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庆晚宴每个部门都得出节目,灵异节目组和午夜广播是台里的摇钱树,自然得到台长的重点关注。
午夜广播组派出dj浩浩和芸芸双人合唱,洛云松认为两个金嗓子肯定能压得住场子,结果试唱完,台长扭过头:“就这样?”
洛云松:“对呀,唱得还不错呢。”
“小洛呀,这节目有点单调哎。”台长指指点点,“两个人的走位唱腔都不错,但舞台那么大,是不是显得太空了呀?小严,你觉得呢?”
严实点评:“场地大,人数少。”
台长:“对的。”
洛云松:“那……加点跳舞的?”
台长点头,洛云松朝助理道:“排点舞步,把组里的人都拉上去。”
广播组人数不多,除去两个唱歌的,还剩下九个人,台长摇头说:“还是太少了。”
洛云松朝助理道:“去其他组借点人。”
台长:“这倒不必,小洛,你怎么不上?”
洛云松:“……”
台长:“你看,九个人,不对称啊,再多一个就好了,小严你说是不是?”
严实:“是是是。”
洛云松朝助理道:“……要不……你上?”
台长笑眯眯地盯着助理,助理满头汗,瞎子都能看出,台长是想让他亲爱的小洛上去表演一下,根本没自己啥事,洛大大在看着他,台长也在看着他,这事儿答应了就是不给台长面子,不答应又对不起洛大大,想了想去,助理捂着肚子:“啊,好疼。”
台长挥挥手:“快去。”
助理立刻如获大赦地逃了。
洛云松:“……”尼玛!
台长拍拍他:“就这么定了。”
严实幸灾乐祸:“嘿嘿!”
台长:“小严,你们组好像是歌舞剧哦?莎士比亚的罗密欧与朱丽叶?”
严实递给台长一份剧本,台长翻了翻,小苗和阿彪哥做俩主角,其他人要么就是仆人,要么就是撑布景的,人员利用得十分充足,台长指指道具栏:“再加一棵树吧。”
“人手不够了。”严实为难。
“你上呗。”
严实:“……”尼玛!绕那么大圈就是叫我上台的吧?
洛云松:“嘿嘿!”
严实偷偷伸出手,掐了洛云松一把。
围观完节目组的歌舞剧,洛云松起身上厕所,心里琢磨着选哪种舞步好,组里的都是小年轻,要他一个老家伙陪一群年轻人瞎蹦跶,光想想就觉得累人。
洗手间在走廊的尽头,感应灯接触不好,一闪一闪,洛云松拉开裤链的时候,听见身后隔间里传来说话的声音。
“哎,不知不觉十年了啊。”
“听说表演好丰富,真想去看一看。”
洛云松觉得声音有点熟,但一下子想不起来,洗手的时候他往镜子里看了眼,隔间的门半掩着,里面有人影晃动。
严实从门外进来,见到洛云松先是一愣,洛云松摸摸鼻子:“嗯,要等你吗?”
严实:“快滚吧!”
洛云松走出厕所,感觉背后有人,连忙回头,两个男人被他吓了一跳。
“啊,华哥,东哥。”
“嘿嘿,小洛,好久不见啦!”
华哥东哥是电视台里的老前辈,在影视圈摸爬滚打了差不多三十多年,洛云松在电视里见过他们,虽然同个电视台,平时几乎没有见过面,彼此并不熟,三人客客气气地寒暄了一阵,华哥东哥离开了,严实整理着皮带走出来,往四周看看,走廊里空空的,只有于妈在女厕门外杵着个拖把愣愣地盯着他们,那眼神真带劲,千言万语不知从何说起似的。
什么情况?严实疑惑地看向洛云松,洛云松指指:“拉链。”
严实低头一看,好吧,门户大开,史卢比的脑袋都探出来了!
严实满脸通红地把裤链拉好,扭头就走,洛云松追上去,安慰道:“史卢比的内裤挺萌的。”
严实扳着脸不理他。
洛云松:“其实咖啡猫的也不错……好吧,我闭嘴。”
迎面走来个花枝招展的老太太,她朝洛云松轻轻一笑:“嗨!小洛!”
