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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家各就战斗位置。」我嘶吼着:「第三小队负责对付坦克车,第一第二小队对付后方的步兵,狙击手负责解决机枪手和拿重武器的,第四第五小队火力掩护前后,记得节省弹药,三发点放,瞄准了再打,大家分散开,动作快!」话才说完,左右两侧已分别响起枪声,大家立即四散卧倒,紧接着「咻!咻!」两声,两枚穿甲飞弹分从铁鹰和斗鱼肩上射出,一前一后朝向一辆长毛象坦克飞去。
    爆炸火光稍闪即逝,长毛象坦克前方和左侧各裂开了个大洞,可是前进之势仍然未停,显然那两枚飞弹仅仅只破坏了表面,却并未能穿透它的复合式装甲。铁鹰毫不畏缩重新装上飞弹,正准备要瞄准之时,长毛象砲塔顶端已伸出一门多管机砲,砲口好像喷火似地旋转着,一瞬间将他所处之地扫得一片稀烂!我心中猛地一惊,正担心他不知有没有事,另一辆长毛象却已「轰隆轰隆」朝我这方向直衝过来。
    我大叫:「石头,快,用火箭射它履带!」
    石头扛起多管火箭发射器,一口气将六发火箭全射完,隆隆爆炸声中,长毛象左前方的履带连着装甲护板一併化成碎片,几块碎裂的钢板随着连串爆炸飞旋而出,「乒嚦乓啷」地散落在我身前。可是履带虽然毁了,连着履带的机械步足却仍然撑着车体,砲塔上头的机关砲方向一转,火光闪出的同时,石头全身一阵剧晃扑倒在地,显然已经被打中。我和独狼、飞狐举起枪对准同侧另一履带连连开火,十几发彻甲榴弹连续攻击之下,只见长毛象剧烈摇晃了几下,终于歪歪斜斜倒了下来,枪上加装了火焰喷射器的队员立即抢上,拉开砲塔上的舱门贯进高热火焰,活生生将里头的人通通烧成灰烬。
    「轰!」地一声爆炸传出,那辆已经受创的坦克又挨了一枚飞弹,整个砲塔都被炸飞到半空中,然后就见铁鹰壮硕的背影迅速移到另一处田埂。看他一副身手矫健的模样,我心里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还好吧?」我来到石头身旁问道。
    他脸色苍白地摇摇头,口鼻中不停冒着鲜血,看来伤势比我想像中还要严重得多。我替他注射了一针恢復剂,正想要安慰他几句,四周却「劈哩啪啦」扬起一圈又一圈枪弹射落的泥尘,紧接着便是「碰碰碰碰…磅磅磅磅…」一连串反击之声。我扬起头一望,只见敌军已在两侧架起了好几挺重型机枪,轮流对着我们所在的田亩交叉扫射,而狼牙和黑虎两小队也毫不客气立即以密集的火力还击。一小群敌军大胆潜近到离我们不到二十公尺处,立刻就被我方的手提机砲打得不成人形。更远处,几名敌军扛起火箭筒,正准备要发射之际,却被分散在田间的狙击手一枪一个全部解决,火箭随着发射筒掉落射在身前,再将他们的尸体炸得支离破碎。而白鲸则是和火凤、飞燕窝在同一处田埂后毫不畏惧地开着枪,不时还用火焰喷射器将敌军化作一团燃烧的焦炭,显然在一干驍勇善战的女队员薰陶下,已经是越来越进入状况…这一边儘管战况激烈,但显然我方是佔了上风。
    此时爆炸的巨响又传出,几块还在燃烧的碎片随即从我头上飞过,却是又一辆长毛象被铁鹰和斗鱼的肩射飞弹射中,连砲管都给炸弯了。我正暗暗喝采,心想只要再来一枚,就又可以解决一辆,不过期待的爆炸却并未出现。
    「怎么搞的?」我纳闷,「他们两个为什么不继续射?」
    同一时间另外两辆长毛象全速后退,很快将距离拉开到三十公尺外。
    「遭了!」我心里暗叫不妙,当下也顾不得四周枪林弹雨,立即站起身大叫:「大家快躲,长毛象准备砲击了!」话才说完,耳中已清楚听到身上「噗噗噗」连中了好几枪。我仰头一跤跌坐泥水中,一时还来不及感觉到痛,就见周围田地霎时间全都翻了起来!
