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不清楚谷薰原来都是过着什么样的生活,但来到长孙家后,相乐总觉得他就像个孩子一样,睡眠时间虽然总是断断续续的,但加起来却很长,碰电脑的次数几乎没有,也没多过问过他原来那台电脑的情况也不打算碰触,反而喜欢抱着书本。
听优禹说,在他出门的那段时间里,谷薰就自己默默看掉了五份曜之留下的报纸,两本杂志,半本优禹从朋友那里借回的小说,阅读量之大且速度惊人,让优禹一度怀疑谷薰根本人工智慧来着。如果不是因为相乐受伤,优禹猜谷薰当天应该可以把他的小说给看完又到书库里借。
或许是长时间的封闭,让谷薰对外界的所有事物都感觉到好奇,虽然那些都不是一种所谓望尘莫及的存在,但对于过去的谷薰而言确实是得知不易。
他无法轻松轻易的得到自己想获得的知识,也无法简简单单的感受到外界的变化,一直活在高塔里让谷薰就算知道外界其实一直不断在变化着,却在真实的接触到后仍然倍感陌生。
知识与真实毕竟还是有些段差。
掀开被子坐起,除了有些遗憾谷薰坐得有些远让相乐无法立即立刻的将人抱进臂弯里外,相乐对于一早醒来第一眼看到的是谷薰这一件是一点不满也没有。
站起,一跛一跛的走到谷薰身边坐下,轻微的声响还是惊动睡眠中的人,双眼应该是出于习惯的警觉性迅速张大,转头捕抓声响来源,双眼在看到相乐后先是眨了眨,立即缓了下来,坐直起身体。
「还好吗?」清醒后的第一句话,立刻就是询问相乐的身体,视线也不断的往被绷带包裹起来的腿看去。
顺着谷的视线落在自己穿短裤露出的伤腿上,唇角扬起,「这个,很在意?」看谷薰眨眨眼后点头,「没事了,现在可能有点不方便,过两天就可以正常走路……本来想带你出去走走逛逛的,看来得延两天了。」其实无所谓,但相乐并不希望谷薰身上发生任何意外,所以在自己行动不方便、无法百分百照顾到谷薰时,他绝对不会拿谷薰的安全来赌一个意外。
「真是,我都说我没有关係了……」吐气、叹息,谷薰无奈,「饿了?」
嗯。点头。
「那我去跟寧姨说你醒了,你先梳洗一下。」从沙发上站起,谷薰也学着相乐,伸手帮相乐把乱发整理整理。
还没享受够,谷薰就收回自己的手,来不及将人抓住就只能看着谷薰瘦削的背影渐行渐远,最终消失在房门门板后头。
瘫进沙发垫里,感觉沙发垫上似乎还残留有谷薰的体温,闭眼,片晌后才张眼,重新坐起身来后等一阵子才站起,缓慢的走进浴室里换洗梳洗。
绷带下的伤口因站立而隐隐作疼,昨晚优禹没有特别说什么那表示伤处并没有伤及骨头,但随着步行,小腿肌的拉扯还是无法避免的扯痛伤处,不过那种疼没什么大不了,可以忍受,但下楼梯时就是另一个问题了,相乐从没想过自己有一天走楼梯会一步一步缓慢的、数着阶梯前进,好不容易踩到底,相乐也快满身大汗了。
「看起来很痛,我应该帮你把餐点拿去房间的。」站在楼梯前看着相乐下楼下得辛苦,谷薰突然觉得自己真是不够心细。
「不了,我还是出来晃一晃好,房间有点闷,而且我想确认下公司的信件。」两三天没有看,就算二哥已经介入协助,但是与工作太脱节,在现阶段还是不实际的事情。
好吧,其实他并不想等到二哥撒手不管的那天被大哥榨乾,所以该阅读该确认的东西还是必须要知道及了解。
刚走下楼梯还来不及往餐厅走去,寧姨就已经把吃的全部端在托盘里拿到客厅去。
「坐客厅沙发上那边吃吧,您的脚还不太方便吧?」
「寧姨,谢谢你,」虽然走路没啥问题,但相乐还是没有拒绝谷薰的双手,两人几乎是搂在一起的姿势走进客厅坐下。「其实没有那么夸张,但是上下楼就真的不太舒服就是。」
「这么大的人了还不懂得照顾自己,下次不要随便穿越马路了……前几年的事情不记得了吗?大家担心很久呢,千万不要再发生了。」
「寧姨~~!」无奈,「过去的事就过去了,我以后会多加注意的。」
「真是……」寧姨拿出家长的姿态,伸手摸摸相乐的头后,又转头离开回到厨房继续忙自己的。
坐在旁边看着寧姨与相乐的互动,谷薰有点羡慕,过去那些帮过自己的老人家,后来他也不知道那些老佣人到底如何,无论如何,应该都比自己还要好吧?
