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得一头正常发型和正常妆容的吴梦琳,朝着我们衝过来。
「找我们干嘛?」
「当然是来拍合照囉!都要毕业了耶,而且你们两个又都不考研究所,当然要赶快拍照留念一下阿。」
「可是要谁帮我们拍阿?」我看着梦琳手上的相机问,自拍吗?
「这还不简单,夏天翔!」姍筑朝不远处挥挥手。
这天,是炎热的六月天,准毕业生的我们穿着热死人的学士服,但甘之如飴。
大伙忙着拍照,而夏天翔则是一直被我们抓来当摄影师,谁叫他是姍筑的男朋友,女友大人说的话不能不听啊。
「欸,姍筑你看,那个是不是唐雨嫣阿?」人群里,我看到一个神似唐雨嫣的人,身边站着一位褐发的混血帅哥。
「好像是耶,我去找她来一起拍合照,唐雨嫣!」语毕,姍筑就衝过去找人了。
毕业前夕,恩怨情仇都不算什么了,重要的是在最后的最后留下一个好的回忆。
「晴依,要不要一起拍个照。」邢婕瑜带着相机笑笑的走过来。
「婕瑜!好啊,等一下姍筑和雨嫣,我们一起拍个照吧。」
不久后,同系的四人终于聚在一起了,而拍照的人呢?
「天翔,还有这边,帮我和班上同学拍个照。」
当然又是夏天翔囉。
「欸,我要抗议啦,我自己都没和大家拍到合照。」当了不少张相片的相手后,夏天翔向我们抱怨着。
「好是好啊,可是找谁帮我们拍啊?前社长。」我问。
「随便找都有人,你看,抓到一隻夏天翼囉,前副社!」正好走过来的夏天翼被自己双胞胎抓着正着。
「夏天翔你干嘛啦!别忘了我也是毕业生加社团的一员耶,我怎么可以当相手。」
社团的大四毕业生,好不容易终于在混乱的毕业典礼会场聚在一起了。
看着大家一句来一句去,我突然感到一阵鼻酸,好在,学弟妹们的出现让我情绪稍稍缓和了一点。
「学长姊们!需要拍照吗?这里有专业的乌答斯可以为你们服务喔!」
眾人转头,见到带着花束和毕业礼物的社团学弟妹出现在人海中!
不过,独独不见宫西煌……
于是我们愉快的拍了很多很多的合照,毕业后,我们也还能像这样欢笑吗?
「欸,乌答斯,你拍快一点,我们这一线的直属也要拍合照喔。」小采顺便把一大束花交给了我。
「好啦,拍完了,轮到你们囉。」
我们这一线的直属,能与你们分在一起,也是一种缘分吧。
「要拍照囉,晴依毕业快乐!」倪东竣还是不改放浪本色,趁着拍照整个人抱过来,差点没吓死我。
「倪东竣,你别太过份喔,学姊不是你一个人的啊。」另一边的慕容采也不甘示弱的抱过来。
「呃……」结果害得大一的小直属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依依,我左右两边都客满了,你到我前面好了。」我跳出来帮学妹安排了位置。
只不过这样的艷福,似乎让一旁的夏天翼非常不满,特别是直接把手搭肩上的倪东竣学弟。
结束了一团乱的拍照以后,大家各自散去,和其他系上的同学或是家人聚会去了。
「晴依,我和翔要和我爸妈去吃饭,你要不要一起来?看你家人今天好像没来的样子。」
「没关係啦,你们去就好,我家人虽然没来,但是有用电话跟我道贺过了,等等我还得回住宿的地方整理行李呢。」没想到夏天翼居然注意到落单的我,但我依旧无法回应他的情感。
「那我就先走囉。」
临走前,夏天翼给了我一个温暖的拥抱,跟我说……
「要是你被人欺负了或是受委屈了,儘管打电话给我喔,24小时随你call!记得,不管未来如何,我一直都在。」
「我知道啦,讨厌鬼。」离开夏天翼温暖的拥抱,突然觉得想哭。
想哭的原因,是因为我对夏天翼的愧疚,是因为我即将离开学校,是因为朝夕相处的大家就要各奔东西了……
也是因为,心中还有遗憾……
「答答答……」独自走在学校少有人烟到达的环外道路上,眼泪也跟着『答答答』的滴落。
「欸?怎么有音乐声?」
我循着声音向前走,走向声音的尽头。
「宫西煌……」映入眼帘的是模糊的他。
「晴依学姊,你怎么哭了?」宫西煌脖子上掛着的是没有发挥作用的耳机。
「没什么啦,大概是要毕业了所以很难过吧……」我慌忙的把眼泪擦掉,然后回復镇定的微笑。
我们就这样个着一段距离,各自望着远方的风景。
「晴依学姊,对不起……」宫西煌望着地板首先打破了沉默。
「欸?怎么突然……」我望向他。
「因为我没有送学姊毕业礼物。」
「咦?没关係啦,不过是个礼物,我不会在意这种小事的。」
宫西煌抬起低垂的头看了我一眼后,又望回远方。
「学姊听过人和人之间的羈绊吗?」
「嗯,听过。」
「其实我倒觉得那是一种相欠债。」
「相欠债?」
我侧头倾听,在很久很久以后,我才知道,原来宫西煌认真讲解一件事的侧脸,是对他怦然的原因。
「也就是所谓的『人情债』这种东西,有些债一但还掉了,可能人和人之间的缘、那层羈绊,也会随之消灭。」
「原来还有这种说法阿。」
「所以……之所以不想送毕业礼物,是因为不希望和你的羈绊就此消失……
你对我,是个很特别的存在。」
他转头和我直视,这也是他第一次没有加上学姊。
「……嗯。」我则把视线带往蓝天白云。
是什么时候开始呢?居然无法直视他的双眼了。
「哈,不说这些感伤的话了,学姊要不要一起去逛逛,今天才刚跑去多买了一顶新的安全帽呢。」他转身向我走来,拉近了我们之间的距离。
「好阿,那就麻烦你载我囉。」
***
那天,带着白色安全帽,我们一路骑车到了外县市的某个海边,吃了新鲜的海產,一路上天南地北的聊,聊音乐、聊社团里的人、聊大学生活及未来……
知道了他除了音乐还学过空手道,也很喜欢下厨,没事也会和我一样做做小东西,出去旅游时拿着旧旧的相机拍照却也很开心……
但是,谁也没越过那条线,我所期待的事并没有发生。
特别的存在是个怎样的存在?也不敢去问。
也许,就这样了吧……我没有勇气去打破我们之间微妙的平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