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留着黑色的长发,头发扎起来束在脑后。他双手环着林乔的腰,侧面被头发盖住——虽然看不清脸,但显然和谢锐的发色不同。
雪山下的空气纯净透明,照片里的林乔生机勃勃,笑的非常好看。
“啊,”rika不知何时走到何靖身后,“这张照片还在这里。”
何靖回头,看见rika手里端着早餐,也在看那张照片。
在附近的桌上放下餐盘,rika伸手摘下林乔的照片。
“是前男友,”把照片放在窗台上,rika在唇边竖起食指,对何靖做了个噤声的动作,“我不知道他带先生来,忘了摘下来。”
何靖朝她眨眨眼睛:“这照片上的林律师真帅啊。”
“那时年轻嘛,”rika也对他眨眼,“那时旅馆才刚刚开张呐。”
她话里的信息量很大,可惜何靖不像女同事们那么善于挖掘八卦,想了半天只问了一句:“林律师和他的朋友……是这里的常客?”
犹豫了一下,rika对他点点头,接着又叹了口气:“他们都是我的朋友。”
事涉老板隐私,一时间,何靖不知该如何接话才好。
正当气氛颇为尴尬的时候,越过rika的肩膀,他看见谢锐正从楼梯那儿朝他们走过来。
“谢先生早啊!”何靖松了口气,赶紧和谢锐打招呼。
rika亦回头,谢锐对他俩点点头,径直走到照片墙前。
“去年这个时候,好像没看到这些照片。”谢锐看着墙上的照片,慢慢开口道。
就在这时,谢锐身边的两人忽然意识到,他们刚刚讨论过的那张照片,此刻正躺在窗台上沐浴着春天的阳光。
“呃,夏天才摆出来的,”rika偷瞄了一眼窗台,转移起话题来,“乔哥起来了吗?你们现在吃早饭?”
“他刚醒,在洗澡,我把早饭端上去吧。”
“好好,我去准备。”说完这句话,rika抛下何靖去吧台了。
余下何靖一人不知说什么好,见谢锐正在认真欣赏那些风景照,似乎没有和他搭话的意思,何靖打了个招呼,默默走开去吃自己的早饭了。
不一会儿,浓郁的咖啡香味在大堂里弥漫开来,rika很快准备好了两人份的早饭。
谢锐看完了照片,跟何靖说了声enjoy,转身去了吧台。
直到目送他端着早饭走上楼梯,何靖才回头望向照片墙下的窗台……
不知什么时候,那张装着林乔照片的相框被人翻了过去,正面朝下躺在窗台上。
※
周日天气仍是不错,待大家都起床吃完早饭后,林乔他们全体出发去九溪十八涧踏青。
山色宜人,草木葱翠。中午大家落脚在一个饭舍吃了午饭,饭后又去茅家埠喝茶闲逛。为了避开回沪高峰,未等日头偏西,就启程回上海了。
林乔和谢锐没有和大部队同车,一出杭州市区,谢锐的跑车就跑得没了踪影。回程大家都有些累,何靖前半程还撑着,后来不知不觉在车上睡着了,等他睁开眼睛,发现车子已经进了上海。
几个住在浦西的同事半路要求下车,何靖也收拾了随身的行李,跟她们一起下去。
转了两趟地铁回到家,推门却没人在。花猫正在睡觉,见他进来,它甩了甩尾巴站起来,敷衍地走过来让何靖摸了几把。
在家里晃悠了一圈放完行李,何靖播了韩钊的电话。
电话接通,背景有些吵。韩钊说自己刚出门,正在附近的发型屋里剪头发。
何靖目测了一下自己的头发,觉得也有些长,便出门去找他了。
星期天下午发型屋生意很好,不管是andy,kevin还是jason都没有空。何靖在门口等了一会儿觉得无聊,干脆搬了个理发师用的圆椅子坐到韩钊旁边。
韩钊的头发剪了一半,何靖看着理发师用剪刀“咔擦咔擦”地修剪着他颈后的碎发,忽然想到,韩钊留长头发会是什么样子呢?他身材也高大,不知和林律师照片里那个前男友的造型,会不会有几分相似?
见他坐在旁边半天没说话,韩钊从镜子里面瞥了他一眼,问道:“旅馆怎么样?玩的开心吗?”
“旅馆很漂亮,”何靖望着镜子里的男友,神色有点复杂,“玩的也开心……”
他不寻常的表情,没逃过韩钊的眼睛。
“你怎么了?玩的时候出事了?”
“我……”何靖看了看周围闹哄哄的环境,把嘴里的话咽了回去,“回家跟你说。”
韩钊打了个手势让理发师暂停一下。
“过来,现在说。”
何靖看了眼理发师,挪着椅子蹭到韩钊身边,附在他耳边小声讲了几句。
讲完之后,他坐在圆椅上往后滑了几步,退回原来的位置。
“咔擦咔擦”的声音重新响起,韩钊看着镜子里心虚不已的何靖,面无表情地问道:“喝酒了?”
“嗯……”何靖懊恼不已,为什么每次出柜都是酒后?
“这么大人了,能不能多长点心眼?”
“你怎么和林律师说了一样的话……”
“废话!”韩钊忍不住数落他,“你以为自己跟你老板一样吗?他不靠别人给他发工资,过阵子说不定连中国人都不是了!你能和他比吗?!”
被骂了的何靖郁闷不已,小声补充道:“林律师有关照大家不要说出去……”
韩钊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那是你遇到了知轻重的老板!”
何靖见他火大,闷闷的坐在那里,隔了半晌才说:“我真不是故意的,事后回想,其实是谢先生看出来了,故意套我话的。”
韩钊皱眉道:“你们不是团队活动吗?怎么什么乱七八糟的人都可以跟去?”
“老板的老公不算乱七八糟的人吧……我们去了老半天他才来的,说在家里一个人寂寞,就跑来找林律师了——他们两个人恩爱的很呢。”
“有病。”
“啊?”何靖不知他所指,“谁有病?”
说话间,韩钊已经理完发,站起来掸了掸身上的小头发。
“你老板和他老公,一个是控制狂,一个任他捏圆搓扁毫不反抗,都特么有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