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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末连着爽了两天,周一齐舒瑶醒的都比之前早了,神清气爽的坐在教室里,一直等到了开始上课,她的同桌也没有来。
    和齐聿交心之后她好像明白了他对于秦酌寒看起来莫名其妙的敌意到底来自何方,不得不说老男人吃起醋来还真是有种清新脱俗的美感,不仔细分辨一下,还真的以为是老父亲关心女儿呢。
    她没有声张,甚至默默享受着这种被独占的感觉。
    只是她再不清醒,也察觉到秦酌寒连着叁天不来上学肯定是出了问题。
    “爸,你知道我同桌他们家是出了什么事吗?怎么他叁天都没来上学了。”
    晚饭时,佣人都在身边,她这自然的一声爸还让齐聿愣了一下,随后笑着在桌子下轻蹭了她的小腿。
    “他家的医院出了点事故,但消息封锁的很严,甚至没打听出来是谁出了什么问题,如今那里不进不出,他爸也很久没露面了。”
    “医疗事故啊,那就是有人死了?”
    “或者残了,都有可能。”
    “唉,吓人。”
    “先别想他们的事了,周六要去生日宴,你有准备好裙子和礼物吗。”
    “你好不正常,以前什么时候关心过这种事,那个朱,朱什么老板对你也这么重要?”
    他又不告诉她。
    但即便她并不是别人想拉拢的人,齐舒瑶还为了江雨的生日宴准备了一条淡蓝色的裙子,很衬她的肤色,又不喧宾夺主,周五晚上睡不着,她侧身盯着挂在玻璃衣柜里的裙子,脑子里还仔细的回想了下江雨的面容。
    她们真的不熟,年纪不搭也玩不到一起去,倒是江雨看到她总是很激动的样子,像个大姐姐一样照顾她,她很小的时候,刚刚回到阳城,跟着齐聿第一次参加这里的宴会,她还抱着她跑到头顶看过8月的晚霞,那天很热,天空被照的红到发紫,江雨姐姐的怀抱很舒服。
    想着想着就入了眠,可第二天睁眼后小礼服已经换成了一套素净的老式长旗袍,外面搭着块厚披肩。
    “江小姐说今天不搞那些灯红酒绿的,她只带着几个亲近朋友家的姐妹去南边越山的福朝寺里拜一拜。”
    韩妈妈走近拉着她起身,有些苍老的手指穿过她乱蓬蓬的发丝间,齐舒瑶也只有在面对这个女人时会生出一种内疚的心,她好久都不敢看她的眼睛了,她已经让她失望了。
    京阳城南便是阳城北,齐聿带着她到山脚时,江雨已经站在那里了,她身边还有几个其他人家的女孩子,都穿着旧式旗袍。
    江雨看到她便迎了上来,一双大眼睛亮亮的,齐舒瑶看到她后往日的记忆便涌了上来,她们见面不多,她只对她总是没什么神采的眼睛很是记忆深刻,如今眼中全然不见愁,整个人都精神了很多。
    江雨抬手帮她拂去肩膀上刚刚掉落的一片泛黄的树叶,话语还是那么亲昵,
    “阿瑶妹妹已经长这么大了啊,这么多年不见姐姐都不敢认了。”
    姐姐有些凉的手挨在她的肩上,十分小心,像是怕凉到她,并不完全的放上去,齐舒瑶比她高一点,她微微仰着头上上下下的大量,很是激动,
    “这身旗袍是我从长港带回来的,果然妹妹穿上才是最好看的,妹妹现在是大姑娘了,真漂亮。”
    要说所谓的上流社会中美女间的竞争更是激烈,齐舒瑶自己也不能免俗,但她在江雨的眼里却一点都找不出那种嫉妒或是阴暗的情绪,她是很认真的在夸奖她,每一句都带着真诚。
    “谢谢姐姐。”
    “和姐姐这么客气干嘛,走吧我们上去。”
    在场一共五个女孩,但江雨只拉住了齐舒瑶的手,她被牵着往上走,回头看到朱江叙从山脚林子里出来,和齐聿握了下手,一起走去里面谈事情了。
    小姐妹们叽叽喳喳,语气带笑,只有走在最边上的齐舒瑶却怎么也笑不出来,她也插不进她们的对话里,即使被牵着也是个局外无关人员,只是让齐聿名正言顺过来和朱江叙见面的工具人。
    福朝寺在半山腰,穿过一片尚且茂密的丛林就能看到它金光闪闪的屋檐,京阳城内外的富家小姐夫人们不知道被哪个大师指点过,都一股脑的往这座小庙里上供香火,短短几年,一间破败的小寺便已经能带动整个风景区的发展。
    小姐们收敛了笑容,各个摆出端庄严肃的神情按照规矩往里走,只有齐舒瑶停下了脚步,靠在了楼梯的扶手上不动。
    江雨走着走着左手空了,再回头时妹妹已经背对着寺庙蹲了下去,她上前一步也蹲下来,摸着她柔软的头发。
    “怎么了瑶瑶?”
