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旁大灯和反光板的映照下,随着垃圾倒在郁米身上时四散的灰尘和一些不明液体异常明显。
“陈制片,这就是您所谓的…非常有爱?其乐融融?”陆周庭的声音异常冷静,却让制片人后背发凉。
“这…这是……”
“陈制片难道想说这么多遍都是拍摄需要?”
导演那边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继续喊着还要保一条。
“陆总,让您见笑了。”制片人立马呵斥:“刘强!”
导演此刻回头,喊了咔后,让演员先休息。他走过来看到制片人和一个神色凝重的男人站在一起,“陈制片,这位是?”
制片人疯狂使眼色:“这是尚庭资本的陆总。”
导演伸手想和陆周庭握手,陆周庭没伸手,开口:“刘导今天的戏份好像非常重要。”
手尴尬地收回来了,但导演没品出陆周庭的意思,“这女演员状态今天不太行。”
“是吗。”陆周庭冷哼一声,转身对制片人说道:“看来我朋友今天是惹了导演生气了。”
“朋友……”制片人这才反应过来,“您是说…”
“嗯,我的朋友。”陆周庭看了看远处,“郁米。”
制片人复盘了这一切,立马心道不好,拉着导演直接给陆周庭道歉:“抱歉,陆总放心,刘强他一会儿就去给郁米道歉,我保证郁米接下来的戏份一定会非常顺利。”
“我…”导演还想狡辩,他不懂,眼前这年轻人会比高振义还厉害?开什么玩笑。
制片一个眼神甩过去,让导演闭嘴。
陆周庭无视他们之间的眼神交流,面无表情地开口:“那麻烦陈制片给郁米放一会儿假,让她好好找找状态。”
“好好好,陆总放心,”制片人挥手叫来了个人,严厉地说道:“马上安排演员休息。”
陆周庭拒绝了制片人的带路,自行去找了郁米。
“不是,我不懂,陈制片。”导演指指陆周庭的背影:“谁啊这是,拽个屁啊?”
“行了你。你知不知道你得罪的是谁?”
“我……这人来头这么大?比高董来头还大?”
“高董?高董见他都要矮三分,这是京州诚恒集团的陆周庭,你说来头大不大?刘强啊刘强!”制片人越说越来气,“你让我说你什么好,你要帮高董来事,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你倒好,你要害死我是不是!”
导演这会儿紧张了起来,“那怎么办?”
“怎么办,一会儿道歉去,态度好点。”
“诶诶诶!!行,我这就去……”导演转身想走。
“去个屁。”制片人拦住他,恨得牙痒痒:“人忙着和陆总见面,你准备撞枪口上去?”
陆周庭走到休息室门口,郁米本来是没有休息室的,制片人看在陆周庭的份上,临时给她安排了一间。
敲门的手指弯曲已经抬到了门前,陆周庭犹豫再三,最终没有敲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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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时搭建的简易休息室隔音不怎么好,隔着门板,陆周庭听见了郁米的微信铃声响起来,他没想过要听别人的隐私。可是就像那天在宴会长廊上一样,陆周庭觉得自己挪不开步。
郁米发现对方拨打的是视频电话,连忙捋了捋头发,接起电话,“喂,妈妈。”
“小米啊。”李敏芳发现郁米脑袋上也是脏兮兮的,“你这是在拍戏?”
“是的啊,脏吧?”郁米笑着拍拍身上,“都是化妆师化出来的。”
“那打不打扰你啊?”
“不打扰啊。”郁米转了转手机,“你看,我在休息呢。”
李敏芳看了看道:“这剧组是不是挺好的,感觉这个休息间比上次的好很多啊。”
“是啊妈妈,你看我都有独立的休息间了,你女儿厉害吧?”
“厉害厉害,我们小米,最厉害了。”
郁米看了看李敏芳背后的环境,“你们在外婆家呢?”
“今天正好店休,下来看看你外公外婆。”李敏芳把手机给了自己母亲,“你外婆一直在念叨你。”
“小米啊,我的小米诶。”外婆顾不上镜头有没有对上,刚拿上手机就对着郁米喊起来。
“外婆。”郁米朝着镜头里挥手,“外婆,好想你啊。”
“哎呦,我的乖乖,外婆也想你啊,是不是又瘦了?”外婆耳朵不太好,嗓门跟着也大了起来。
“外婆,我妈手机显瘦,我胖着呢。”郁米把镜头往下挪,特意挺了挺肚子,“你看,是不是?”
“哎哎哎,好啊,胖点好。”外婆笑呵呵的。
“外婆,我等有空回来看你好不好?”
“好好好,外婆给你做好吃啊。”
说完外婆把电话给了李敏芳。
“小米啊,妈知道你工作忙,但是你要注意自己身体啊,你真的太瘦了。”
“妈,你又不是不知道,女演员怎么能胖啊,我要再胖点,上镜就不好看啦。”
李敏芳撇撇嘴,“你每次都这么糊弄我。”
“哪有啊,我认真的,我又不是吃不起,我瘦归瘦,但是很健康啊,多少人追求我的瘦呢。”
“就你会说。”李敏芳无奈,“娜娜从你们小区搬走了,你别一个人不吃饭啊。还有你最近钱真的够用吗?你之前不是说你住在什么什么…市中心那种高档的地方,房租开销什么的都大,你别老把钱打给我们,你自己够不够啊?”
“妈,我是演员诶,你经常上网你不看啊,都说我们一天能赚208万呢,我虽然赚不到这么多,但能差到哪里去啊?”
“你又不是网上说的那种,而且这不是…我…你……”李敏芳支支吾吾没把话说完,就被郁米打断了。
“妈,都叫你别多想了。我要收拾收拾,一会还有场戏呢。我晚点给你打电话啊。”
“行行行,那你先忙。”李敏芳忍不住又叮嘱几句,“好好吃饭啊,注意身体。”
郁米挂了电话,重重地舒了口气。
成年人的委屈,就在一瞬间全部涌上来,哪有什么住在高档地段,老破小的楼里的灯报修了俩月还没人来更换,哪有什么日薪208万,现在的状况年薪有两万八都不错了。哪有什么过得好着呢,都是骗人的。
郁米向来以为自己坚强,可是这种伪装的坚强在亲人的关心之下一点点被撕碎,她也只不过二十出头,谁规定二十几岁的人被欺负了不能哭呢?
于是她越哭越大声,是委屈,也是发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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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女的眼泪都是白色圆溜溜。
掉了这么多,你们给补补。
伸手。伸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