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这个所谓的『洩漏』倒也不是她明目张胆的在花凝面前,告诉她白星泉就是万謁的遗族皇子这件事实。而是以花凝的聪明,叶草只消因醋意,不小心漏口一句:『我家主子身份何其尊贵,岂是你一个青楼女子随意可以攀附!』再加上花凝心眼精细灵巧,后来几次与白星泉共处间,观察到他的衣角上那枚别緻的太阳图腾,与他有相似生命经验的花凝,自是打从心底升起抹了殊异的想像。经她屈指点选,差了几个专事暗中搜集消息的手下,机密探察,想要证实白星泉的身份,对她而言算不上困难。
寅夜入房,天亮出楼,此际时近正午,回到云来客栈的洛应蒔与叶草两人虽然因为与花凝说了整夜的话,不曾入眠,难免有些疲累。但对他俩来说,能够经由当事人口中,清楚得知华木山夜战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这绝对比刚送到两人面前,用以餵饱肚子的热汤热饭更能刺激的精神。
在叶草的卧房里,眼见为他俩送饭食的客店小二退出后,洛应蒔亲手去将房门与窗户关上,随即回到叶草面前,与她同桌共坐。
他正有条不紊的帮叶草盛添饭菜的同时,驀然,叶草长长吐了声息,右肘往桌面一顶,脑袋便即往掌上贴倒,满脸无力。
见状,洛应蒔往她面前安摆好一碗汤、一碗饭后开口问道:
「怎么,什么事值得让你在一桌美食面前吐这么大一口气?」
叶草挑了挑眉眼看向他。
「……还能为了什么?说到底,原来最笨的那个人是我,泉哥哥努力隐藏的身份被曝露出去,竟是因为我当年愚蠢的醋意,才让花凝这么个聪明人趁隙查出底细。你说,我是不是个大笨蛋!」
初访春色楼时,白星泉看出叶草对花凝的敌意与醋意,此后若有机会再到春色楼去拜访花凝,白星泉必定是另寻情由或差事交她去办,不让她与花凝碰面,免得两相尷尬。
洛应蒔挑唇一笑。
「这该怎么说呢?谁会想到百花春色楼的真正主子不是我们以为,那个穿梭全场的鴇娘,而是牡丹房中卖艺不卖身的清倌花魁呢?而这个清倌花魁竟然还是个亡国公主?如果当年的你能如此轻易知道她的身份,我想你那时就该在街上摆个算命摊,努力算个几年,现在应该也就不愁吃穿了。」
听他言语间开了自己一个玩笑,叶草虽然并非真的着恼,却还是忍不住抬起头、举起手,伸出指头去捏住他的双唇,嗔声说道:
「我还在责怪自己为华木村和泉哥哥惹了麻烦,你却有心思这样闹我……」
洛应蒔右手比出个剪刀状,将叶草捏在他嘴上的手剪下。
「我只是想让你不要责怪自己啊……」
洛应蒔对自己的好叶草岂会不知?扁扁嘴,叶草抽回自己的手。
「何况,认真说起来这一切的问题也与你无关。」
眨眨眼,正耽溺于轻责自我的叶草好奇问道:
「怎么说?」
洛应蒔慢条斯理地为自己与叶草各自倒了杯茶后缓声解释。
「你忘了吗,花凝不是说过,她会设计华木山夜战,全是因为她受到东方青虹的要胁,为了铲除他,这才利用她送给我的宝剑引东方青虹上山,并勾引那个跟在宰辅身边的门客以勦匪的名义,到华木山上去大闹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