    我脑中天旋地转,一时间什么也听不见,就只呆呆望着一道又一道泥水被爆炸的威力掀得比浪还高,洒在身上似乎都还觉得有些隐隐作痛。长毛象坦克配备的战车砲是可以连续发射的一七五公釐机动砲,原本是专为了摧毁重装甲或是钢骨碉堡而设计的,如今用来对付我们,对敌军而言似乎是有些浪费,可是对我们而言,却是致命的伤害!意识朦胧中,我看到田地一寸寸被掀起,不知有多少人被爆破的风暴震飞空中,等到好不容易恢復知觉,眼中所见尽是被砲弹蹂躪过的破碎田地,以及倒卧其中生死未卜的队员。
    远处长毛象暂停砲击,我趁机飞衝到铁鹰身旁,有点失去理智地大声问道:「你为什么不继续射?」
    「我和斗鱼身上带的飞弹全射完了。」他灰头土脸地回道:「备用的飞弹是由海鸥负责扛,问题是现在他根本不知道在哪里!」
    我心想,这么重要的工作怎么可以交给那傢伙?不过现在再来检讨这个也没什么意义。我小心翼翼撑起半边身子四下张望,可是全场乱烘烘的,他只要随便找一洼田亩趴着不动,又哪有办法找得到?
    「现在怎么办?」铁鹰问道。
    「一定要先想办法阻止长毛象继续砲击才行。你和斗鱼去引开长毛象的注意,我去石头那里拿多管火箭。」
    我压低着身子往原来那处田地移动,走不出几步,四周已扬起一片弹雨。我伏下身对着来袭方向开枪还击,「磅磅磅!磅磅磅!…」连续几个三发点放,一名敌军身上喷着血摔落田中,溅起好大一片水花,其馀敌军连忙趴下身躲到了田埂后头。我一口气衝回到石头身旁,见他半撑着伤重的身体,只用一手拿着枪奋力开着,另外两名队员趴在他身后对着另一方向开火,看样子也是伤得不轻。十几公尺外的两处田间塞满了一、二两小队的队员,个个都是重伤难以行动,只剩黑虎和狼牙拿着手提机砲四下狂扫,再加上来自另一方向的气压砲支援,好不容易才将一小群已经逼到眼前的敌军击退。不过敌军很快又分由好几路包抄过来,骑士等人自顾不暇,支援的砲击就此中断了。然后又是一连串爆炸声传出,只见灰熊他们正被敌军一轮手榴弹攻势逼得自原本掩蔽处连滚带爬翻落另一处田间。
    眼看周围已成混战之势,我心急如焚地将六枚小型火箭一一装入筒型弹仓,站起身正准备要出击,就见一辆长毛象正将跑塔缓缓转向我这方向。
    「敌军砲击!」我大叫:「大家快转移阵地!」
    身旁所有人好像在玩大风吹一样纷纷起身四下逃窜。
    「轰隆!轰隆!轰隆!…」
    砲轰声惊天动地响个不停,当一切回復寂静,我探起头一望,尘烟瀰漫中只见敌方步兵正步步进逼,而我方阵地则是全变了位。我再度起身,前脚才跨出田埂,「磅磅磅磅…」一串扫射又将我逼了回来。
    我大叫:「我去干掉长毛象,谁来掩护我?」
    「我来!」
    飞狐提起手提机砲转身一阵猛扫,首当其衝的敌军立即就像纸片一般四碎!左侧一挺机枪「答答答…」响了几声,机枪手的钢盔便被山猫的狙击枪贯穿,旁边两人接过机枪正待再射,红鹤隔着老远用火焰喷射枪将他们烧成一团悽厉哀嚎的火球。
    此时我才发现,原来刚刚那阵砲击,竟不约而同将他们和我凑在了同一处。
