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阿,这么快就被干掉了?
轻蔑的想着,他耸肩,反正他本来就是故意把力量转移到凯恩身上的,可以多一个躯壳分担力量,又可以藉着他人之手杀了碍事的人,一举两得。
不过他没料到凯恩的意识竟然这么坚持,还可以把身体的主导权抢回去。
不过这样也算达成另一个目的了。
轻轻冷哼一声,他把视线转移到地上,有个人躺在地上,虽说景象有些惨不忍睹,但那名男子还有浅浅的呼吸,他别开睥睨的眼神,漫不经心地要后援军队把剩半条命的马丁抬回去治疗。
人类,真是弱小,连个最简单的命令都做不到。
实在连救的意愿都没有,但又不能在大庭广眾之下对马丁见死不救,能当到军队的副指挥官,也说明马丁有一定的实力,况且他在军队里的人脉也是相当广,随便放生不管的话恐怕会引起周围的人心生不满。
边细想边下令士兵扎营,虽说是在追捕通缉要犯,但雷克斯倒是挺从容不迫,对他来说,要夺去艾洛妮雅等人的性命,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找到其他人了是吧?那你们直接去集合地」欧律提斯对着刚发出通讯的暗部队源说道,「尽快把伤患送过去。」语毕,他切断通讯,看了看静静地跪在一处微微垄起的土堆前的艾洛妮雅。
凯恩死了之后,她一句话都没有说,默默的为恩师建了一个简单的墓,面无表情,像是个毫无情感的洋娃娃,这样把自己的情绪压抑到极限反而让欧律提斯更加担心她,就在他以为艾洛妮雅会沉默一整个晚上时,她倏然站了起来。
「走吧。」
「去哪?」望着一片漆黑的森林,欧律提斯单纯地反问。
「去范予彤她们那里,既然前面没有危险,那雷克斯一定是去她们那边,单靠派翠西是不够的。」显然她刚刚有听见欧律提斯和暗部的对话,在简单的解释原因后,艾洛妮雅迈开脚步往前走,却被欧律提斯握住左手腕,她回头,眼神冰冷的吓人,但欧律提斯不以为意,即使被这样凶狠的眼神盯着,也丝毫没有放手的意思。
「我们应该找个地方休息。」
「不需要。」一口回绝
「刚刚消耗很多体力了,今天晚上应该找个地方好好休息。」他努力劝着。
「我说了不需要!」艾洛妮雅用力的想甩开他的手,少见的对着欧律提斯大吼,但欧律提斯还是没放开紧握住的手。
「欧律提斯.艾登!」
「艾洛妮雅.哈緹.潘特列!别闹了!」他也不由自主地提高音量,吼完后,他看见眼前的少女愣愣地望向自己,眼眶渐渐泛红起来,但她紧咬着下唇,强忍住几乎溃堤的泪水。
欧律提斯深深叹了口气,把在他面前故作坚强的艾洛妮雅一把抱进怀里。
「冷静下来,我知道你很急,但是我们得先恢復体力和魔力,才有办法对付雷克斯。」他放软声音,心疼的看着微微发抖的艾洛妮雅,「所以,我们先找个地方好好休息,天亮前再出发。」
默默的点头,艾洛妮雅轻轻推开了欧律提斯环抱的双手。
「…抱歉。」
声音还有些哽咽,但语气已经恢復成他所熟悉的冷静音调。
「…走吧。」艾洛妮雅看了土堆最后一眼,眼底满是不捨,但她强迫自己回过头,低声说道,和欧律提斯一起离开凯恩长眠的地方。
一双微微睁开的金眸略显迷濛,等模糊的视线终于清晰后,她才开始打量周围的环境。
四周都是岩壁,三个人围绕着中央仅剩残火的营火,三隻大狗分别躺在主人身旁,自己似乎是躺在最里面,而理应在最外侧守夜的范予彤正在不停的点头打瞌睡。
…在山洞里是吗?真服了这些孩子可以找到这么安全地过夜地点。
