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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摘了眼镜,胡乱揉了眼睛,吹着眼前热腾腾的麵条,忽然就多了一个愿望。「唔,还想养一隻狗。」
    这倒容易得多。
    朝鹤瞥了一眼正趴在地毯上吹着电扇打瞌睡的金黄色生物,与多数亲人的大型犬不同,查尔斯性情乖戾,不怎么和同类玩,更别提人类,经常来串门的翁子靳牠一概都当成陌生人在吠。
    吓得翁子靳不爱来,偶尔蓝湘来时,朝鹤也只能把牠关进笼子。
    发现主人的视线,查尔斯抬头,慢腾腾地起身,主动将脑袋放在朝鹤腿上讨摸,咧嘴笑的模样傻得不行。
    朝鹤眉眼无奈,伸手拍了牠的脑袋,倒是很黏亲近的人,不算白养。
    他还想说什么时,听见插播的提示音。
    司倪看了一眼来电显示,语气有了起伏。「我朋友打来了,改天聊吧。」
    朝鹤应了声。
    「谢谢你啊,还陪我说话。」
    他一顿,没想到她居然是在这小事上留心。「不客气,姊姊帮我那么多,应该的。」
    朝鹤这么一说,司倪反倒有些不好意思,她什么也没做。
    「上回吃饭的事??我不是故意拒绝你,以我现在的状态可能暂时没办法和你一起出去。」司倪说得有些彆扭,玩着连身帽的拉绳,「??等我们认识再久一点,或许就可以了。」
    这还是司倪近几年来第一次尝试交新朋友,说出来都觉得丢脸,更多的是未知的不安。
    朝鹤被这句话哄得有些突然,就连看着翁子靳通篇错字的报告也只有想笑的情绪。
    大概是他的反应慢了,对面的人紧急补充。
    「不过你放心,你还是可以来店里吃饭的,有什么困难也都可以说。」她説得慷慨见义,「谁欺负你了,都跟我说。」
    朝鹤敲打桌面的指腹停了停,接着低下脑袋无可奈何地揉着眉心——这谁家的姊姊这么纯啊!
    「不说了,我挂了。」
    「再见。」
    朝鹤听着另一端迅速掐断的通话音,连再见都没説,难掩雀跃之意。
    他怎么就忘了,以姊姊的资质,她可能是有另一半的。
    商佐打来就说,「开门,我在你家外面。」
    司倪惊讶:「怎么来了?外面不是风雨正大吗?」
    「所以你赶快下来帮我开门。」
    司倪匆匆下楼,开了大门,迎面而来就是全身溼透的大男孩。他双手插口袋,扫了一眼女孩子仍旧讶然的神情。见她安然无恙,他暗自松了一口气才进门。
    「怎么不撑伞啊?」
    进到光线明亮的屋内,商佐拿着毛巾擦头,一眼就看见她腿上大大小小的瘀青。
    他没回反问:「腿上的伤怎么弄的?」
    司倪下意识地拉了即膝的衣襬。「刚回来摔了一跤。」她不好意思地摆手,「不过没事的,我皮糙肉厚,几天就好了。」
    商佐看了她一眼,抬手就弹了她的额头。「笨死了。」
    「啊,商佐!」她捂着额头。
    「去拿药箱来,受伤了还不擦药。」商佐絮絮叨叨,司倪一边嫌弃他囉唆,嘴角却缓缓浮起,刻意没和他説药膏送人了。
    别无他法之下,商佐还是坚持用酒精替她做了简单的消毒。他喜欢打球,对于擦撞这类伤口还是很看重,他再三叮咛家里必须备着药品。司倪抱着枕头连声说是,摇头晃脑,眼底的笑意未减。
    商佐一看就知道她没在听。
    司倪穿衣总是遮得掩实,也不爱晒太阳,她的皮肤一直比其他女孩子还要白,皮肉下浅色的血管蜿蜒而上直至她的腿跟,盘腿之姿,隐约可以看见她没穿裤子。
    商佐略微仓促地转开眼,抿着脣安静的收拾桌面。
    「最近练球如何了?」
    「差不多就是那样,如果没什么意外,前三名跑不掉。」
    司倪哼了一声,「这么厉害。」
    「你才知道。」商佐也不知道谦虚两字怎么写。「谁像你这么有福气啊,这么帅还贴心还会打球的朋友哪里找?」
    「我不说话你还真以为自己能飞啊!」司倪斜他一眼,抬腿去踢他,商佐啧她,一来一往,下一秒她的脚踝就被男孩子攥在掌心。
