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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天我带了一个小盒子,在落日澜打开的时候,我如愿以偿的看到了她惊喜又有些错愕的表情。
    里面是我准备的一个小蛋糕,不大,在街头糕点店买来的,橙色的,上面点缀着一些时令的水果,其实也不贵,但是依然让她震惊不已。
    她呆滞了许久问我:为什么会带蛋糕?
    我把准备好的说辞说出来:因为你说你喜欢吃甜点。
    她再次愣了许久,眼中有些颤抖,似是有人一步步从遥远的回忆中在她眸中走出,凝聚为险些流出的泪花,不过她没有哭,她用强大的情绪控制能力克制住了自己的不冷静。
    淡淡的对我说:你知道吗?我一直不信命,可是现在我有些没那么笃定了。
    我说,为什么?
    她说:今天是我的生日。
    我装作吃惊,然后大喜的附和:这也太巧了吧。
    她点点头,真巧,我好多年没有过过生日了,没有人记得我的生日了。
    我说,生日快乐。
    她笑了笑,笑得很害羞,说,谢谢。
    我自作主张的拿起小勺子,舀起一勺奶油递给她,吃蛋糕,她点点头,接过勺子,送进嘴巴里,眼睛笑得弯成了月牙,真好吃。
    我说,好吃那就多吃点。
    她又吃了几口,看着一直在一旁傻笑的我,她突然又挖起一勺蛋糕,递到我嘴边,说,你也尝尝。
    她递过来的时候很爽快,可到我嘴边的时候胳膊却又缩了回去,停留在中途不进不退不知是收是放,笑着的表情变得有些忐忑,问我,吃吗?
    我伸过脑袋一口接下,说,我买的果然好吃,哈。
    她再次笑了起来。
    其实我撒谎了,我又一次觉得很自责,觉得自己很卑鄙,其实哪有什么巧合和命运,这一切都是我的阴谋。
    她的生日,是花姐告诉我的。事实证明,要想接近一个女生,最有效的手段就是从她身边的人下手,这才是最好的助力。其实也不是没人记得她的生日,花姐就记得,现在也我记得了。
    为了接近她,我属实挖空心思无所不用其极,这真的很卑鄙。
    在知道她喜欢文学喜欢文字之后,我昨夜甚至绞尽脑汁想要给她写一封情书,装作不经意的夹在今天送她的书里,装作不经意的被她看到,装作不经意的表白,装作不经意的真情流露。
    这样哪怕是被拒绝,我也可以说是对不起不小心,我们还可以做朋友。
    我在一张橙色的信纸上写:你是天上闪烁的星辰,你是落在人间的雨,你是原野里摇曳的花朵,你是世上最美的风,你是一束光,照亮黑夜中的我前行,你是一片热,温暖寒冬中的我苏醒。在遇到你之前,我的世界一片黑白,在遇到你之后,我的生活开始有了色彩。我思念你,我渴望你,我喜欢你,我想要和你在一起,我想和你倾诉无数的心声,想牵你的手看无数的风景,想要伴你的身形走无数个岁月,想要听你的声音做无数个美梦,直到此生无梦,你我一起长眠,再也不醒。
    写完之后,我又发现这些辞藻实在是华丽而又苍白,聒噪而又空虚,浮躁不已,像极了一个流氓诗人的信口胡诌,这毫无实质的虚情假意无病呻吟,矫情而又肉麻,想来会让她厌烦,所以我纠结再三,撕掉了。
    当然,还有一个原因,我写字太丑了,真丑,也许我搜肠刮肚编撰的这些词汇还可以,但是由我的手写出来,那就太掉价了,而且我也不能找人帮我抄,还是作罢。
    还好我作罢了,尤其是后来得知,她写字很好看,客栈门前招牌上娟秀而又苍劲有力的四个大字正是出自于她的手笔的时候,我非常庆幸没让她看到我丑陋的文字。
    蛋糕她一口我一口,也没有吃完,我们都不是太饿,今天她没有读我新带来的书,而是直接和我聊起了天。
    这一次她提出的话题很尖锐,她为什么要来看她。
    这么直白的问题让我一时不知该如何作答,而且我毫无准备,支支吾吾半天,最后也就半真半假说了实话,我说,因为你很好看。
    她点点头,这也算是一个坦诚的答案,但是。她说,我觉得我并不好看。
    其实现在想起来,这话也不假,我不知道当初为什么我觉得她那么漂亮,她的脸蛋并不是那种沉鱼落雁的美艳不可方物,甚至细看,她只是五官清秀,端庄,和一个普普通通的邻家女孩一样,所以我是垂涎她的美貌吗?好像不是。
    那是喜欢她的身体?她确实前凸后翘,身材苗条,有些娇小,可是要是单论身材,其实哪怕是花姐,胸也比她大很多,还有和她住在一起的那些姑娘,哪个不是丰乳细腰婀娜多姿,而且她们穿着更为大胆暴露,每日里超短裤小吊带,放肆的展示着自己诱人的肉体,不似她,平日里穿的向来保守,所以她好像也没那么性感。
    所以好像也不是喜欢她的身子。
    但是我还是喜欢她,我觉得她很漂亮,也很性感,更重要的是,她身上有一种我说不清的感觉吸引着我,仿佛在万千人群中,我也总是能一眼看到她,只能看到她。
    所以,我就是喜欢她,但是我说不出来原因,我只能说我觉得她好看。
    如果真的要说她有什么特别的,那就是她的左眼下方,有一颗痣,后来我说那肯定是美人痣,她说我胡说,她说那叫泪痣,说明她这辈子有流不完的眼泪,但是实际上她很少哭,极少。
    好在她没有就此问题继续纠缠,有些落寞的跟我说:我其实长得很平凡,我自己知道,但是即便如此,我还是希望自己很丑,特别丑,像一个丑八怪最好。
    我很吃惊,问为什么。
    她说,那样的话,我也许就会少一份责任。
    我摇摇头,表示不太明白。
    她笑了笑,说,说了你也不懂。她说这话的时候眼底充满了落寞与忧伤,但是说的却很轻松,这让我心疼。
    她说,你知道吗,我这身连衣裙,是好多年前,我过生日,爸爸送给我的。
    我很吃惊。
    她说,想不到吧,直到今天它还是很合身。
    我点点头。
    她说,我很喜欢这身连衣裙。
    她说,我也很喜欢我爸爸。
    她说,其实我也有些恨他。
    她说,这身连衣裙真的很好看,不是吗?
    我点点头,是的。
    她笑了笑,不再说话。
    那天我们回去的路上走的很近,几乎肩并肩,我的手臂再一次能蹭到她光滑的胳膊,给我带来一次次的心神激荡,一直走到客栈门口,她笑着和我挥手道别。
    花姐在柜台里满脸坏笑,丝毫不以屡次失去我这位房客的收入而感到气愤,我心虚的吐吐舌头,挥了挥手离开了。
    她们其实都是挺好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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