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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钟悦没回答他这问题,估计也是回答不了,周野眼神犀利地瞪她:“见人就说我是你男朋友,拿我当挡箭牌到底是想跟靳晏西划清界限,还是想保护他,你自己心里有数。”
    钟悦跳下沙发想离他远一点,她最讨厌他这个死样子,有些话非要说得那么清楚明白来剜她的心。
    周野拉住她胳膊,恨铁不成钢道:“这世界上除了他是不是就没男人了?”
    钟悦唇角动了动,说:“可能我有病吧。”
    “跟我结婚亏着你了?”
    “怎么能和自己姐妹结婚呢?”
    “你他妈……”
    钟悦掰开他的手,“小野,别再管我了。”
    平日里繁华的京南市,到了春节反倒清静许多,车水马龙的街头也没了往日拥堵。
    靳晏西从机场出来,只花了半小时就回到市中心,收拾一番再去九思巷老宅,刚好赶上年夜饭。
    今年的年夜饭,家中多了座上宾,正是靳晏西那位人尽皆知的未婚妻肖妮娜。
    中式装修的饭厅低调奢华,看似不起眼的陈设,兴许都是出自哪位名家。墙面正中间那幅《澹荡韶光三月中》,曾在苏富比以六位数高价被神秘富商拍走,那位富商是靳老夫人的学生,在靳老夫人寿宴当日将这幅画送到府上,以报答老师早年知遇之恩。
    今年晏南有任务在身,没能赶回来,为此老太太还埋怨了好一阵,到最后也只是在电话里关切地对孙子说一句:“你在外面注意安全。”
    吃饭时老太太又想起晏南,随口问一句靳晏西:“你弟弟的工作始终是危险的,看看能不能想个法子往回调?”
    靳晏西给老太太夹一块鱼肉搁在碟子里,耐着性子哄:“奶奶,晏南一向有分寸,他的选择我们要尊重。”
    老太太闻言嘴一噘,餐桌上气氛就有些冷下来。肖妮娜见状适时地插话,笑着安抚:“奶奶您别太担忧,回头我让我爸问问情况,工作调动都是小事儿。”
    “那可要谢谢你啦。”
    老太太笑眯眯说着客套话,肖妮娜心头反倒不是滋味,如果是帮自家人,哪有这么客气的,很显然这位老太太就是和靳晏西一条心,知道自己孙儿对这桩婚事持观望态度,老太太也不会提早跟她走得过于亲近。
    这个圈子里的人际关系,不管是平辈之间,还是长辈和平辈之间,学问都多得很。
    肖妮娜自讨没趣般的接话不仅自己招了不痛快,还换来靳晏西不冷不热的一道眼神,一顿年夜饭吃得别扭至极。
    饭后,靳晏西和他的父亲以及二叔都被爷爷靳华韬叫到了楼上书房,男人们讨论国家大事,女人们则在楼下打牌聊八卦,喝茶看电视。
    靳家上下不是资本家就是政客,哪怕是肖妮娜这样的千金大小姐,在那些阔太太眼里也不是需要笼络的,客客气气的打过招呼,就去玩自己的了。
    这样一来肖妮娜在靳家就显得几分格格不入,走也不是,继续待着也不是,今天这一趟来得实在是糟糕透了。
    她甚至隐约听见,靳晏西的婶婶和姑姑们在那小声议论着已经离开靳家六年的靳悦。
    “那时候开心果儿在家里,逢年过节不知道多开心了。”
    “要怪就怪那个钟广舒……”
    “少说几句少说几句,一会儿给徐书记听到又要骂起来啦!”
    然而徐敏之又不是耳聋,那些窃窃私语或多或少也能钻进耳朵。当年靳家上下确实是没有一个人不喜欢靳悦,不仅是老太太的开心果儿,还是靳家的门面,漂亮水灵的姑娘,走哪儿都长脸。
    “阿姨。”
    肖妮娜起身喊徐敏之,徐敏之笑着上前握她的手,“姑姑婶婶们就喜欢玩牌,冷落你了。”
    肖妮娜点点头,“不会的。”
    徐敏之看了看时间,道:“也不早了,我上去叫晏西,你稍等一会儿,我让他送送你。”
    外面不时响起烟花爆竹声,不知道是哪几家小孩,嘻嘻哈哈在巷子里追逐打闹,透过窗户看出去,黑夜里忽明忽暗有星火。
    大约过去十分钟,靳晏西和他父亲靳振邦一起下楼。
    靳振邦还在和他说着些什么,他个子高,走路也都侧着身子听父亲讲话,神色几分严肃,不时点一下头。
    挺拔清瘦的身量,俊美疏离的五官,落在肖妮娜的目光里就是她私藏了整整十年的清辉。
    行至客厅,靳振邦收起先前在儿子面前的冷肃,双手交握于身前,微笑着同肖妮娜攀谈:“妮娜和晏西在一起这么久,还是第一次到靳家吃年夜饭,家中上下,老老小小人多得很,未来还请多担待了。”
    “叔叔客气了,能同晏西一起陪诸位长辈吃年夜饭,我心里也是非常开心的。”
    说着话,肖妮娜笑着瞧一瞧靳晏西,又道:“我已经开始期待下次家宴了。”
    闻言靳振邦朗声笑起,连连点头,“常来,常来。”
    和长辈道别,靳晏西送肖妮娜回肖家。
    已经是夜里九点多,街上无比冷清,往日里喧闹的街景,如今只剩下依旧伫立在料峭寒风中的路灯和光秃秃的梧桐树。
    零星飘下点点碎雪,还未落至地面便已融化。
    等红灯时,靳晏西抽出根烟来低头点上,窗户下降一半,那点碎雪随着夜风吹进车厢,掉在肖妮娜纯黑色大衣的袖子上。
    她垂了垂眼,突然出声,“你去莫桑比克找她了?”
    靳晏西拿打火机的手停顿片刻,手腕轻轻一晃那束火苗就灭了,他眯眼吐了口烟,淡声开口:“去了。”
    肖妮娜搁在腿上的双手紧紧攥起,忍了多日的怒火已经在胸口呼之欲出,“晏西,你是要和我结婚的!”
    红灯变绿,靳晏西将车子开出去。
    他的镇定自若对肖妮娜来说是一种耻辱,没有哪个男人在被自己未婚妻揭穿这种事的时候还能像他这么稳如泰山的,她近乎暴怒,竭力压制住那股怒意:“你明知道我找人给你下药,你却置若罔闻,你哪怕跟我发一次火也不至于让我觉得我在你眼里是一团空气!”
    靳晏西直视前方,姿态依旧闲适自若:“控制一下情绪,别这么容易动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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