    她一惊,女孩子细声温言的喘息在充满俐落雨声的背景之下,显得缱绻无边。
    「放手啊。」她试图抽回脚。
    男孩子掌心的温度依然如她所想的高,好似都快将她薄凉的皮肤燃烧殆尽。
    商佐并没有察觉不对劲,在牵扯输赢这方面他向来不低头,不屈不挠地再问:「承不承认?」
    「承认什么啊??」司倪心一紧,还在试图脱身,无奈商佐半分不动。
    商佐恶趣味十足:「我是不是你最好的朋友?」
    司倪一顿,一时半刻没说话。商佐等不到答案,作势要挠她的脚。她从小就怕搔痒,商佐知道这威胁一定用,伸出食指轻轻滑过女孩子柔白的脚底。
    他并非要欺负她,单纯只想让她松口。
    「嗯,啊??」
    几乎是无意识的低吟自女孩子的脣齿露出,声色轻糜,两人双双一僵。司倪率先捂住嘴,眼眶被羞耻感添红了。「你??快放开啊。」
    商佐立刻松了手,起身背过她挠了挠头发。
    他咳了一声。「抱歉,不是故意。」
    片刻,他听见蹲坐在地的女孩子一字一句的开口,「不是。」语气就像是她每回试图拒绝别人前,都必须在脑子输出数万次,但说出口的话总是与事实相反。
    他是最受不了她这种烂好人的个性,最后往往什么破事都能揽上身。他教训了她二十年,同时也替她收拾烂摊二十年。
    司倪永远说不会说真话。
    商佐疑惑地侧过身。
    「你才不是我的好朋友。」
    商佐看着女孩子抬起的盈亮双眸,窗外风吹雨打,如同永无止境的夜。屋内的白炽光像是全数散尽在她眼底,坚定不移。
    这次她好像是说真的。
    商佐并没有使力,无奈司倪过于细皮嫩肉,手一松,被他握住的脚踝立刻红了一圈,像是刚才被拴住了脚铐。
    见状,他转开脸,再次道歉。
    气氛陷入尴尬,是司倪最惧怕的那种。
    她快速地收回了脚,整理了衣襬,装作若无其事地趴在桌前,哀弔都糊了的麵。商佐见她闷着一张脸看着是生气了,他顺手收了桌上的食物。「我带了宵夜,吃吗?」
    司倪眼睛一亮,刚想点头,又想自己还在和他赌气,于是高冷道:「带了什么?」
    「我带什么,你就吃什么,还挑?」商佐上前轻按了她的脑袋,见她张牙舞爪了起来,松了嘴角笑了笑。司倪见他率先示好,她也不是爱生气的人,两人对视而笑。
    他们俩是真的吵不散。
    司倪目不转睛地盯着电影,嘴里有一口没一口地吃滷味,滷汁差点滴领口。商佐抽了一张卫生纸往她脸上贴去,她唔了一声,说了谢谢。
    「新生营好玩吗?」
    说到这司倪脸上的笑容就垮了,眼前的饭都不香了。「我看起来像是自愿的吗?」
    商佐见她变脸的速度,忍不住笑了一声:「偶尔体验没做过的事,也没什么不好。」
    「我就是不喜欢这种事,都是不认识的人,我光和他们说话都有困难。」
    商佐不提还好,这一说,司倪开始苦恼,想起之后还要和队友或新生朝夕相处一週,这足够将她折磨到死了。
    司倪灵机一动:「还是你陪我一起?」
    「我要练球。」
    司倪冲上去抱住他的手臂,睁着水亮的双眼,「商佐——拜託啦——」
    商佐见惯了她卖乖的模样,不为所动。不得不说在熟人面前,司倪就是撒娇怪,能屈能伸得很。
    「你就没想过要是我哪天不在你身边,你怎么办?不可能事事都要我一起。」他像是个大家长,伸手一根一根掰开她缠在自己身上的手指。
    司倪反问:「你为什么不在我身边?」
    商佐一时哑口,看向女孩子亮晶晶的双眼,他偏头轻咳,提高音量:「总之你要学着打开心胸与外界的人相处,我和司蓉姊、你爸妈,不可能天天都在你身边。」
    司倪忽然问,「你是不是交女朋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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