    铁鹰和斗鱼正在田间飞奔乱窜,身后如影随形地跟着两道机关砲子弹激起的泥尘。趁此机会我从四十五度角悄悄潜近正忙于攻击他们的那辆长毛象,食指一扣,莲藕状的火箭发射器闪着火光和硝烟「窣!窣!窣!…」连续发射,层层爆炸中,只见一门砲管连着后头钢板从砲塔上崩落,现出了好大一块缺口。我丢下已经空了的多管火箭,举起自动步枪扣下榴弹发射器的扳机,彻甲榴弹从砲塔的缺口鑽入,引爆了里头的砲弹,眼前装甲怪兽立即就像气球般爆裂,化成四下飞舞的燃烧碎片。
    我似乎有所预感地伏下身,正好躲过一排呼啸而过的机关砲子弹,起身时却见一辆长毛象砲塔两侧放下了飞弹发射架。
    比起机动砲,地对地飞弹不但准确度更高,破坏力也更大,一旦让它发射,后果可是不堪设想!我当下顾不得后头另一辆长毛象的机砲扫射,端着枪飞奔而去,同时口中焦急地大吼:「铁鹰,快,你的左边。」
    其实用不着我提醒,铁鹰已经举起枪对准那辆长毛象了,只可惜砲塔上头的机砲先他一步开火,他大叫一声向后便倒,射出的彻甲榴弹因此失了准头,擦着砲塔炸出一点半大不小的火光。此时飞弹的尾端已经在喷火,千钧一发之际,我凭着感觉瞄都不瞄举枪便射,就在飞弹即将射出的瞬间,彻甲榴弹急速旋转着贯穿了飞弹弹头,然后连同里头的高剂量火药一起引爆,炸开了砲塔上半边装甲。威力所及使得另一枚飞弹的射向完全偏离,沿着地面飞出了老远,有如流星一般殞落在另一头的原野。从旁赶上的斗鱼对着只剩下半边的砲塔再补上一弹,将庞大如货柜般的车体从中炸成两截。
    我大声欢呼了一声,背后已响起履带压过田埂的「嘎嘎」声响,可怕的机砲声随即发出,然后就见斗鱼表情痛苦地倒下。我连忙衝上前一把将他拉下田埂,起身想要去救还倒在另一边的铁鹰,长毛象硕大的身影已整个挡在我眼前,被肩射飞弹给炸弯的砲管垂在砲塔两旁晃呀晃的,看起来实在是有点好笑。
    不过眼前这辆好笑的长毛象,却很有可能即将成为终结我生命的兇手!
    我急忙举起枪对着砲塔上的缺口扣下扳机,不过很不幸地,榴弹匣中已经一发不剩,紧接着对方机砲便旋转着喷出了火舌,还来不及听见射击声响,我身上已明显感受到子弹的强力衝击,紧接着便像被无数条绳索从后拽着般倒飞了出去!
    我瘫倒地上,眼中一时所能见到的只有被尘烟半遮半掩的夜空,心里头正想着,接下来那辆长毛象不知会怎么对付我?是再补上一排机关砲呢,还是会乾脆直接开过来把我碾碎?然后就听前方传来好大一声爆响,躺在地上都还可以感到爆炸气流瞬间扫过的灼热。我勉强撑起头一看,只见那辆长毛象已经化做一团燃烧的废铁,接着脚步声「批哩啪啦」来到我身前,独狼伸出一隻手臂用力将我拉了起来。
    「喂,没事吧?」他难得露出正经的表情,肩上的多管火箭还正冒着烟。
    「嗯,死不了。」我强忍着痛回道,「你从哪里找到这门火箭的?」
    「银蛇那里啊,他妈的光占着这玩意儿又不敢用,是准备要留着陪葬喔,幸亏我及时把它抢过来。嘿嘿,怎么样,我这几发火箭射得可够准吧!」
    「还好够准,」我边说边试着伸展一下,所幸骨头都没断,否则要再活动可就难了。「不然现在跟你讲话的就不是人而是鬼了。」
    我突然发现,好像每次踩到生死边缘,都变得特别有幽默感?
