲就看着常芮推门走了进来,手上还拿着一串钥匙……
周姲蹭的一下就坐了起来,“主人,您……您怎么回来了?”
常芮笑了一下,反手关上门,将钥匙和手里提的袋子放在桌子上,才转过身来看向床上的周姲。
“滚过来。”
周姲立马放下手机走到常芮跟前,还没站稳,就被常芮一脚踢得跪在了地上,脸上也挨了一巴掌。
“不想跟你较劲你还非得跟我拧着来是不是?”常芮抓着周姲的下巴将她的脸转正,刚刚的那一巴掌完全没有留力,磕到了牙齿上,破了皮,周姲嘴角流出一点血来。
“不是。”周姲低垂眼眸,她终于想明白是哪里不对劲了,分明哪里都不对劲!
真的是松懈太久,警惕性都下降了。
“今天早上的药苦吗?”常芮问道。
“苦。”周姲第一次喝药的苦的她连喝三杯水,之后就再没喝过了。
常芮轻笑一声,松了手,从袋子里拿出一个盒子,打开。
“张嘴。”
一颗黄色的药片送到了周姲嘴边,周姲一眼就认出了那是她的药。
迫于淫威,周姲长了嘴,她闭眼皱眉,甚至都做好了准备,谁知那一点都不苦,是甜的。
周姲睁开眼睛,惊讶地看着常芮。
“苦吗?”常芮又问道。
周姲摇头,“甜的,是糖?”
“是你早上的药!”
盒子被扔到周姲身上,蹦出来的药片打在了周姲脸上,常芮掐着周姲的脖子将她拉近自己,“天天喝药不知道药被掉包了?”
中计了。
周姲苦笑,垂着眼眸不说话。
“看着我!”
周姲睁开眼睛,与常芮对视。
“挺能耐啊你,还知道用热毛巾,好了几天了?”
周姲不自觉演了口唾沫,却因为常芮的手卡在那儿,没有下去,“三四天。”
因为第一天又常芮看着,液也输了,药也喝了,到第二天基本就没啥事了,第三天就差不多好了,常年锻炼的人怎么可能因为一个发烧住院一周?
常芮被气笑了,“好样的你。”
“对不起,我……”
“不用说对不起,还记得你之前欠了我多少鞭子吗?”
“……”话被卡在嗓子里说不出来,周姲看着常芮,嘴唇无声的动了动。
常芮松了手,后退一步看着周姲,“给你个解释的机会。”
周姲低着头,“药太苦,不想输液……”
“你是小孩子吗你!小孩子都知道生病喝药,你他妈……”
“行,药太苦是吧?”常芮拉开袋子,从里面拿出一个铁盒,不是很大,打开是十个装满药水的药瓶。
常芮将盒子扔到周姲跟前,“喝了。”
周姲抬头看向常芮,“这个是……”
“药,你不是嫌太苦吗?今天我们就克服克服。”
“主人,我……”
“快点!别让我动手。”
周姲别无他法,拿出一瓶药,打开,腥苦的气味瞬间扑鼻而来,她闭上眼睛,仰头灌了下去。
“咳咳咳——”
药卡在嗓子里下不去,常芮连忙上前捂住了她的嘴,“敢吐出来你就死定了。”
周姲的生理泪水都被逼了出来,她看着常芮,眼角挂着泪水,看上去甚是可怜。
她不敢吐在常芮手上,眼睛一闭咽了下去。
常芮连一杯清水都不给她,药水下去瞬间范围,周姲想吐可是又被常茹捂住了嘴。
她闭着眼睛缓了好一会儿,才把这股恶心压了下去,嘴里的苦味经久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