「寧姨真的很关心你们。」真的很像个母亲一样。
「寧姨是跟着我母亲一起到长孙家的,一直都单身没有结婚,应该是把我们当成自己的孩子一样照顾,我们几个兄弟全是寧姨一手带大的。」先拿起咖啡,在伸手拿起吐司放进嘴里,眼角瞥见正张大双眼看着自己、听自己说话的谷薰,唇角扬起,将麵包的一角撕下塞进谷薰的唇间。
没有拒绝相乐塞进自己嘴里的麵包,但看着相乐的双眼也跟着露出的苦恼的顏色,双眉皱起,「我不饿啊。」咬咬咬咬,嘴里的麵包又香又松软,但是谷薰真的不饿的。
「能吃就多吃点,吃多了就会渐渐开始长肉有力气,我多少也可以教你一些防身术,不只可以健身,这样我要是因为忙而不在你身边,你也可以多少照顾自己一点。」虽说相乐基本上没有打算丢谷薰一个人。
「这可不是一般的大工程吶。」谷薰苦笑。他自己也相当清楚自己的身体根本贫弱到像是个病入膏肓无药可治的末期病患者,这个长时间因自暴自弃而几乎被自己捨弃的身体,现在一时之间要养回原来的水准,谷薰并不乐观。
「没问题的,家里有寧姨跟莫叔,你只要乖乖的把他们准备的东西吃光就好。」手指抚过谷薰的唇角,抹去一点点的麵包渣放进自己的嘴哩,瞇起的双眼笑得狐狸且曖昧,让谷薰肯定再肯定,这傢伙绝对是曜之的兄弟无误。
耳朵有点热,双颊不知道有红没红,双眼移开不看乡乐,已经许久许久不曾强烈跳动的心在遇见相乐后每次都会有不同频率的体验,
他是喜欢相乐的,但谷薰没有把握自己跟相乐的喜欢是在同一条水平线的,在习惯了被告知自己没有未来后,突然有人告诉自己,其实自己还可以拥有很多,这完全又梦一般的不真实,让他的心情一直处于浮浮沉沉的状态。
谷薰不敢太过期待,就怕期待之后’所有的一切不过是一场空谈,但他懂得把握当下,所以他凭着自己的喜好大量的吸取他所可以吸收的知识,也可以算是他的保命符。
以前他或许不是那么的在意自己的生命,但认识相乐、与他越是相处之后,自己越来越的莫名胆小,害怕失去。
如果自由是一种可以用生命换取来的有价商品,那生命又能用什么样的代价来换取?
没有,至少谷薰想不出来,所以他从现在开始珍惜自己,也珍惜跟相乐在一起的所有一段时间。
被相乐半强迫的又吃了口麵包,这是莫叔烤的,真的很好吃,只是谷薰那基本上装不下多少东西的胃在吃完早餐的土司、太阳蛋及牛奶跟寧姨要求每日一定要吃光的药汤后,再好吃的东西放到他的嘴里也因为过饱而尝不出味道来。
相乐当然知道谷薰的胃容量有多少,只是可以的话他还是希望谷薰能尽量多吃点,至少要将胃给撑大一点,因为他们将来还会去许多地方,尝遍许多谷薰不曾尝试过的。
用完餐后,两个人靠在一起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新闻打发时间,也只有两个人的心里都知道,自己究竟有多想试图从电视新闻中捕捉到任何一点的阎家的讯息,但却什么都没有。
不算是坏事,至少现在的寧静是事实,就算是暴风雨前的寧静也无所谓,相乐相信自己可以将一切做到最好,不让谷薰受到一点半分的伤害。
瘫了两天,相乐再间不住的开始绕着院子打转,走个三五圈觉得累了腻了就到书房开电脑处理些公文公事。
就算公司有二哥镇着,但横竖来说相乐才是正式的主管,曜之顶多协助业务性质的处理,该核发的公文或等待评估的合约等,最终还是需要相乐的签名。
就算如此,相乐也花不了多少时间在公事上面,毕竟曜之之能力亲兄弟再清楚不过,他不会害自己,也不会跟自己过不去
坐在客厅里,一身休间衣,谷薰就坐在身边看书陪自己,偶尔脑子困顿或疲倦时,转头看看谷薰,心情就会好很多,也更有精神继续手上的工作,原来乏味的事物也变得不再那么枯燥。
将文件整理好后交给容书舒带回办公室,并任由容书舒在家里多蹭个下午茶后才拎着额外的小点心离开,
将视线移开电脑,丢下手上的笔后,整个人仰躺倒在沙发上,枕在谷薰的腿上,吓了谷薰一跳。
「累了?」书放在一旁,凉凉的手放在相乐的额头上,「要睡一下吗?晚餐再叫醒你。」
「没,只是有点闷。」在家窝里两三天了,哪里都没去,顶多在院子里兜圈子,这比关在大楼里还要闷。
「闷?」
「嗯,」拉过谷薰的手贴在脸颊上,刚刚好的冰冷让相乐叹了口舒服的息气,「想出门兜兜,闷在家里都快闷坏脑子了。」
「那就出去走走如何?」
「你陪我唄。」要出去要约谷薰一起,不然还不如去公司算了。「啊,对了,要不你陪我到公司吧?去看看也好,
「我?」愣了下,轻抚着相乐的手也跟着停顿住。「我不方便吧。」是阎家的人,又不方便外出被人看到,给相乐带来麻烦什么的他一点也不想。
「有什么关係?」仰看着谷薰一脸若有所思的为难,相乐抬手碰碰谷薰已经开始有些血色的脸颊,「我带你出来并不是想把你从一个地方换到另一个地方关起来,我希望你能过得再自由一点……」
「我现在也很自由啊。」任由相乐拉着自己的手把玩,谷薰笑道:「我不用作自己觉得烦的事情,想要的东西都被妥善的安排了,以前除了大妈指定的东西以外什么都不能看,如果不是坚持保留自己的空间,我想房间肯定会被装了满满的监视器监是我的一举一动,现在我不用帮大妈做任何事,还可以每天舒服的睡觉,这里的人也对我很好很好,寧姨老是问我吃的习不习惯、住得习不习惯、还有没有什么需要的,你也总让我如果有什么想要或不方便的要说出来,总觉得这两天来我完全都被你们给宠坏了。」
「这只是刚好而已,我还想给你很多呢。」
「太多了,会还不起。」真的,太多太多好事加诸在身上,让谷薰一直觉得不够真实,每天上午起床都要花很久时间确认及适应,眼前所感受到的一切都是真实而不适梦境。
「那,嫁给我不就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