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二十九日,午夜十二点,音乐教室二,期待你的到来。
by都市传说社李炽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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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二十九日,返校日。出门前,我拿着前几天寄到家里的那封信,重复看了好几遍。
首先,李炽心是谁,我根本不知道;第二,今天午夜十二点去音乐教室二干嘛?信上根本没提。
今天是鬼门开,家里的长辈都叮嚀我们要早点回家,况且学校晚上会有警卫到处巡视,要光明正大地在半夜去学校很难。
而且学校的音乐教室二闹鬼传闻很多,因为曾经有个学姊在里面上吊自杀。
我为什么要在鬼门开去闹鬼的地方?
我看了眼手錶,把信随手放在书桌上就出门了。
因为是返校日,所以只有半天,我必须在放学之前,拉下脸到处去询问「李炽心」这个人是谁,还要小心不被老师发现我没在帮忙搬东西。
要不是我对那封信產生好奇心,我绝对不会和不认识的人讲话!
幸好她和我同年级,在我跑了几趟楼梯后,终于在新教室附近找到她了。
我和她约定好,下午三点在学校附近的7-11碰面,一起在外面待到半夜。
因为我家大门打开会有铃声,窗户又是铁窗,爬不出来。
下午三点,我故意不带手机,避免外婆打电话找我,再编了一个藉口,让她相信我只是要去外面晃晃,才得以出门。
到了7-11,除了李炽心,还有其他人也在,我都不认识。
数一数,加我共八个。
我记得都市传说社好像只有三个社员,其他都是觉得社团活动太可怕而退社的。
有个男生看所有人都到齐了,便开始向我们介绍彼此,「我叫季延,是都市传说社的社长。」
季延长得清秀,很健谈,脸上总是带着笑容。
李炽心绑着包包头,一副成熟大姊姊的样子,她是副社长。
手上贴了纹身贴纸,看起来像小混混的是吴清仴,是社员。
绑马尾的是洪柒帆,学霸一个,她常常上台领奖,我一眼就认出来了。
短发的是刘欲如,她是校园霸凌受害者,可能是在这里没人会欺负她,感觉活泼了点。
戴耳环的是陈咏天,他看起来就是那种会抽菸、喝酒、打架的类型,但这也只是「看起来」,听他们班的同学说,陈咏天其实很温柔。
从头到尾没说一句话的是王以年,也是学霸,每次第一名都被洪柒帆抢走,但他从没表现出忌妒。
我盯着王以年看了好久,直到他察觉我的目光转过来,我才别开脸。
其他人都在聊天,听着听着,我又忍不住瞥了王以年一眼。
我知道他为什么这么眼熟了,他跟我同班啊!这也能忘,我真佩服我的记忆力。
既然要待到半夜,晚餐就是个问题,好在季延是个富二代,晚餐轻松解决。
吃完晚餐,我们找了个不起眼的角落坐着休息,毕竟我们都还穿着学校制服。
这时,季延和吴清仴突然说有事,带着刘欲如离开。
我感觉事情有些诡异,他们好像瞒着我什么事。
绝不是我多疑,但这种难受的感觉在那瞬间从心里窜出,想不在意也难。
几分鐘后,见季延和吴清仴带着刘欲如平安无事的回来,我才松了一口气,不禁为自己刚刚的紧张感到可笑。
之后,季延又离开一次,回来时,带了一个「专业人员」回来,避免我们发生什么事。
十一点半,季延带着我们从学校围墙比较好爬的地方翻进去。
原来他会翘课(他说的),看不出来欸!
我们翻进去的地方正好在落叶回收区,我脚滑,整个人摔到落叶堆里。
把身上的落叶拍掉后,季延递给我们一人一支手电筒,悄悄地往音乐教室前进。
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总觉得晚上的学校好陌生,彷彿随时会有怪物从背后跳出来。
「好暗。」我转头看着已经快跟我黏在一起的洪柒帆,她从刚刚就一直走在我旁边,还越靠越近。
「而且好安静。」她说。
我点点头,正想问她是不是会怕,就感到另一隻手传来冰冷的触感,我回头,看到刘欲如抓着我的手。
我下意识地把手抽开,她却露出受伤的表情。
「啊……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跟她道歉,我知道她会这样是因为被霸凌造成的,但我真的不太喜欢不熟的人碰我。
「我怕……延……。」她小声地说了一句话,但我没听清,她看起来也没有要再说一次的样子,只好就这样算了。
到了a栋一楼,吴清仴从一个不起眼的地方摸出一条绳子,我沿着绳子往上看,另一头正好绑在二楼墙上。
这时李炽心从校门口的方向跑来。
「警卫回去了。」她说。
原来她是去看警卫在不在,胆子真大,竟敢一个人去。
季延听了,率先拉着绳子爬到二楼,翻到走廊上。
几秒后,楼梯前的铁门开了,季延站在那招手要我们上去。
半夜爬楼梯真的很恐怖,但音乐教室在四楼,只能硬着头皮跟上去。
到音乐教室后,我才发现,他们居然连窗户锁都开了。
但音乐教室空无一人,也没东西可以玩,难不成我们要在这里等「学姊」出现?
