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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巴降速缓缓停靠,尘土四处扬起,梁安泽随着两人下了车。
    没错,是大巴,梁安泽这一辈子都没想过会乘搭的交通工具,但显然事情的糟心程度还不止于此。
    他们踏入充满烟火气息的街区,穿过喧闹嘈杂的长街道,路过破落残旧大楼,梁安泽眼观四方,思绪飞快运转,若他现在的身份真是偶像男团,想来也不会是个多红的男团,毕竟他们连口罩,帽子,墨镜这类基本的遮挡物都不需要,路上的路人也对他们视而不见,莫不是个糊团吧?
    他上辈子可是堂堂的金牌製作人/娱乐创办人/企业家,这辈子重生到糊团里?
    伴随着一丝丝忧心疑虑,直到他们止步在长阶梯之上的旧公寓时,梁安泽终于有了明确的答案。
    「我住这?」
    林跃星点头,「我们住这。」
    「我们?」梁安泽嘴角一抽,「我们住在一起?」
    李琦瞥他一眼,「这是公司安排的住宿。」
    銹跡斑斑的公寓在暮色下的残旧显得格外刺眼。
    真糟糕。是糊团无误了。
    「愣着干什么?」
    走在前头的两人不耐烦回过头,零碎的光影隐让他们渐渐虚化,咋看之下仿佛他们迈入的是个奇幻的国度,梁安泽下意识后退几步,但寻思半响,最终却不得不迈开脚步,加入其中。
    出了电梯,走进狭小的走廊,最后他被带领来到尾端的房子前。
    林跃星一边从背包抽出钥匙,一边叮嘱,「教你的都记得了?」
    梁安泽双手环抱,不动神色。
    林跃星压眉低语,「警告你,要是敢在裴队面前乱説话……」
    大门一下就从里面被打开来,林跃星适时闭嘴。
    两人挡在门口,梁安泽没看见人,只听见一把冷漠的声音从屋内传来。
    「站在门口商量什么?」
    「没什么。」林跃星嬉皮笑脸,「説着下次公演的事。」
    那人冷哼一声,退回屋里,他们相续走进屋里,视野开拓,梁安泽四处打量,房子很小,一厅两房,家具也很少,客厅只有一张沙发,一个小茶几,一台旧电视。
    落地窗帘随着风席捲而上,靠窗的墻上挂着一副合照,强烈的光綫让照片中的人像模糊,梁安泽走进时,身后再度传来声响。
    「既然这么关心校园公演的事,为什么整个下午都不见人?明宇,我不是让你留在宿室练舞吗?」
    梁安泽无视身后的人,专注的想要看清墻上的照片,然而就在他快看清时——
    「姜明宇!」
    低沉的怒意的呼叫拉回梁安泽的思绪,他一回头便对上裴逸琛的视綫。
    冷厉和威严的目光相撞在暮色之下。
    僵持几秒,李琦走到裴逸琛身边小声报道,「裴队,小宇出大事了。」
    「失忆?」
    裴逸琛半信半疑的阁下水杯,缓慢走来,「撞到额头,怎么会失忆?」
    看来没那两个那么笨,梁安泽转过身坐到沙发上,漫不经心道:「脑震荡。」
    裴逸琛顿时心里没底,姜明宇会撒谎,但他撒谎时不是这样,他会坐立不安,神色慌张,而眼前的人波澜不惊,眼神坚毅。
    真失忆了?
    裴逸琛衝撞的怒气收敛不少,「怎么会骑车出去?去哪里?」
    「不记得。」梁安泽双手一摊,裴逸琛把目光转向身后两人,两人很有默契同声道:「我们不知道。」
    裴逸琛问:「那你还记得什么?」
    梁安泽耸耸肩,「什么都不记得。」
    裴逸琛迟疑半响,又问:「那你想知道什么?」
    梁安泽想知道的事情太多了,例如他为什么会来到这年代,为什么会寄生在这寒酸的男团成员之中,他要在这里呆多久,他还能不能回到原来的世界,原世界的他是否还活着……
    太多未解之谜,岂是这个年轻人能回答得了他。
    裴逸琛见他神色凝重,以为他身体不适,于是放轻语气,「你还好吗?」
    梁安泽靠向沙发,「我饿了。」
    林跃星不悦:「刚不是带你去吃了?」
    「去给我买个便当。」梁安泽拿起桌上的遥控器打开电视,调到新闻台,他必须儘快瞭解这年代的时事。
    客厅内的三人面面相顾,林跃星正要发作,裴逸琛先一步发落,「去给他买。」
    林跃星气衝衝的把便当买回来,梁安泽不是很满意,但也只能将就,饭后他提醒林跃星记下他不吃葱不吃薑。
    林跃星面色渐渐沉下,梁安泽视若无睹的走进房间。
    房间很小,左右两边放着上下铺,而其中靠左的上边是床,下边则是衣柜。无论是床单棉被还是窗帘全都是老套花样彩色,一眼扫去,梁安泽看得眼睛都疼。
    「你睡这。」
    李琦指着左边上铺,然后説明哪个衣柜是放置他的衣服。
    算了算有三张床铺,梁安泽问:「我们三人睡一间房?」
    「不然呢?」
    「裴逸琛呢?」
    「裴队当然自己一间房。」
    「为什么?」
    「他创作需要一个隐秘又安静的空间。」
    梁安泽嗤笑,「他还能创作?」
    李琦不高兴看着他,「虽然能理解你失忆了,但这种质疑裴队的话最好不要再説了。」
    梁安泽不以为意。
    林跃星这时推门而入,他一肚子火,但念在姜明宇受伤的份上,也只能强压按下,「听着,虽然你失忆了,但规矩还是要守的,我们都是你哥,论资排辈你最小,很多事情要注意……」
    梁安泽冷笑一声,论资排辈我是你祖宗。
    林跃星喋喋不休的説了一堆规矩,梁安泽则两耳不闻的来到衣柜拿衣服,他一边抽出衣服,一边嫌弃摇头,在他找到勉强合眼的衣服装备洗漱时,林跃星正好从口袋拿出一张清单。
    「这记录的是你每天必须做的事,明天早上起来记得准备好早餐……」
    梁安泽没接过来,往浴室走去,房门被甩上,林跃星端着纸条的手停留在半空中,满脸不可置信。
    走进浴室的梁安泽深吸一口气,再次照向镜子。
    镜中的人是个年仅17嵗的少年,一双典型的桃花眼,细长上扬,弯眉一笑时,清纯乾净,以外貌来説,梁安泽还算满意,但以身份来说,他欲哭无泪。
    不过事情的形势不算太糟,他虽摆脱不了被困在这副身体的事实,但他可以摆脱如今的困境,他需要找人帮忙,那个人是他自己。
    18年前的梁安泽在哪里,在做什么?
    闭上眼睛深深回忆,却印象模糊。依稀想起是在十七岁时和父母移民到美国旧金山,具体什么时候出发他想不起来。
    他很少回去想起以前的事,只记得后来来到旧金山的生活并不如意,他的家庭发生极大的状况,父母离异,他独留空房,在一次的逃课中遇见一位创作人,然后就糊里糊涂的混进音乐公司就职。
    从片场人员到成为经纪人,再到后来的製作人,一步一步往上走,一直到他被喻为是青春偶像的造梦者时,命运却和他开了玩笑。
    但那又怎样,就算如此,他梁安泽也自信能逆天改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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