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常年全素不沾一点荤腥的,或者随时肉多得吃不完、多到吃腻了的人,也许素就素了,没什么大不了。可是对于憋了二十来年刚开荤的昭诺来说,这简直是令他几欲抓狂的折磨。
勉强忍耐了一星期左右,他决定自己已经受够了。
哥不是想方设法地缠在依依身边吗?那他就让他「想方设法」也没办法回来就好了。
这些年在异乡,他不是只按照父母与兄长期望的方式,单纯只在乖乖念他的专业相关而已的。
兄长比他先一步进入家族企业里任职,若他仅是跟进,那么一举一动永远都会在兄长的操控之下,不得翻身。
这不是他想要的未来。
事实上,他不仅不想被兄长掌握任何事情,他更想反手将兄长控制住。那一年他让兄长的暗手支开,远离了她那么久,他就下定决心一定要让自己再也不处于束手无策的地位。
于是他竭尽所能地充实自己,力求在各个方面都能至少立于不败之地。
太难了。
他当初费了多少功夫才能重新这样站到依依面前,现在他就愿意花上比当年更多数倍的心思,只要能留在她身旁!
昭诺熬了三个晚上写了一组新的程序,交给上回帮他运行b档的友人释放出去。这一次他的目标是更加机密的内线系统,不信被他搅得天翻地覆之后,兄长还能有空闲老待在依依旁边!
昭承果然如昭诺所料的再次变得繁忙起来,可是他仍小心翼翼地避免苏依接触任何异性——包括昭诺。
苏依这两天本来没什么课,听昭承说可能需要住公司开夜车,就索性乖乖呆在寝室养膘。
最近某人夜里有些太勤奋了,她总感觉自己好像好久都没睡过一晚好觉了一样。所以第一天,她关了一切联系方式在寝室窝着补了一天眠。
一整日联系不到人的昭诺,忍不住在第二天上午直接冲进宿舍楼把人逮回了公寓。
「依依,我好想你!」才一进门,连脱掉鞋子摆放好的时间都没有,他便急急忙忙把她拥了个满怀,一边上下其手,一边粘粘乎乎伏在她肩窝,啃咬舔舐,留下一串串吻痕。嘴里还忙不迭地嘀咕着,「依依好坏,好坏!这么多天了,一点都不想我……」
苏依被他急切的亲吻堵得快要喘不上来气,呜呜嗯嗯地哼了好半晌,总算等到他转移目标不再单纯只流连在粉润樱唇上时,才微吁着笑问:「『好想我』,是有多想?」
昭诺立刻勾起风情万种的弧线,搂在她腰部的手往下一划,贴在紧翘臀线上,再往自己身上最为硬挺凸起的地方用力一按。他纤瘦却有力的劲腰配合着他的手掌,时机正好地向上顶弄,腿间敏感的羞涩小珠受到挤压,產生酸酸麻麻的触感,很快便激出了汩汩臊人的香蜜。
「依依感觉到了吗?我有多想你?」他在她的耳畔低低呢喃,染上情欲的黯哑嗓音混着温热湿濡的吐息传进她的耳中,引得她不禁一阵轻颤。
苏依柔柔地娇喘着,抬手捧起他的脸,仔细看了他好一会儿,认真道:「昭诺,你长得真好看。」
「真的吗?那你喜欢吗?」昭诺的桃花眸子里闪烁的全是惊喜,稍显迫切地追问。
但苏依没有回答,反而继续哂着:「真不知道,以前你为什么要戴那么丑的黑框眼镜,把这双眼睛的魅力全遮住了!」
昭诺闻言,失笑地将她更紧密地揉进自己怀中。
他知道,苏依是想起了两年前兄长带她回家,见到他时的情形。
其实,他的视力很好,根本不需要戴眼镜。最初在中学见到她,与她同桌、同班的那三年,他也是没有戴眼镜的。然而后来被送到异国他乡、他逐渐长大,越来越多的异性示好让他意识到自己的这张脸,似乎很能招蜂引蝶。本着自己的一切都只能属于她的信念,加上他对她以外的人完全没有丝毫兴趣,就干脆找了一副很挫的平光眼镜挡桃花了。
即使那时的她根本对他没有印象,他还是坚定地认为,他的美,只想给她一个人欣赏。
至于会让她看到那样挫挫的造型的自己,却是因为兄长并不知道那一日他竟然回了家,而他也没料想到兄长居然在那日带她回了家,于是意外地没有任何准备地见到了。
不过这些琐事,他并不想提给她听,只是更加繾綣地拥着她吻着她,在她的脸上泛着明显的动情顏色时,半抱起她,两个人牵牵绊绊地,走进主卧室里……
……
本应在公司里忙碌的昭承临时需要回公寓取一份急件,本以为家里没人,所以他也没通知谁。何曾想到,在打开门时,他竟会看到两双随意丢弃在玄关的鞋——其中一双低跟淑女鞋他无论如何也不可能认错,因为那正是他不久前买来送给苏依的礼物!
