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嘖,又是那个女生吗?」
「明明只是一年级的却被选为代表……」
「果然是因为她家有钱吧?」
因为缺乏正面迎敌的勇气,她在终点线前失足,狼狈的从田径场上逃走了。
「接下来的时间就好好学习吧。」母亲心疼的牵起她的手,含着泪的眼眸让她深深地感到罪恶。
「反正跑步也不能当饭吃。」父亲语气中带有责备,流露出的神情却是无限的宠溺。
生长在环境优渥的家庭,又是独生女,备受父母宠爱,即使在外面受了许多委屈,只要回到家就能得到安慰。
许梓婷就是在这么一个温室中长大的花朵。
「大家好,我是许梓婷,请多多指教!」语毕,她得到了表示欢迎的如雷掌声。
国三那年,她放弃了在原本学校中体育特优生的资格,转学到了家附近的国中。
父母都是高知识分子,对她的家庭教育十分严格,养成了端庄贤淑的大小姐个性,在新学校很快就能融入班级,和朋友们一起备考,生活节奏虽紧凑,却让许梓婷感受到前所未有的轻松,长期笼罩于头顶上的乌云瞬间一扫而空。
新班级充满正向的气氛,同学们互相打闹、术科时全班嗨得像狂欢节,学科时又能静静的坐在位子上读书考试,谈笑风生间诉说着对未来的展望,每个人的双眸都闪烁着熠熠光辉,也让许梓婷有了重新再出发的勇气。
然而她万万没想到,这样的和谐竟也是一种假象。
起初,她问了一个问题。
「你不坐下来吗?」许梓婷指着她左手边的位子说道。
三个朋友围着她聊天,一个坐在她前方,一个坐在她右手边,剩下的一位却是站着,明明身后有一个空位子,却丝毫没有拉开椅子的打算,让她感到疑惑。
那女孩明显的愣了一下,像是想到了什么而脸色惨白,却挤出了一抹笑容。
「不、不用啦!我的脚又不酸。」
「可是……」
「啊,梓婷还不知道吧?」前方的女孩说道。
「对啊,因为她很久没来了,这学期开始就没出现了吧?」右手边的女生也附和着。
许梓婷完全不明白朋友们在说些什么,她只知道从转学来的那天起,左手边的座位便没有人动过,让她误以为那套桌椅原本就是无人使用的。
「那个位子原本有人坐吗?」
三人面面相覷,神色凝重,不说话。
上课鐘声响起,眾人纷纷回到自己的位置,过不久前门开啟,走近来的却不是老师。
不合时节的长袖制服,黑色长发下有着苍白的皮肤,空洞的眼眸像是毫无生气的木偶,而全身散发出的气质,更彷彿是不存在于这个世界的人。
无视于全班同学的目光,那女孩逕自走到了角落的空位,轻巧的拉开椅子,坐下。
许梓婷清楚的感受到了,就在女孩坐下的那一剎那,班上的气氛转变了。
那是她熟悉的、不愿回想的、令人恐惧的排斥感。
「居然来上学了……」
「真讨厌,为什么不乾脆休学啊?」
明明是两个人的耳语,却故意说得让当事人也能听见,嫌弃中带有浓浓的嘲讽,让人听了不寒而慄。
不,也许感到害怕的只有许梓婷一人而已。
她清楚的瞧见方才还和自己说说笑笑的朋友,彷彿变了个人般,脸上掛着扭曲的丑陋笑容。
这是怎么回事?
即使这股恶意并不是针对她,许梓婷却觉得喉咙被隐形的铁鍊紧紧勒着,就快要吸不到空气了,非要拿出极大的意志力才能让自己安稳地坐在椅子上。
连她都这么难受了,身为当事人的女孩一定更难过吧?
许梓婷偷偷瞄向左手边的座位,却让她感到前所未有的震撼。
彷彿身处无人之境,那女孩端正的坐在位子上,全身贯注于书本,没有因为身旁的杂音而有一丝的动容。
许梓婷在她身上看到了自己没有的东西——正面迎向流言蜚语的勇气。
女孩不用多说什么,她表现出的凛然就是最佳的反抗。
后来班导师进来了,对于全班罕见的无缺席没有做任何表示,就像是把那女孩当作透明人一般无关痛痒,继续上他的课。
许梓婷的心再次受到了重击,不仅是同学们、就连老师也让她觉得虚假,但邻座的女孩依然毫无反应,让她不禁对女孩感到了好奇,进而从作业簿上得知了名字——
魏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