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亥首先屏退左右来人,才在这凄凉的宫里对赵高表现了他的急不可耐。
赵高一如往常的迎合,直到衣衫半褪,胡亥已然被慾念搞的神智不清,他就趁机在胡亥的耳边呢喃,等他的身体自胡亥怀里抽离,他对胡亥低声道:「其实下官还想跟你求件事。」
胡亥重新搂住他,声音沙哑,「说──」
「下官想去见识一下皇上设置十二金人的地方。」
闻言,胡亥的脸从赵高的颈窝间挪开,迟疑片刻,问:「怎么突然想去那?」
赵高只是笑道:「想很久了,只是不敢提。」
胡亥默然凝视赵高的眼,也不知在思考什么,却压根没有拒绝赵高的意思,只是体内慾念勃发,最后只得苦笑道:「现在?」
怀中的男人点了点头。
「好吧。」胡亥满脸为难转过身,语气里彷彿带有责备的味道,「快去快回。」
胡亥从不在情慾摆动时停手,但赵高却一点也不意外。他马上穿戴好衣物跟上。
为此,他已谋划很久。
自从那日与濮阳先生会面,赵高便藉故在天水城滞留七日。
整整七日,赵高不断撩拨胡亥的意念,承受那妄为过后的求索无厌,儘管在激情过后他总会唾弃自己的不堪,但长久以来的折磨已让他几近于麻痺。
这种日子再过下去还有多久呢?
赵高在心底用不同语气劝着自己,才稍稍冲淡一些愁绪,竟忽然听见胡亥在他颊边软语着:「子尧,子尧……」
「你、你怎么──」那名字就像闪雷劈醒了他的理智。
胡亥凝望赵高的讶然,脸上的慾望被七分诉求般的哀伤所取代。他说:「这是你的名,对吗?那天……那天我听见他这样喊你。」
赵高内心不自主徬徨起来,虽然胡亥嘴里没提到谁,但这世上除了姬丹又有谁会这样喊他?
「我也想这样喊你!」胡亥赌气般在赵高的躯体上蹭了蹭。
「不行。」提起姬丹,那些国仇家恨不禁憬然赴目,瞬间浇熄所有狂妄的欲念,面对胡亥孩子气的举动,赵高意外保持强硬的坚持,「他的生命已走到尽头,他什么都没带走,但我欠他的,我将会全部偿还给他。」
那些属于他们过往的回忆与证据,都将随着肉体的灭亡归于尘土。
何况那声声以子尧开头的亲切呼喊是多么地纯粹,他怎么能让这名字在这仇人之子的嘴里被喊出来?
胡亥露出不解的神色,他问:「我不能喊你子尧?」
「不能。」
「不能?」
赵高决然道:「你不能。」
胡亥呆了呆,看似被赵高坚决的眼神所说服,心中却满是惆悵,又不能说出任何反驳的隻字片语。
他怎么了?他根本不容许有人比他更瞭解、更接近他心爱的男人,所以他应该要强迫赵高接受他的渴求,并从身下这具美丽的躯体上索要更多的补偿。
但是他没有。
他竟接受赵高的拒绝,并压下他至高无上的强权?
然而这所有的疑惑都在回咸阳城后渐渐被自己淡忘,直到现在,他甚至已忘记他原本是知道「子尧」这个称呼存在的。
在此之前,赵高已在路上试探过许多次,他确定他在胡亥身上所暗示的字眼已经能让胡亥完全听命于他。
对他而言,胡亥不仅可以在咸阳宫中畅行无阻,也是有可能知道秦皇秘密摆设十二金人位置的人。
现在他走的每一步都格外谨慎,因为他没有退路,也没有冒险的筹码。
终于,他随着胡亥走到祭堂,两人又往前走入大厅,几位祭师见状纷纷上前行礼跪拜,正想多问,便听见胡亥冷冷道:「本公子要为父皇消灾祈福,这段期间,不允许你们过来打扰。」
祭师们面面相覷,就看见胡亥领着赵高往祭堂内院去了。
虽然发现祭师们多有怀疑,但赵高仍然没有丝毫顿足──事已至此,他根本没有犹豫的空间!
默默行进间,胡亥已经带他来到祭堂内院一座偏殿,赵高把心一横,伸手推开了眼前的门,偏殿里有很多房间,这房间就在西北方最偏远的院落,但赵高内心的犹豫就在见到门后的景色转变为一种感叹。
这间房从门口看完全看不出里头的格局,里面一整栋楼都是空心的,刻意挑高的房顶,悬掛着数百盏金灯明玉,而十二尊大小、身高各异的金人面朝不同方位设置在一张足足有百尺见方的天舆图上。
谁又能料想宫中还会有这种地方,代表秦朝气数的十二尊金人彻底被隐蔽在一栋外表与寻常宫殿无异的房门之后。
胡亥却是早就看腻这地方,对赵高调笑道:「这堆破铜烂铁难道比本公子还要好看?」
「当然。」
赵高笑笑,虚应故事,缓缓在这张设置了十二金人的天舆图周围绕了一圈,眼光就在不经意时瞥见不远处还有一房门,但房门前稀稀落落掛着锁鍊。
他问:「那又是什么地方?」
对方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沉吟片刻方道:「那里本是给从前摆设这十二金人的方士与术师们住的。」
「上锁是怕他们逃走?」
「是要防止他们逃走没错。」胡亥忽然沉声道:「只不过那是在他们完成这件事之后。」
赵高静静凝视门上的锁鍊,他已经明白。
秦皇为了不洩漏任何有关于十二金人的秘密,将那些熟知此事的人手全都灭口,如此才能永保他大秦朝的国势强盛不衰。
「他们不是被杀死的,父皇将他们关押在此,不给水、不给食物。」不久,只听胡亥低声道:「这是父皇为了避免那些懂法术的人对他施加诅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