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极大的落差感让她难以承受。
窗户开了一半,风吹动遮光窗帘,光影也跟着游弋。夜里睡觉已经不再需要开空调,身上只有一层薄被,还被她蹭掉了一半,因为男人的体温高,热气蒸腾得她感觉自己胳膊都在犯粘。按理说大好的周末她应该是在自己家里独自度过才对,但床上运动消耗体力,她已经连着两晚都宿在这里,一觉醒来就到了工作日。
她找到手机,一看时间才不到八点,怨气就更重了。
她有些认床,平时一个人睡可以一觉到八点半,十分钟洗漱,十分钟打扮自己,最后十分钟冲刺到公司打卡。现在身边躺了个别的人,她不止做一晚上光怪陆离的梦,还因为提早醒来浪费了宝贵的睡眠时间。她在床上滚一圈,离这个散热源远点,再把被子全部卷到自己身上。
沉溯在林柚吾窸窸窣窣的动作中醒来,伸手摸了个空,睁开眼,发现人已经滚到了床沿,正睁着满是怨气的大眼睛看他。
“早啊。”不知道是刚睡醒还是因为纵欲,他的声音沙哑得过分,更显低沉。
林柚吾把他弄醒可不是为了跟他打招呼寒暄,她无视他高高翘起的部位,且对男人早上必定发情的生理特征感到不屑,全然忘了自己昨晚才酣畅淋漓地舒服过。“你下楼帮我拿衣服上来。”
沉溯家里没有她能穿的衣服,昨天穿出门那一件被丢在了他家客厅,昨晚闹成那样,估计都还来不及洗。大清早的,她根本懒得动:“还有鞋子,鞋柜第二排随便一双。工牌在鞋柜上面的挂钩上,包也在那儿,你看哪个包里装了帽子和防晒霜就拿哪个,我忘了。”
吩咐沉溯这件事没人比林柚吾更有经验了,她太理所当然也太理直气壮,甚至看都不看他一眼。这副样子沉溯简直太熟悉了——
初中逃课让他把她的书包带回家,高中逃课把换下来的衣服丢给他,过生日收到一大堆礼物直接打电话喊他下来,甚至还有早恋收到男生的花却让他捧回去,假装是他收到不要才丢给她的。
沉溯意识还没完全清醒,身体已经先一步接收指令。他起身去衣柜找衣服套上,连脸都没洗,边往门口走边问她:“早餐吃什么?”
“鸡蛋培根三明治和冰美。”
沉溯点点头,走出房间,却没着急走,过了会又回来,端了杯水放到床边:“先喝杯水,一会儿早餐让凌岐给你送上楼。”
林柚吾已经提前皱好眉头,抗拒都写在脸上,和他大眼对小眼。沉溯接着说:“中午我给你送饭,送到你公司门前,行不行?”
她上班的写字楼不让外卖上楼,只能放楼下外卖柜,每天中午饭点光是等外卖都能把林柚吾等到胃口全无。沉溯提的条件过于诱人,林柚吾迟疑几秒,放下手机自己坐起来,捧起杯子喝水。
人的认知和个性是会随着年龄和阅历增长而改变的,但沉溯始终在林柚吾身上看不到变化。这个人二十五岁,起床气依然重,指使起人来依然没一点不好意思,哄她喝杯开水依然需要给好几个甜头,依然懒惰,以及——对亲近的人依然有毫无保留的信任。
林柚吾家里的密码和手机密码是同一个,搬过来之后只有父母知道,后来沉溯也知道了。但无论是父母还是沉溯,谁都没有擅自踏进这间屋子。
沉溯开锁进门,按照她说的,左肩挎包右臂搭衣服,左手鞋子右手工牌,在屋子里转了一圈,拎着这堆东西回到十九楼。
他的房间里,有人把被子鼓成一团,看不见脑袋,只有一双脚露在外面。沉溯把东西随手丢到一旁,上前握住她一边脚踝,凉的。她大概是迷迷糊糊又要睡过去了,以为在自己家,脚踝被人握住的那一刻突然惊醒,身体跟着一抽,瞬间两人都吓一跳。
他只好解释:“被子盖反了,冻脚。”
“要你管。”这下林柚吾睡意全无,且起床气更甚。
沉溯无奈,正烦恼着怎么哄好这个气性正盛的人,下一秒门铃响了。知道是凌岐来了,沉溯起身要去开门:“我去拿一下早餐,在房里等我。”
“我见不得人?”
知道她话里没别的意思,沉溯还是顿了顿,接着看她从床上坐起来,身上的薄被就这样下滑,露出她不着寸缕的身体。沉溯一时之间没法挪开视线,嘴巴却先一步作出反应:“这样见得人?”
他的话也没有歧义,但早起的林柚吾是易燃的炮竹,出口就是一句:“你能看别人不能看?”她一副要起身去开门的架势,被沉溯扣着腰抱到怀里。
他动作太快,林柚吾多少有点反应不及,火力都没发挥几成,就被人在脸上接连印了好几个吻。最后碰了碰她的唇,他语气克制而平静:“好了,等我,十秒钟。”
“......”
他推门出去拿早餐,留林柚吾独自怔愣在床上——什么啊......把自己的吻当成镇定剂吗?
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