莞尔一笑,她小心翼翼地撑起上半身,但还是被右身传来的剧痛折磨得直冒冷汗,她咬紧牙关,努力不发出任何呻吟声。
趴在洞穴出口陪同自己主人一起守夜的萨卡动了动耳朵,抬起头望了过来,她做了个安静的手势,这隻聪明的大狗轻轻摇了摇尾巴,又趴回地上。
「真要命,这孩子是怎么伤的…」她皱紧眉头,喃喃抱怨着,虽然其他两人帮忙紧急治疗过,以她们的功力这样的治疗效果也算不错了,但这种初步的治疗魔法能做到的实在有限,尤其是这种重伤,她把左手轻覆在伤口上,发出些许栗红光辉,疼痛终于舒缓下来,她呼出一口气,身体放松下来。
「恩…这样应该就可以撑上一段时间了。」即使像她这么优秀的魔法师,也不能在一瞬间治好如此沉重的伤势,不过可以加速復原的速度,她自言自语着,随即缓慢的重新躺回地上,再要闭上双眼的前一刻,她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来回看着自己的左手跟被固定住的右手。
「…以防万一,先做准备好了。」先在右手上比画了一会儿,一个深红魔法阵就这样烙印在手掌上,随后便消失不见,接着再用受伤的右手吃力的在左手手掌上做一样的动作,深红色法阵同样的消失在左手掌中。
「好啦~准备工作结束~」她满意的点点头,闭上眼,重新回到周公的怀抱中
几个小时之后,本应该守夜却和周公下了n盘棋的范予彤终于捨得睁开眼睛,坐着发呆了好一会儿,才渐渐回神。
…不小心睡着了…天亮了!?
揉揉眼睛,瞥见被树木遮蔽的洞口外头透着白光,她整个人跳了起来,完完全全的清醒过来。
这山洞的洞口被大量的树木遮着,从外表是看不出来的,她们也是误打误撞才找到这么好的过夜地点,不过为了保险起见,本来和曾月綝说好她先休息一阵子再和自己换班,结果她这瞌睡打一打,怎么天空就从黑夜变成白天!?
天啊…
懊恼的把脸埋进手里,平常睡过头就算了,这种生死交关的时候自己竟然还可以睡得像猪一样…
…不过,像猪的人也不只我一个。
她有些无奈的看着一旁仍旧呼呼大睡的曾月綝,轻推了她一下,总算还有点警觉,曾月綝立刻直起身子,不过也差点一头撞上范予彤的下巴。
「哇…」赶紧后退一步。
「…换我了吗?」茫茫然的盯着好友数十秒后,曾月綝吐出的第一句话让范予彤不禁挑眉,无言的指了指透进阳光的出口。
「阿哩!?早上了!?」
我有睡这么久吗!?
「别怀疑,就是早上。」
「你干嘛不叫我起来?不是说好要轮班吗?」
「…因为我也睡着了…」
……
「反正没出什么意外就好了啦,对了,你身体还好吧?」尷尬的转移话题,不过范予彤的语气相当认真,毕竟前一天曾月綝也受到了内伤,虽然她本人宣称只是小伤,用治癒魔法一下就没事了。
「没事没事,好的很。」虽不到痊癒,但也不会妨碍到行动,曾月綝耸肩回应道,起身拿了背包里的紧急乾粮,顺便丢给范予彤几块。
嘴里咬着乾粮,范予彤走到还没清醒的郑洺禹身旁,把泛红的绷带小心的拆掉,但伤口不似昨天的血肉糢糊,反而迅速的癒合了。
咦?
有些摸不着头绪,范予彤困惑的检查郑洺禹的身体状况,不只是癒合的速度增快,连因为发炎反应出现的高烧都退了下来。
我跟曾月綝的治疗有这么厉害喔!?
「安怎?她的状况不好?」看她愣住,曾月綝靠了过来,问道。
「不…不是,是復原得太好了。」她边缠上乾净的绷带,边说,「害我吓了一跳。」
「那很好啊,干嘛吓一跳。」曾月綝不以为意,「表示我们很强!」
…话不是这么讲的吧这位大姊!
摇头,不想理会这个还有心情开玩笑的傻大姊,而郑洺禹也在这时候醒了过来。
「恩…好痛…」才刚转醒,第一个感觉就只有一个字可以形容,痛!