“哎。”洛云松不认识她,随口应了声。
“哟,这个应该就是严实了呀,还真年轻呢,你们俩的节目可火爆了!”老太太咯咯地笑起来,洛云松也笑笑地说是啊是啊,心里纳闷,这女人是谁啊?穿得花花绿绿,脸上是层厚厚的粉,花白的头发挽了个髻,还戴着一副太阳眼镜,现在的老人家真够潮的!
严实扳着脸不吭声,老太太朝他们拜拜后一摇一摆地走了。
去到露天阳台,严实找了个椅子坐下,朝洛云松钩钩手,洛云松不明所以地坐过去,看着严实大口大口地吸烟,半晌,严实才问:“你遇上华哥和东哥了?”
“对啊。”
“华哥和东哥……他们早就不在了,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洛云松一愣,明白过来后,脸色有点不好看了。
严实递给洛云松一支烟,帮他点燃了,才继续道:“华哥和东哥在十年前就已经没了,一个是喝酒过量,一个是拍戏的时候摔死,那时候你还没来电视台,我也就是个实习打杂的,当时还有个大人物过世,新闻关注点都在大人物身上,他们俩的事,你不知道也不奇怪。”
洛云松哆哆嗦嗦地吸了口烟,他有点明白,为什么于妈的眼神那么奇怪了。
“还有,刚刚走廊里,你在跟谁说话?”
洛云松抹了把脸,不知该怎么形容,闷了半天才支支吾吾道:“一个……穿得很时髦的老太太。”
“戴着太阳镜,穿得花里胡俏的?”
“嗯。”
“敢穿成那样的,只有一个人,就是台长的前任太太。”严实叹气道,“台里的人都叫她花姨,她几年前病死了,后来台长娶了家里的保姆,据说是花姨临走前的意思,这事情没有公开,我还是听小苗说起才知道的。”
严实说完,不吭声了,两人有一口没一口地吸烟,华哥和东哥坐在另一张椅子上讨论着台庆,阳光下,他们与常人无异,仔细看就能发现,他们没有影子。
灵体是一种能量,并非实体,因此没法投射出影子。
那些逝去的人,为了台庆,全都回来了。
晚饭是在富丽大酒店吃的。
台长做东,发表完激励人心的动员演讲后,下台一桌一桌地敬酒。
他的现任夫人陪在一边,老夫老妻的看起来很是般配。
来参加晚宴的不仅是电视台的人,还有不少投资商,记者,明星等一票人物,台长趁着晚宴展示了电台朝气蓬勃的形象,顺便为台庆准备宣传话题,宴会厅里热热闹闹,他们谁也不知道,在身边,早已混进了许多灵体,服务生走过去,跟穿透立体投影似的。
花姨站在角落,看着丈夫笑,看着看着,忽然视线一转,盯向洛云松,洛云松吓得手一抖,啤酒洒出了大半。
“喂,发什么呆?”严实倾过身,悄声道,“又看见他们了?”
“嗯……”
“人鬼殊途,要假装看不见。”严实提醒,“要不然,你想想啊,那么多人,就你能看见,他们不找你找谁?一会台长要到这桌了,放聪明点,有摄像机跟着呢!”
洛云松欲哭无泪,他已经看到花姨往他的方向走过来了,不仅是花姨,连华哥东哥也朝他这边走,不就是多看了几眼嘛!现在假装看不见还来得及么?
严实唇边有粒饭,洛云松顺手把那饭粒掂了下来,当事人倒是没什么,在座的一桌人就不淡定了,只恨自己的手不够快,没有拍到秀恩爱的那一幕。
华哥这时候已经来到洛云松身边,抬手在他眼前挥了挥。
洛云松淡定着,假装看不到。
华哥纳闷:“奇怪了,他看不见我们?”
东哥:“不对啊,今天小洛还跟我们说过话呢,喂,小洛?”