    解决了长毛象坦克,剩下的敌军步兵便不足为惧,黑虎和狼牙带着各自队员沿着田埂一路扫荡过去,将他们一群群歼灭在田亩间,只残存几个傢伙拋了武器往田野的另一头没命地狂奔。狙击手隔着老远将他们一个个击毙,剩下一个不知道哪里中弹,还兀自拖着身子在泥水中挣扎地爬。
    一直没出手的山猫拿起他的sk2,犹豫地问我:「要解决他吗?」
    「算了,放他一条生路吧。」我摇头,「我们今天杀的人已经够多了。」
    这一役我们损失了三名弟兄,剩下的几乎都伤重无法行动,从我初上战场到现在,这还是头一遭伤亡如此惨重!我下令大家原地暂歇,一面治疗,一面忍着噁心在血肉模糊的敌军身上大肆搜刮可用的弹药作为补充,然后就见海鸥慢吞吞地从灌溉水井中爬了出来。
    「他妈的原来你躲在这里,你知不知道,因为少了你手上这箱飞弹,差点让我们全军覆没?」铁鹰第一个开口斥责,不过重伤之馀,他这番话说得有气无力,显不出半点威严。
    海鸥耸耸肩,露出一脸无所谓的表情。看他这副死样子,再对照于气若游丝的铁鹰,我下定决心不再容忍,非要好好教训他一顿不可。
    「独狼,红鹤。」我命令道:「麻烦你们去把这傢伙给我抓过来。」
    两人好像早就等着我这句话似的立即抢上。
    「别过来,你们想干嘛?」海鸥惶恐地举起枪来回对着两人。
    「你疯了吗,怎么可以用枪指着队友?」铁鹰又急又喘地说着,「还不快点把枪放下!」
    「放下枪,岂不是任你们宰割?」他的表情有如惊弓之鸟。「哼,休想!你们谁敢过来,我就开枪打谁。」
    「你敢!」独狼恶狠狠道。
    「你看我敢不敢?不信的话,就上来试试。」
    我缓步走上前。「你想开枪就儘管开,不过…」我冷笑,「只要你一枪打不死我,我发誓我一定会把你的脖子给扭断!别忘了,大家身上可都穿着战斗服。」
    我这句话可不纯粹只是吓吓他而已。
    大概是看出了我眼中的坚决吧,海鸥脸上一慌,握枪的手不自觉松了。眼尖的独狼哪放过这机会,立即上前将他飞扑在地,只听他手中枪「磅磅磅…」对空射了几发,旋即就被红鹤一把夺了下来。
    「放开我…」他好像小孩子般在地上扭曲挣扎,红鹤举起枪托往他头盔上重重地敲了一记,这才终于使他安静下来。
    「现在怎么办?」独狼勒着脖子将他架起,「要不要真的把他脖子扭断?」
    「喂,不用真这么残忍吧?」红鹤白了他一眼,又看了看我。
    「你们两个把他身上的武装全解除了。」我冷冷道:「反正他拿着也不用,又何必浪费?以后要跑要躲,就由他去吧,总之再也影响不了我们。」
    「那战斗服呢?」独狼问,「要不要一起给他扒了?」
    「还是留着吧,」我叹了口气,「再怎么说,大家总是队友一场,好歹也给他保留一点生存的机会。」
    说完我便摇了摇头走开,当经过银蛇身边之时,只见他抬起头嘴角微扬,却不知在笑什么,搞得我心里一阵发毛。
    一场无聊的闹剧就这么结束了,接下来我们拖着还来不及完全復原的躯体来到树林与公路交接处,眼前由壕沟和水泥墙所包围的单层金属建筑正是敌军指挥部,只见探照灯不间断来回闪耀,映得四下光亮如白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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