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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隔天的晨间新闻。
    以林道远为中心的弊案如一团巨大火球,在各大报头版炸开,有些人乐得开花、有些人措手不及、有些人隔岸观火,但不能否认的是,命运的齿轮终于在此刻重新转动,所有路上的行人,大家的人生,都可能因为这件事出现一些非常细微的改变。
    儘管王渊因为受伤,来不及做精神鑑定,但是以他为首跳出来指控林道远的建设、工程公司不可胜数,加上累积十年、超过万份的贪污文件,已是罪证确凿。
    也是在这个重要的日子,所有幕后黑手们突然回归正常的生活。
    林南予开了一个五小时的刀、林南城在公司门口应对媒体、蓝瑭回到王渊身边照料、王序开了第三次股东会。
    要不是主事者离奇失踪,这看起来就是一个再寻常不过的一天。
    稍早,沉不住气的王序曾在电话里追问林南予:「林道远呢?」
    「让媒体去找。」此刻的他,还悠哉地坐在诊间看诊,他本来就是檯面下的儿子,这把火不可能烧到他身上,而林南城本就薄情寡欲,让他来切割父亲,是最适合不过。
    果然,台湾媒体宛如嗅到腐肉的秃鹰,从林道远的服务处到各地住家,几乎把台湾翻过一遍,最后,傍晚传出消息,林道远因为肺疾復发紧急投医在南投偏远的一个中型医院。
    这消息尚不知真假,但如果真要动手术,那医院是绝对做不了的,可是碍于媒体和警方的追踪,林道远似乎根本没有选择的馀地。
    很快,医院外头就挤满了闻风而来的各大媒体,记者们也早已做好二十四小时轮班的准备。
    唯有蓝瑭,此刻坐在电视机前,因为打不通林南予的电话,心中突然开始蔓延可怕的想法。
    其实,林南城还曾告诉过她林南予学医的原因:「他很想復仇,不管是不是用正规的管道。林道远有肺癌家族病史,年纪轻轻就得过慢性肺阻塞,而且至今也改不掉抽菸恶习。如果有一天,林南予等不下去,他有可能真的会在手术台弄死他。」所以林道远从来不吃林南予开的药,可林南予却还是能时刻掌握他的病情。
    儘管这个故事在中途就偏离了正道,可在蓝瑭的认知中,拿枪杀人或拿手术刀杀人,是两种完全不同的意义,她不相信林南予没有报过一片赤诚之心救人,他也很努力催眠自己要当一个「好医生」,既然曾经有无数条生命在他手中重获新生,他就不应该因为一个执念,毁掉所有积累。
    「你如果想去找他,现在就该出发。」原本一直两眼空洞看着电视的王渊,突然开口对蓝瑭说。
    蓝瑭看他一眼,犹豫,最后选择发问:「如果是你,会怎么做?」
    「所有爱恨嗔痴,老天自有公评。」每个人都有各自的泥沼。
    「明白了。」没想到她亲生父亲教她的第一个道理会是这个,于是,蓝瑭下定决心,用最快的速度飞奔到高铁站。
    ……
    晚间十点,林道远拨开病房窗帘,看到底下依旧充满各家媒体的sng车。
    「妈的,每个人都盼着我死!」
    这时护士走进来,手上拿着针筒:「委员,手术时间安排在明早八点,我来帮您抽血。」林道远愣了几秒,回神后忍不住吼道:「滚开!我没有要动手术,那只是对媒体的一个说法!」
    护士歪着头,似乎正在回想:「可是院长和主治医师都这么吩咐,我只能干份内的事。」
    林道远吓得拼命摇头:「你们疯了啊!我根本没病!我只是来避风头!」
    护士态度坚定:「委员,您病得可重了,不动手术不行。」
    「让我出去。」林道远情绪十分激动,直接扯掉手上的点滴,准备逃出病房。
    护士冷静地把抽血器具放在桌上,淡淡地说:「外面都是警察。」说完,按下病床旁的警报铃,不一会儿,几个人高马大的保全衝进来,将林道远五花大绑绑回床上。
    他像一头野兽般发疯、挣扎、嘶吼,但到最后都无人理他。
    抽完三管血,护士用毫无起伏地嗓音交代:「接下来要请委员禁食,另外,您的公子已经帮您签完手术同意书,请您放心!」
    「林南城、林南予!我要见他们!叫他们过来!」
    护士一脸抱歉:「委员,要是您的情绪那么不稳定,可能要给您一些镇定剂喔。」说完,刚好接到另一名护士送来的新点滴,连忙帮林道远换上。
    林道远完全没有说不的权利,很快就陷入昏睡。
    在深度的昏迷状态下,人是没有时间感的,等林道远再次睁开眼睛,他正在快速移动的病床上,天花板的日光灯一盏一盏,四周都是全副武装的医护人员,他动了动乾涸的嘴唇,下一秒又开始疯狂挣扎。
    这时,两隻手搭到病床上来,林道远看过去,发觉那两人分别是林南城和兰韵。
    他俩都是一副忧心忡忡的表情:「别担心,只是个小手术。」
    「放屁!」
    「付曾!付曾!你有种衝着我来!」不知道是不是看到了幻影,林道远开始喊着付曾和阿渺的名字。
    兰韵忍着嘴角的笑,沉声道:「老爷您忘了吗?二爷已经去世十五年了。」说完话,他就被推入手术室。
    「请问病患姓名。」医护人员拿着资料问他,林道远两眼空洞,嘴里喃喃自语:「我没病......我没病......」对方于是也没逼问,转头跟麻醉医师说:「确认好了,可以开始。」
    「你们疯了!放我出去!」
    「医生来了。」这时,手术室的气密门打开,穿着全套手术服的年轻医生走进来,而麻醉药效也逐渐透过血管到达林道远体内每个角落。
    林道远只要看那双眼睛,就知道来人是谁,不管是过了十五年,还是五十年都一样,因为那个人每次都是他恶梦里的主角。
    「付曾算我求你!放我一马,我知道错了!」
    林南予神情冷淡,拉下口罩,对昏昏欲睡的林道远露出笑容:「你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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