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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些时,苏贵妃也扶着病体,来看视丽麂。
    丽麂握住她的手,劝道:“阿姊节哀。”
    苏贵妃早已泪涸,惟揉一揉灼痛发酸的目眶,黯然道:“我以为人一生要经历的苦痛,都是有定额的,我的定额早已用光,没想到还有今日。这真是天无道,以万物为刍狗。”
    丽麂唇角微牵,笑道:“我不怨天,我怨人。”
    苏贵妃颔首,“雒宫一向最忌讳鸩毒。凡涉毒者,皆以大辟论罪。低微者断无此胆,只好往上猜度。会不会是桓昭容?她家从岭南来,熟悉外邦邪药。前次今上中毒,就是她揭发的。”
    丽麂微微摆首,“先已与桓氏有约,阿勊之子女,均以桓昭容为共母。桓氏何来的动机?”
    苏贵妃拍拍脑门,自责地一笑,“可不是,我这脑子真不中用了。”
    丽麂安慰她:“阿姊是伤心过度。不过,您也当保重,程娘子已怀珠,无论如何我会教她生下来。”
    苏贵妃轻叹,“是,这孩儿算是个安慰,但如何取代得了阿勊?”又握紧丽麂之手,“你才是我活下去的支柱。”
    丽麂想起绯鹅与陆嬢嬢的过节,笑道:“阿姊无忧,我也有活下去的支柱。”
    苏贵妃问:“你猜是谁?”
    “竖子与匹妇,皆有嫌疑。”
    文鹿在旁听了,讶问:“竖子是今上么?以我男子之目旁观,他对你的好,不像是妆的。”
    丽麂道:“问题就在这里。他想独霸我的感情,既然永远也取代不了阿勊,连平分秋色也不能,那么索性下死手。这是一个弑过父的孽子,什么事都做得出。”
    苏贵妃又问:“那……匹妇又怎么讲?”
    丽麂答:“她恨我夺走她的养子,就谋害我的亲生子。她明白阿勊是我的命根,打蛇打七寸。”
    侍婢送来茯苓粥,丽麂虽无胃口,依然倔强地一口一口咽下。她需要营养和精力。有人期待她一恸而绝,不能教仇家如愿。
    她进食时,文鹿、苏贵妃、绯鹅围坐继续讨论王贵妃与肇治哪个是素舸同谋。
    丽麂听了,不由得好笑:“何必作区分,他两个我都不会放过。漫说他们不无辜,就算是冤屈了他们,又怎样?即便阿勊真是自杀,我死了儿子,我不开心,别人也得死几个。胸中这块垒,须得血来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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