没想到,李炽心居然在钢琴下摸出一包东西,我看都看傻了。
直到我看到都市传说社的人点了蜡烛,从袋子里拿出一张纸和一个碟子时,我心中的警报才响起。
他们要玩碟仙!
他们三个若无其事的摆好蜡烛,让我们过去围成一圈。
窗户只开了一扇,教室里却冷颼颼的。
烛光摇曳,墙上的影子也跟着晃,显得特别诡异。
我犹豫了一下,不知道要不要逃跑。
但这么晚了,外婆应该睡了,但是我也不敢自己回去,只好过去乖乖坐下。
那个专业人员就站在角落看着我们玩。
白纸上写着二十六个英文字母,中间画了一个圆圈,碟子就放在那。
季延告诉我们,等下每个人轮流问一个问题,轮完就请碟仙回去,千万不能把手放开。
所有人一致点头,于是我们开始召唤碟仙。
「碟仙碟仙请出来。」、「碟仙碟仙请出来。」
就在我们念了几次之后,碟子轻轻开始移动走出圆圈。
我们互相看来看去,季延指了指吴清仴,结果吴清仴摇头。
他又指了几个人,所有人都摇头,他只好自己先问。
「我……我们等下会不会被发现?」季延问。
碟子开始动了。
「n」、「o」
「no」
季延拍了一下吴清仴,吴清仴紧张的咬着下唇。
「我、我、我交的到女朋友吗?」
如果这是在平常,一定会被笑,但现在我们都没心思笑。
碟子又动了。
「y」、「e、「s」
「yes」
接下来大家问的问题都很普通,碟仙也一一回答,什么事都没发生。
我是最后一个,轮到我时,我有点恍神,问了我内心最好奇,却也是玩碟仙的禁忌问题:「你怎么死的?」
问题一出,所有人都吓傻了,李炽心狠狠捏了我一下,我才惊觉自己闯了什么祸。
正当我要道歉时,碟子动了。
「h」、「a」、「n」、「g」、「e」、「d」
「hanged,什么?」我问。
「上吊。」洪柒帆面色凝重地说。
所有人顿时沉默下来。
「轰隆」
一道雷劈下,蜡烛瞬间熄了,雷光在教室内闪了一下,不安的感觉涌上心头。
刘欲如不见了。
她坐在我左边的左边,但刚刚那里是空的。
教室外下起倾盆大雨,蜡烛重新燃起,刘欲如也在位置上,我们赶紧
把碟仙请回去。
好不容易,碟子回到圆圈内不再移动,我们才把手放开。
李炽心手忙脚乱地把东西收回袋子里,忽然角落传来一声惊呼。
我跑过去,发现那个专业人员倒在地上,七窍出血。
洪柒帆伸手探他的脉搏,还有,但很微弱。
我们松了一口气,去教室外的洗手台拿抹布,准备把血跡擦乾净。
我把抹布弄湿,用力地擦着地板,但血跡没有消失,反而越来越多,最后变成一大摊血。
我吓得跳起来,结果重心不稳,跌在地上。
「你干嘛?」李炽心皱着眉头看我。
我指着地板,结结巴巴的说不出话。
「血、血、刚刚……嗯?」我定睛一看,血跡不见了。
我眨眨眼,确定是我看错,血真的不见了,而我们手上的抹布多了几块红红的。
咦?被擦起来了?好吧。
我们把抹布洗乾净,确定没有留下任何有人来过的蛛丝马跡后,季延打电话到庙里求救。
他开了扩音,让我们都能听到电话内容。
电话响了几声,接通了。
但电话内传来的不是说话声,而是奇怪又尖锐的噪音。
我的头好痛!
我抱着头蹲下来,完全说不出话。
「啊……!」
我痛的叫出声,眼前一片模糊,依稀听到有人叫我的名字。
好痛、好痛……
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
最后,我眼前一片漆黑,感觉也离我而去。
张开眼睛时,我发现自己站在一棵树下,树枝上绑着一条绳子,绳子下摆着一张板凳。
我转头看了看四周,奇怪的是,一眼望去,绿油油的一片,都是草地,就只有这棵树突兀地佇立在这,四周围着好几个,全是小孩。
他们全都看着我,好像在等我自己套上绳子。
我想转身离开,身体却不自主地爬上凳子。
我转向他们,套上绳子,这时,一个小孩递给我一把剪刀,意思是让我自己选择。
死,或不死。
我往下看,凳子很高,踢掉了就是死路一条。
所有小孩都盯着我看。
我当然没有勇气踢掉凳子,可我控制不了我自己。
我踢掉凳子,同时,垂下手,放开剪刀。
所有小孩居然开始为我欢呼。
窒息感随之而来,肺里的空气越来越少,内心的恐惧开始膨胀,我用力挣扎,却徒劳无功。
眼前景象越来越模糊,最后变得一片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