「咦?没有比较好吗?」范予彤有些担心的问。
「有是有…可是还是痛啊!」身体一直感受到这不间断的刺痛,让她的情绪呈现暴怒状态。
「好好好,别生气。」范予彤苦笑着安抚情绪不稳定的好友,不过她和曾月綝两人也没办法帮忙止痛,她轻轻的扶起郑洺禹,让她喝了点水。
「看样子,你今天应该不能移动吧?」
「动?你看我这样子能动吗!?如果用魔装的话还有可能!」语气很衝的回应,不过三人心里都很明白不可能再让她使用魔装,不然好不容易癒合的伤口如果在移动中受到二次伤害可不是闹着玩的。
不过一直困在这里也不是办法,她们现在处于迷路状态,连自己身处在哪里都不知道,而她们随身携带的紧急医疗用品已经不够了。
此时,一声熟悉的女音同时从三个人的手环中传出,打破了这诡异的沉默。
「喂…听得到吗?有听到的话不管是谁都回一声。」
「派翠西!?」范予彤又惊又喜的道,不过远在通讯范围外的派翠西怎么能用手环发讯息?
「终于收到了是吗?快累死我!」听到有人回应,派翠西松了口气,「找你们一个晚上都没看到人,你们到底在哪?」
「呃…我们和追兵打着打着,偏离原本的路,结果就回不去了,然后郑洺禹又受重伤,我们现在在一个隐密的山洞里面。」
照实的把情况全说出去,派翠西沉吟了一会儿,又问道,「郑洺禹的情况呢?」
「恩…应该算还好吧,她现在醒着,可是要移动的话有困难。」
「我知道了…我去找你们,等我。」她利用手环锁定发送讯息的功能,大致找出范予彤她们所在的方向,她马上驱赶着坐骑,以最快的速度飞奔而去。
看见部下匆匆忙忙的小跑步过来,雷克斯以询问的眼神看着他。
「长官,刚才接收到前方有通讯跡象。」
「方位距离?」
「西北方,约二十公里处。」
这么近?
诧异的挑眉,他没料到竟然会这么快就找到人。
不过这样也省下不少找人的力气。
愉悦地想着,情不自禁的勾起一抹冷笑,在看到手下还呆站在自己面前时,马上转为轻蔑的表情。
「愣着干什么?叫军队在五分鐘之内准备出发。」
「阿…是。」
「…你是跟恐龙打架吗!?怎么变成这个样子!?」
看到郑洺禹的伤,派翠西不由得提高音量,而被瞪的少女只能露出无辜的苦笑。
「我寧愿跟恐龙打,爬虫类比较笨比较好打。」
「还有力气回话,看起来是死不了了。」派翠西没好气地道,不过嘴上是这么说,她心里也明白不赶快让郑洺禹接受完整的治疗,她这副身体撑不了多久的,「有说话的力气,我相信你还有体力可以离开这里。」
「什么!?」三人同时惊呼。
「你要我痛死阿!?」一叫。
「你要她痛死阿!?」二喊。
「…你要她伤口裂开啊!?」三愣住。
同频率的发声真是令人相当佩服,不过这并不会吓到某人,只见她冷冷地扫视三人,挑眉继续说道,「迟早都是要走的,你们心里也明白吧?拖越久,郑洺禹的状况会越差。」
气氛瞬间沉默下来,派翠西说得没错,郑洺禹所受的伤已经超出她们能力所及的程度,基本上,范予彤和曾月綝对于她现在能清醒跟她们讲话已经感到很不可思议了,儘管她的脸色苍白的跟鬼没两样。
「听起来也没第二种选择可以选了。」深吸了口气,郑洺禹皱着眉,幻化出皮衣魔装,看到派翠西微微吃惊的望着她,补充道,「新功能,可以隐蔽痛觉,不过这样就不能隐身了,也不行隐藏魔力,而且解除的时候会感到双倍的痛感。」
「真是一个听起来很方便可是又好像不怎么好用的功能。」派翠西嘟噥着,看着好友摇摇晃晃,缓慢地站起身。
在她们整备好,要踏出洞口的前一刻时,派翠西脸色忽然倏地沉了下来,双眼锐利的往外头扫视过去,低声咒骂一声
「呿。」
「怎么了…呜…!」范予彤跟着探出头,却被派翠西一把压下,有些吃痛的哀号。
「别出声。」她紧盯着洞外,刻意压低的语调里有着藏不住的紧张,「该死,被发现了。」
「什么?」再度抬头,不过动作比之前要谨慎多了,小心翼翼地顺着派翠西的视线望去,就看到那虽然只看过几眼却让她打从心底讨厌的身影–雷克斯。