花姨一摇一摆地走过来,把浓妆艳抹的脸蛋伸到洛云松面前,洛云松叼着粉蒸肉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哆哆嗦嗦地放下碗,故意用纸巾挡住脸,假装在擦嘴。
花姨:(づ ̄3 ̄)づ
洛云松:⊙﹏⊙|||
台长被一群人簇拥着走来,全桌人起立,台长问候了一圈,拿着杯子走到严实和洛云松身边,说了些鼓励的话,然后大家碰杯,拍摄完,台长离开,一桌人坐下的时候,唯独洛云松鹤立鸡群地杵着。
全桌人的视线盯向洛云松,台长也回头看了眼,心里琢磨着小洛是不是还有话没说完?
“靠,你快坐下来呀!”严实看到摄像机对准了这边,赶紧扯扯他。
闪光灯闪个不停,台长缓步走来,递给洛云松鼓励的眼神,示意他有话就直说吧。
洛云松都快要哭了,有个屁话说哦!花姨翘着腿儿坐在椅子上,好整以暇地看着他,你让他往哪里坐啊?!
记者们把麦伸了过来,大家都等着,这下子不说点什么是不行的了,洛云松视线扫过群众,决定赌一赌,开口道:“电视台陪我们走过了数年的风风雨雨,如今即将迎来五十年大庆……”
开场文绉绉,满篇官腔,洛云松引经据典地胡扯一通,话题一转,念了几个如雷贯耳的名字,华哥和东哥听见自己的名字时候,愣住了,就连花姨也被点了名,小小惊讶了一下,搞不懂这个小年轻要干啥,洛云松点完名,做了个总结性发言,故人虽已离去,但电视台在他们心中,成了一个归属地,他们在台里贡献了自己的青春年华,作为台里的一员,在台庆的日子,肯定会再回来,跟大家一起共度这最幸福的时光!
洛云松说得慷慨激昂,平平淡淡的词句在他说来,又煽情,又有感染力,不少人回想起与故人一起的日子,纷纷落泪,更有几个老前辈嚎啕大哭了起来,台长和夫人想起了花姨,也经不住心酸,眼眶红了一圈,严实最先反应过来,马上站起来鼓掌,掌声渐渐连成一片,众人不约而同地站了起来,为洛大才子献上最热烈的掌声。
台长拍着洛云松,哽咽得说不出话,洛云松的发言误打误撞地把晚宴推向了另一种高度,花姨不知什么时候离开了,洛云松坐下后,来敬酒寒暄的人络绎不绝,严实一开始还能帮他挡几杯,到最后,严实喝瘫了,洛云松也瘫了,大毛和二毛把他们抬上车子时,两人还在嗯嗯啊啊地说着胡话,特别是洛云松,自言自语道:“华哥,东哥,你们怎么来了?”
坐在旁边的华哥叹一了声:“小洛啊,你说得对,咱们是回来看台庆的。”
洛云松:“唔……那就看呗,看呗。”
严实稀里糊涂地附和:“看呗,看呗。”
大毛二毛:“……”
华哥:“唉,可我们进不去,没法看。”
洛云松:“怎么进不去了?不是有门嘛!”
华哥推推东哥,叫他说,东哥摸摸下巴,思索了片刻,叹气道:“小洛啊,不瞒你说,你是第一个看到我们的人,我就跟你直说吧,宴会厅里有法阵,是副台长请欧阳晖大师设的,里面还有道符,据说是雷霆大师画的,电视台的情况你也知道,处处讲究风水,据说宴会厅是电视台的财气汇聚之地,阵法和道符驱煞辟邪,保财气。”
洛云松含糊道:“哦……雷霆不认识,但是欧阳晖啊,我倒是知道……我还介绍过严大大去看呢,严大大你说是不是啊?啊?你见过他的吧?”
严实:“见过嗯,见过。”
大毛二毛听他们讨论,好心道:“要不要改天过去让欧阳晖大师给松哥看看啊?”
严实:“嗯,看嗯,要看。”
东哥汗了一下,趁着话题没被扯远,连忙道:“我们想着,能不能请你帮个忙?在台庆那天,把宴会厅门前的那盆金桔搬开?”
“为啥要搬桔子啊?”洛云松不解。
“呵呵,桔子是阵法的阵眼,我们好想进去看一下,等散场了,我们就离开了,到时候你再把桔子搬回去,阵法还是一样有效的。”见洛云松不答,东哥劝道,“我们出来一趟不容易,还好遇上你,小洛啊,就帮咱一下呗?”
