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手。”尚清说。
“不要!”岑有鹭疯狂摇头,一边更加用力地死死抱住驾驶座的头枕,“你要送我回去挨骂……”
“不挨骂,快松手。”尚清一边去掰开她手指头,一边压低声音生怕招来保安将他当成捡尸的色狼报警抓走。
“小祖宗别闹了,你看看,这是我家小区,没送你回家。”
岑有鹭打了个酒嗝,“我也不要去你家……你咬人好疼。”
她在车上被尚清吻破皮的下嘴唇已经开始肿起来了,红嘟嘟的格外诱人。尚清没忍住扫了眼,眸色转深。
他吓唬人似的说:“再不下车,我就在这儿继续咬你了啊。”
岑有鹭哆嗦一下,啪的捂住嘴,眼睛瞪得圆溜溜的,迅捷地从他撑着车门的手臂下钻出去,东倒西歪地往前逃跑。
尚清赶忙反锁车门追上她,母鸡似的双臂打开护在她身后,生怕她哪一步没踩稳就左脚绊右脚摔到地上去了。
“左转左转……诶!走反了!”
岑有鹭充耳不闻,闷头往前走,突然顿住脚步。尚清刹车不及,将她搂了个满怀。
“你看……”她乖巧地窝在尚清怀中,仰头望向不远处的路灯,神情专注,“星星。”
岑有鹭大方地问:“你要星星吗,我去给你摘。”
说着,她就挽起袖子,准备在初春的凌晨去爬冰块似的路灯杆子。
“祖宗、祖宗!”
尚清一把按住她的手将人死死禁锢在怀中,一不做二不休,抱起岑有鹭就是一个百米冲刺,连拖带拽地将人塞进屋内。
他哄着岑有鹭:“我家里也有星星,不要外面的。”
物业替他将醒酒的物品放在了门外的走廊里,尚清手里拎着大包小包,怀里还裹了个醉鬼。好不容易折腾着进屋拍开客厅的灯,尚清长长的舒了一口气,背心的汗竟然将卫衣浸湿了。
岑有鹭呆呆地站在玄关处,对入目的北欧风格软装和堆积的毛绒玩偶视而不见,眼里就盯着尚清客厅顶上的几何形状的黑框吊灯。
“星星。”她说着,就要走上前去。
她喝了酒,就变得很执着,又和灯泡杠上了。
尚清正蹲在地上,刚替她脱完鞋,还没来得及拿出他新买的女士拖鞋给岑有鹭换上,岑有鹭就直接抬腿绕过他,赤着脚啪嗒啪嗒走向沙发。
在确定关系当晚,尚清一整晚都睡不着,性器在棉被下硬梆梆地杵着,脑子里翩飞地幻想着他与岑有鹭的恋爱日常。
他想,或许有朝一日岑有鹭会来他的这间房子里玩,于是下单了一系列女士日用品;他又想,或许岑有鹭会嫌弃他房子的装修风格太无趣,于是下单了一大批时下女孩子最喜欢的迪士尼玩偶;他最后想,或许、万一、可能……他们会在这里度过一个美妙的夜晚,于是又下单了各式各样的成人用品。
然而今天酒后的突然造访绝非计划之内,以上深夜冲动消费的东西竟然一样也没派上用场,岑有鹭那脑袋瓜里不知道在想什么,竟然对他家的吊灯起了兴趣。
布艺沙发被粉白的脚踩进一个凹陷,岑有鹭水中捞月般伸手去够高高的吊灯,身形摇摇欲坠,看得尚清胆战心惊。
“坐下坐下,我来!”
他大概是顺着岑有鹭习惯了,连发酒疯都下意识依着她。
啪的一声又关上吊灯,尚清拖了个矮凳踩着,直接替她将灯泡给取了下来,一把塞进岑有鹭怀里。
“喏,拿着,你要的星星。”
灯泡刚工作没多久就惨遭昏庸的主人卸磨杀驴,钨丝还残余了最后一抹冷白的光在黑暗里倔强地发光,玻璃泡被照得微微发烫。
岑有鹭捂着玻璃泡笑弯了眼,“星星是热的。”
“唔。”尚清挠了两下颈侧,脱离紧急情景之后理智回归,他因为自己竟然陪着岑有鹭这个醉鬼胡闹而陷入一种自我怀疑中。
岑有鹭将灯泡举起,脸贴与其得很近观察,直至最后一丝光芒消失。
她不解地拍了拍灯泡,转头跟尚清撒娇似的抱怨,“星星不亮了。”
客厅里重新陷入黑暗,只有远处阳台微微透出一点小区路灯与其他单元楼的熹微灯光。分明五光十色,却又显得无比单薄苍白。
尚清望着岑有鹭,因为侧着光,她的瞳孔边沿反射出一圈玻璃球似的剔透光芒。
“因为它本来应该在吊灯上工作的,你如果将它取下来,它就不能发光了;你如果想看它发光,就不要取下它。”
光明照不到的地方,会有另一种东西疯狂滋长,代替它填满空旷的房间与胸膛。
尚清的声音很轻,好像话语说出口之后被蓬勃的黑暗挤压浓缩了一番,只余下这么一小团。
他问:“你想怎么做呢?换一个,还是将它放回去。”
岑有鹭歪着脑袋费劲地思索了一下,抱着灯泡坐回沙发,缓缓地摇了摇头,表情有点执拗。
“不换,我只要我这颗星星,它亮不亮都得是我的。”
“好。”
尚清弯腰探了下她的额头,见上面是干燥的,便说:“衣服打湿了有点儿冷,我先去洗个澡,你抱着星星乖乖坐在这里等我好不好。”
岑有鹭点了点头,伸脚轻轻在尚清硬邦邦的小腿上踢了一脚,催促他快去。
尚清哼笑一声,又揉了揉她的头顶。
岑有鹭不知道反抗,也没了清醒时的形象管理意识,就乖乖顶着被他薅乱的发顶睁大眼睛盯着尚清。
于是尚清没忍住,被可爱得又按着她亲了又亲,磨磨蹭蹭几分钟才从卧室衣柜里翻出换洗的睡衣内裤,冲进浴室准备速度冲一个战斗澡。
出于对岑有鹭本人的不信任,以及对她搞事能力的充分信任,尚清没有反锁浴室门。
他将浴袍挂在顺手的位置,方便他听见外面有任何异动都能第一时间穿戴整齐地冲出去制止岑有鹭。
然而他料到了岑有鹭会搞事,却预估错了方向。
尚清刚把沐浴露打好泡往身上搓,浴室门就突然被打开。
岑有鹭手里还抱着那个灯泡,一脸不满地说:“你还要在里面多久?我一个人在外面好无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