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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草……」
    叶草,就是那个救了他的脏小子的名字。
    晨光初醒的时分,至今依旧想不起自己究竟是谁、是何身份,因此被叶草暂称为高个儿的他仍旧坐在木床上,平静地开始他待在医馆的第五个清晨。
    说来也奇妙,虽然他也有心想弄清自己遗落的记忆,但本该因记忆的遗落而困惑迷惘的他却并未为此显得紧张慌乱。该说是因为他早先曾听老大夫在为他检查头上不算过份严重的撞伤时解释过,失忆一事,可能随着伤口渐渐痊癒有机会慢慢甦醒所以毫不恐惧呢?抑或,他实在是个太过乐观的人,所以仅管记忆遗落,天性里的豁达竟让他有本事随遇而安?对此,高个儿自己也没有个准确答案。
    不过,他心底明白,若不是有那个脏小子……喔,不,自他不知第几次子夜清醒,衬着闪耀的烛光看见他时,原本被他暗自称为脏小子的少年便再也不是那日破庙里满身泥尘、蓬头垢面的骯脏模样了。在洗去一身尘埃,抹好脸、梳好发,打点好身上一切之后,仅管穿的不过是身粗布衣裳,但高个儿非常确信自己双眼所见到的,是一个模样相当俊美的少年!他的脸是那样的光滑、发是那样的黑亮;眼是那样的晶灵、眉是那样的飞扬;还有他挺翘的鼻与润红的双唇,一切看起来是那样的细緻无瑕!虽不敢说他的容貌俊美无双,但以高个儿的眼光来评断,叶草的俊模样儿足已让他竖起拇指大大称讚了!
    若要从他这样一个美貌少年的身上挑出个什么缺点,应该也就是他嫌叶草的身骨太过薄弱,在穿上年轻男子的寻常衣装后竟略显松散宽大;而精巧的五官面孔又稍感秀气了些,缺乏一个少年男子该有的英挺神气。
    不过,要没了这身骨单薄的叶草,他此刻也就无法在医馆里安心养伤了。
    或许,正是因为这个已经不再骯脏的叶草,失去记忆的他才不因此慌张失措。
    「……叶草,你在吗?」
    只是这个让他安定与安心的因素,在这晨光轻绽的时分却始终不见踪影。
    碍于左腿上有道不浅的刀伤正在缓慢痊癒,高个儿在无人协助之下难以自行下床,只能以逸出双唇的呼唤声,在举目无人的内厅里探询叶草的去向。
    然而,出口的话声并未得到回应。数次探问之后,从未显露出慌张表情的高个儿首度出现难以压抑的不安情绪,开口的话声不由得因此大而急促了起来。
    「叶草!叶草,你在后厅吗?还是在前头?我醒了……我饿了,我要吃粥、我要吃药!你快点出来!」
    越到后头,他说话的音调越是飆高。若不是老大夫自前厅揭帘而来,只怕高个儿下句寻找叶草的问话真是要用吼的了。
    「爷醒了?」老大夫瞇笑着眉眼走向他。
    高个儿见到来人虽非叶草,但也是这几日熟悉之人,一时间骤起的仓皇倒也消了几分。略作冷静,他开口问道:
    「您老早。我……那个脏、叶小爷呢?」
    这几日住在医馆,老大夫自然也知道高个儿口中的『叶小爷』指的是谁。不过他俩的关係叶草倒是没跟他仔细提过──其实他自己也不知该如何说明才好,只称说两人原不相识,是因同在山中遇匪,受了伤,才一块儿协力逃往城中来。
    他老人家不慍不火的回道:「叶小爷一早便出去了。」并在不着痕跡的安抚高个儿情绪的同时动手为他清检身上伤创。
    「这么早?是去哪了?」他任由老大夫随意摆弄肢体,口中问话仍见急切。
    「叶小爷没交待去处。」老大夫解下他双手上的布条,清过创后,又再敷上新药,仔细包上。
    「没交待?这时间他不是应该要在医馆餵我喝粥吃药吗?怎么自顾自地跑了出去也不交待一声?」
    听他语带抱怨似地叨了这么句,老大夫缓了缓手上的动作,双眼别有深意的瞅了他一会儿。驀地,他神祕的微微笑了起来;只可惜他老人家的嘴藏在一把白鬍子下,高个儿没能看到。
    「爷倒是挺依赖叶小爷的。」他老语调不深不浅的说道。
    高个儿闻言愣了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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