他一瞬间整个人像是窒息一般地定住了。
一双勾人的桃花眼惊恐地瞪大,瞪向半掩的主卧室的木门。
双腿开始隐隐发颤。
他根本不知道自己是如何穿过诺大的客厅,走到自己不能更熟悉的主卧室门口。
甚至不用开门,他已然听见足以令自己心碎的声响。
隐约能听闻到的甜腻呻吟,那是他每日每夜最爱听到的声音﹔听闻到她微哑地要求着「快一点」,那是他最常听到的甜蜜诉愿﹔听闻到她快要到达顶点时越发攀爬提高的娇啼,那是他疲累过后最佳的慰藉……
而这一切,现在,全部展现在了另一个人眼前!
他不确定自己是不死心非要看个究竟,还是自虐的只想亲眼确认什么,悄悄地、极度缓慢地将并未锁紧的门扉推开了一条缝。
那里面,是他每一晚爱着苏依时的床﹔那里面,是他深爱着的苏依﹔那里面,是他每晚与她共渡时常有的场景。而这一切,此刻,正完全地,绽放,在他不在的时候,绽放。
绽放给别的男人——昭诺——他的弟弟。
他应该马上冲进去,拉开那个伏在他的女人身上纵情进出的混帐,狠狠地揍他一顿!
可是……他竟然不敢。
因为在那一刻,他驀地感到害怕,害怕自己冲进去之后,她却选择了那一个人!
他应该过去抓住她的肩膀狠狠摇她,问她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要这样伤害他!
可是……他舍不得。
即使在现在,他觉得自己的心脏好像突然不见了,胸膛中是空洞的一片,别说心痛,连心跳的感觉似乎都没有了,他仍然舍不得责怪她半分!
是的,他在胆怯。
因为他知道,苏依并不爱他。
交往七年有余,她对自己或许有几分情愫在,是依赖、是习惯,却都不是他奢望的爱情。只是因为她同样也不曾爱上别人,所以他一直对自己打气着,说苏依的这双手,只要他坚持握着不放,他们就能走到最后。
可是,他忘了,就算他不放手,若是……她放了呢?
即便她不曾爱上过任何人,那若是有一天,她爱了呢?
如果听到她偏向另一个人而不是自己的抉择,他……大概会完全崩溃吧?!
他无法听到她说离开!
无法松手让她离开!
他不能冒险让她有机会说离开!
也不敢冒这个险。
那么,他只能——
昭承呆呆地转过身,颤抖着的手指差点抓不住门把,几乎用尽了全部的气力,才堪堪将门掩回到近乎未曾打开过的原状。
他扶着墙壁蹌踉地走了两步,终于像是无力再支撑自己一般,倚着墙壁慢慢滑下,最终跪坐到离主卧室的门不过一步之遥的地上。
门毕竟没有完全合上,房间里的轻吟低喘偶尔会隐约传出,传进他耳里,像千千万万根针,密密麻麻地扎满了他的全身。每一个剧痛的穴位,都被反復仔细地研磨肆虐一般,疼得他即使张开了口,也没有半分力气能喊出声来。
昭承强迫自己一直听着那一声声熟悉的吟哦,曾经因为这嗓音获得过多少快乐,此刻便因此得到了多深刻的痛楚。
他缓缓抬起头,望向天花板上的吊灯,然后很快举起一隻手,捂住自己的双眼。
另一隻手死死扣住心口,西装外套被抓得全是密密的褶皱。饶是如此,依然不能缓解胸腔中空空荡荡的縹緲的剧痛。
他再也抑制不住眼眶不断试图锁紧的湿气。
——两行清泪,无声坠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