洛云松醉归醉,思路还是清晰的,他回想起晚宴的情景,他说完那番话后不少灵体都跟着大家一起哭了,都是台里的人,感情是有的,不会随便害人,再说台庆从晚上八点到凌晨十二点,放他们进去四个小时,好像也没什么问题吧?
于是洛云松答应了,闭了闭眼,再睁开,华哥和东哥已经不见了。
“什么情况?”严实醉醺醺地凑过去。
洛云松打了个酒嗝:“想知道?过来点,我告诉你。”
严实挨近了些。
车子正好拐了个弯,洛云松一低头:“呕~~~~~~~~~~~~~”
严实看着身上的汤汤水水,撇撇嘴:“呕~~~~~~~~~~~~~”
大毛二毛:“……”还好不是我的车。
半夜,洛云松睡得晕乎乎,感觉床铺晃了晃,严实踢啦着拖鞋走向门外,洛云松以为他不舒服,含糊道:“嗯……你还好吧?泡点茶喝一喝……”
“洛云松。”
“……?”
“洛云松。”
“怎么了?”洛云松睁开眼,看到严实在门边朝他招手。
“过来练字呀!”
练字?洛云松糊里糊涂地爬起身,严实坐在沙发里,桌面摊开一张白纸,他把笔递给洛云松,鼓励道:“你写写看?”
“写什么?”
“这。”严实把写满字的纸铺到桌子上,“很简单,只有十二种字符,十二个字为一组,像这样排列,抄十二遍。”
洛云松搞不懂为什么要他写,脑子迷迷糊糊的,乖乖拿起笔临摹起来,严实一边看着他写,一边说:“今晚吃狗肉吧?”
洛云松回想起穿着围裙的严实,脸上火辣辣地烫了起来。
他赶紧收捻心思,把注意力放在字上,集中精神地写着,严实的声音像是耳语,嗡嗡嗡地响,滔滔不绝地说着狗肉的煮法,切狗肉要大力砍,丢进滚水里烫一边再拔毛,狗肉如何如何地香,说到最后,洛云松的脑子里只剩下狗肉两个字,他偷偷咽了口口水,心痒痒地想吃狗肉,严实见他的字写的差不多了,把那纸烧掉,抹了把灰在菜刀上,招呼他去厨房,厨房里放着半边狗肉,严实举起菜刀,一下一下地剁着。
一切又回到那天的梦境,严实的衣裤不知什么时候消失了,光溜溜地围着围裙,刀起刀落,血水飞溅,洛云松的视线黏在他身上,严实的动作几乎烙印进了他的脑子里,一股热流涌到身下,洛云松知道自己起变化了,他夹着腿,难受极了,抬腿往厕所跑,被严实一把拦住:“你去哪?”
“我……我去厕所。”
“去干嘛?”
“……小解。”
严实笑着,往洛云松的胯间摸了一把,洛云松倒抽了口气,险些泄了出来。
“好好看着我。”严实缓缓解开围裙的带子,洛云松眼睁睁地看着围裙缓缓从严实身上褪去,露出强壮的身子,洛云松感觉腿间的东西又胀大了一圈,又酸又疼……
胳膊上传来一阵剧痛,洛云松大叫一声醒了过来,同时,热流不受控制地奔涌而出,湿了一裤裆。
这回不等严实发脾气,洛云松乖乖地逃了去,酒醉未消,跑得歪歪扭扭,最后左脚绊到了右脚,扑通一声摔了下地。
严实扶起他,哼唧道:“臭流氓是吃了什么春药,这么好精力啊?”
洛云松脸红红,他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昨天梦见严实射了一次,今天又是这样,要是天天都来一发,就算是机关枪也受不起啊!
没走出几步,洛云松气喘吁吁,脚步浮得发飘,严实感觉他体温有点高,摸摸他额头,果然发烧了。
“一会得去医院挂瓶水,现在排演正紧张,你这跳舞的可不能缺席。”严实扳着脸道,“你看看你虚成什么鬼样了?是不是要煮点啥给你补一补啊?”
严实砍狗肉的画面瞬间蹦进脑子里,洛云松脱口而出:“我想吃狗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