「他怎么会在这!?」
「大概是刚刚的通讯被他们察觉到了。」暗自咬牙瞪着雷克斯手上的魔力探测器,有些恼怒自己竟然没在第一时间想到通讯的危险。
「那怎么办?还是我们先待在这不要动?」
「待在这会死得更快,郑洺禹的魔装现在释放出大量的魔力,没多少时间军队就会找上来了。」虽然说出去也死得很快,就算我可以突破军队,但要同时保住她们三个实在太困难了。派翠西焦虑地想着。
况且,还有雷克斯那个难对付又心机超重的死娘泡。
「…我去把他们引开好了。」正当派翠西努力思考着怎么让全员安全的离开这里时,一旁的范予彤突如其来的话语让她当场愣住,五秒鐘之后才回过神来,朝着这不知死活的好友低吼。
「你去!?你疯了吗!别闹了!」
「我没疯。」范予彤冷静地回望她,「总有人要去转移他们的注意力吧?与其什么都不做的等死,我寧愿去试试看每个可能。」
「去也是我去!你去的话简直是去送死…」
「闭嘴!」
话还没说完,只见范予彤用非常兇狠的语气打断了派翠西的话语,让她再度愣在原地。
「什么叫去也是你去!?我去是送死没错,那你去就不是去送死吗!?」她一反常态,恶狠狠的揪住派翠西的衣领,「就因为实力比我们强所以每件事都要揽在自己身上?你、欧律提斯、艾洛妮雅都一样,总是把自己的性命摆在我们后面!我们是来帮忙的,可不是来这里当花瓶的!总是把我们护在身后,难道你们自己的命就不重要吗!?」
不重要吗?在她成为艾洛妮雅的护卫后,就已经把自己的性命交给这位公主殿下了,说真的,她没有思考过这种问题,应该说,身为护卫的她,捨命救主是天经地义的事。
至于保护她们三个,纯粹只是因为在她眼里,这些不会魔法的人类是非常脆弱的生物,随便碰碰就有掛点的可能,而且她们是自己难得不需要心机,不需要猜疑,不需要戒备,可以轻轻松松相处的朋友。
「白痴,你以为我们总是会让你们站在前头吗?朋友才不是这么当的。」一直在旁默默听着的曾月綝也开口了,像是知道派翠西的心声似的说,「别以为可以把命交给别人,自己的生命应该由自己掌握才对,安啦,我跟她一起去。」
「可是…」
「没有可是啦!」任性的扭头。
「你得在后面顾着郑洺禹,如果你当诱饵,我们光逃跑就自顾不暇了,郑洺禹撑不住的话我们根本没有馀力去帮她,不过如果是我们当诱饵的话,只要专心逃就行了。」打定主意不让对方有机会反驳,范予彤紧接着曾月綝的话,继续说道。
一时间无话可说,派翠西以求救的眼神飘向郑洺禹,没想到一向反对冒风险的她只是耸耸肩,双手一摊。
「她们没说错阿,我对维持魔装这件事实在没什么把握。」她撇撇嘴,「你也多相信我们一点吧。」
「…唉,我知道了。」内心挣扎了一会儿,派翠西深深叹了口气,「诱敌就交给范予彤和曾月綝,我会趁机带郑洺禹走另一条路。」她认命地拿出地图,开始为当诱饵的两人指路。
「我们现在在这个位置,你们出去之后,沿着这条路一直下去,到这个弯口后左转,然后…」
「太复杂了听不懂啦!」曾月綝烦躁的打断她的话。
派翠西满头黑线的看着她。
「呃…派翠西,我忘记告诉你一定很重要的事,她们两个…恩…不太会看地图。」为了避免她的火气又上升,郑洺禹用非常婉转的语气补充两位好友是路痴的事实。
「……」头痛的扶着额,深呼吸,派翠西强压下想扁人的衝动,「总之,出去之后往这个方向走,记住你们的左手边是北方,往前跑直到把军队甩掉,然后找好藏身点,我跟郑洺禹会去和你们会合。」
「反正就是一直往东走就对了啦!」直直走就不会迷路啦~曾月綝信心满满的想着。
「小心点,之后可没人顾着你们,等等听我的指示再出去。」
「知道了,走吧,范予彤。」做出ok手势,曾月綝跳上费迪欧的背上,范予彤也随即跨坐在萨卡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