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向走温顺乖巧的校园小乖乖人设,如今摇身一变成了校园小文青,上自校园文学奖;下自国文段考的作文,无不将冠军宝座全数夺下。
祁郢对目前这个日日夜夜与他谈天说地、吟诗作对的少女颇有好感,他最近则是害了相思病,被家人和先生(日文的先生指老师)调侃,他也不怎么在乎。
哼,人家书中自有黄金屋;他是书中自有窈窕淑女呢。
柳澄,真希望她人如其名,有着纤细柳条腰、清澄如水的眸子抑或是两者兼具,碍在他们一人处于二十世纪;另一人处于二十一世纪的窘迫处境,他祁郢本人哪需爱的那么悽惨!
某日凛冬时分,他倚在木製窗櫺畔端着笔记本,嘴角扬起一抹张扬到极致的笑容。
原因无他,就是他书中有的窈窕淑女对他讲情话了呢……
「你如凛冬中的皑皑白雪;晚秋深夜中的皎洁明月;仲夏夜的蝉鸣;以及灿灿春光中的野芳的残影……」
只消一句,她就把祁郢捧上天,还真具有二十一世纪女孩的落落大方。
在天穹中绽放斑斕星空下,彷彿有着一对登对的情侣耳鬓廝磨,在漫漫长夜中紧紧相拥,繾綣情思一览无遗。
这样的他们,谈了嘉义这百年来的演变,柳澄发挥了二十一世纪的科技中gis的叠图分析比对了土地位置,祁郢则将身为古人的优势把史料翻译的淋漓尽致。
听柳澄说,他帮助她在段考上社会科多了好几分。
柳澄似乎是个理科人才,她很大方的「分享」了数个科学知识,将李白的《望庐山瀑布》以几个务实的物理定理解释个透彻,不过却彻底败坏了诗词原先有的意境。
祁郢每每在相谈后的曲终人散时分,脑子昏沉沉的塞满了物理公式与定律。却也浑身飘飘然的,好似置身云之彼端,但又患得患失,心知肚明这样的虚假情感不可能长久维持。
而这廝养成了隔天小考的习惯,害他老是夜阑人静时苦读物理和化学,翌日,又被柳澄填鸭了许多公式与观念。
柳澄自釐清了自己对祁郢的心意后,便不再掩饰自己不期待课后与伊人聊天的时光,也变得活泼许多,乐意与他交换嘉义的古今变迁。
「早知如此绊人心,何如当初莫相识。」引自李白〈秋风词〉,可以说是暗恋;亦可说成双向奔赴的爱情,却在曲末时分终将成空。
祁郢愣了半晌才写下:「是啊,无路可求的爱情,求之不得。」是无路可求,也是可遇不可求,更是无路可求的。
在人潮攘往中,他们遥遥相对,却是触手可及;亦是触手不可及。
柳澄按捺住些微的鼻酸,提起笔在纸上唰唰书写下一句:「什么守护神和守护体,在我看来这根本是你要撩妹的把戏吧……?」
祁郢慌了,虽然他没有证据可以说服这姑娘相信守护神与守护体的存在,但他还是告诉她说他是她的守护神;她的守护体是祁洛沉,虽说此女只是一笑置之罢了。「虽无法说服你,不过确实有这种东西的存在。」
「你那一席话害我内疚着我没守护好祁洛沉!」柳澄笑着打趣——虽然彼方那人永远不会看到她——。
「哈哈哈。」祁郢捧腹大笑,他几乎能想像柳澄内疚的模样,哎哟,光想就觉得好可爱啊,想亲。
怎奈过多的渴望也只能换取空洞的失落。
人们可遇不可求的爱情;他们是无路可求的爱恋,这岂不是更悲哀?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柳澄随口引用了先秦时代的〈越人歌〉,又是一首表达情切至深的暗恋诗词。
「别怕,我知道。」祁郢书写着,彷彿他低沉的嗓线回盪在柳澄身畔,悄悄稳定了她的心与她的心跳。
柳澄眼眶一热,忽然有种告白成功的感慨,「你……」
「柳澄。」他写下,「你是不是喜欢我?」
对方都扔了直球了,哪有不接的道理?于是柳澄颤抖着双手写着:「喜……欢……你……」
第一次告白让柳澄惊慌失措,连写字的手也微微颤动,但她的青涩却让祁郢露出温煦的笑容,隐隐刺痛着她,「嗯?果断一点。」
这廝还真是……柳澄无奈一叹,索性破罐子破摔地一口气写下,字跡潦草有气势:「我喜欢你!」
祁郢轻笑,心池起了一阵阵涟漪,「柳澄,你怎么那么可爱啊。」
柳澄一懵,傻楞楞地写下:「咦?难不成你……」也喜欢我吗?但她不敢写出来。
「你哪里看出来我不喜欢你了,我很喜欢你啊,跟你喜欢我一样的喜欢。」祁郢枕着壁旁对着笔记本淡淡一笑,一股难以言说的喜悦于心底盛放。
柳澄一怔,总觉怪异,一个素未谋面的对象是怎么吸引着她的?况且两个人之间还相差了整整一个世纪!
「祁郢,我们这样算是……交往吗?」柳澄郑重地写下,比平时还庄重肃穆。
这次祁郢怔愣了许久才回答:「是。」
只消这个字,就让柳澄有如身在云端之感,浑身飘飘然的,心跳猛然加速,撞击的力道却颇为轻盈,一如他们之间的感情一样,清淡,却不至于生疏。
原来,这不单只是爱;也不只是恋,而是货真价实的——恋爱。
在一个微凉仲秋,星子斑斕时分,墨蓝天穹点缀灿烂夺目的花样年华正好时期;一个少女的花样年华,和一个少年的年值正好时分,于一个深沉夜色,确认了彼此的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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