    她的声音特别温柔,听着让齐舒瑶有种莫名想哭的感觉,在这空旷的山间竟突然生出委屈之情,好想扑进她怀里哭上一通。
    齐舒瑶赶忙又别过去脸面对着山,故意不看她,
    “我不信这些,你们进去吧。”
    江雨很想和她多说些话,可如今她早已摸不透小姑娘的脾气,之前听朱江叙提起,也是说齐书记家的闺女脾气大得很,是出了名的小炸药包,谁都不敢惹。
    齐舒瑶听着身后的脚步声消失了,才匆忙回了个头,从她这里能看到寺庙内佛像的一角,特别高大,面上没有表情,却总是给她无声的压迫感。
    这种感觉她只和韩妈妈说过,可她说你又没做坏事,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她环视着这座寺庙,越看越觉得奇怪,齐聿说京阳已经很多年不批新庙建设了,便只能在这原来很小的庙址上修修补补,装修后这里所有的物件都大的吓人,零星几座神像甚至还树立在山间户外,说是神像,可头看起来更像是恶魔的样子,青嘴獠牙,手里抓着巨大的法器,通体都闪着诡异的黄光,在这满是枯黄落叶的季节看着更是可怖。
    更吓人的是这些像的像头在各种角度都总是会被树枝遮挡住,远远看去就是一座无头像,身上缠着龙啊凤啊这些神兽。
    她小心的站了起来,往下望去,西面还有一条通道,那里都是陡崖,风吹日晒的碰一下就会有碎石掉落下去,是风口,也更冷,通道下去就是齐聿他们现在的位置,金光闪闪的休息室和自然风光哪里都不搭。
    有时她觉得这些官员有钱人也是挺傻的,把寺庙周围弄成这种一看就有问题的样子,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
    她被自己的吐槽逗笑了,嘴角向上弯了一下,一回身看到又一波人往上走,为首的那个贵妇人走路都需要别人搀扶,齐舒瑶努力辨认了一下,等她马上要走上来时才猛地想起那好像是裴宥闻的妈妈。
    不知为何她下意识的就想藏起来,沿着栏杆旁的树枝往侧殿那边走,可裴夫人一行人就是要去偏殿,齐舒瑶不得已直接跑向了更远的里面。
    她躲在屋外佛像的身后,能看见却听不清住持和裴夫人说了些什么,之后他们就虔诚的跪了下来,庙里安静无声。
    最近事情好多,她都忘了裴宥闻说的私生子的事情了,不过外界好像并没有消息传出来,无非也就是拿钱消灾,把女孩子送走,送得远远的,总不能……
    她好像忘了,裴家帮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组织,想让一个人消失,是多么轻而易举的事情。
    那裴夫人这是,杀人之后过来浴佛……
    她不敢再想了,提起旗袍的开叉就闷着头往更里面跑,打算从寺庙后面绕回去,后面更是安静,神像也更吓人了,心跳在这空山中无尽的回荡着,明明身处佛门圣地,心却无法按下来。
    稍微动动脑子都知道,京阳内外,到底是些什么人总忘寺庙里跑,这些人,这些人的家人,手里到底都沾了多少脏东西。
    她的脚步都有点散了,路过一间没有牌匾的小院子时,听到有熟悉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吓得直接停住了脚。
    “为什么第二年就没有联系了,你都在那边做什么了。”
    “没什么,他每天出门去公司,应酬,出差,我在家里不能经常出门,只有他有活动和宴会时才带我出去。”
    “我是让你去打探情报送回来的,不是让你去享受生活的。”
    “我做不到,他防备太严了,我连别墅里的书房都进不去。”
    “那你什么时候知道柳江晏和他是堂兄弟关系的。”
    “柳江晏是谁?”
    “财政部长。”
    “我不知道,我也不认识他,他只是有一次说有亲戚要过来吃个饭,不过最后也没在家里吃,我和那个男人见了一面,他说叫大哥就行,但我不知道是不是你说的那个人。”
    之后里面两人不知道做了什么只有窸窸窣窣的声音没有说话,过了好一会儿才是徐梅带着怒气的声音。
    “你的眼神骗不了我,我养你这么多年,你想什么我都能看出来,你早就知道朱江叙和柳江晏的关系,即使猜都能猜出来,但你就是不告诉我,现在心都向着姓朱的了是吧,爱上他了?”
    “你别乱说,你以为谁都想你一样……是你把我送到他身边的,送到我比大十多岁的男人那里,不管我还没成年,不管他早就有未婚妻,你让我像个玩物一样被人养着,却从没问问我想不想过这种生活,你为什么不把我也扔了,扔到你现在都找不到的地方,不用管我的死活,不用在乎我能不能吃饱饭。”
    “我这还不都是为了……”
    “你说的好听,你为的只不过是你自己的荣华富贵,这么多年,你有多少机会去找他,你怎么没去呢,你还不是找了一个又一个官更大的男人,可惜大家都不傻,都不会娶你,你躺在男人怀里笑的时候有没有想想你的孩子被你抛弃到哪里哭呢。”
    啪——
    徐梅一巴掌抽在了她面前女人的脸上,女人羸弱的身子朝后推了几步,靠在了门框上,从齐舒瑶躲着的位置,能看到江雨没有表情的半张脸,和她的泪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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