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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关星期六晚上的种种回忆,我打算这一辈子都不要再想起,当然也不可能告诉任何人。
    星期一,又是一个新的开始,我可不能垂头丧气,不能让别人发觉我和假校长千金之间的恋爱真相。
    虽然我没被女生甩过,但如果有哪个白目追问这段故事的细节,我一定会佯装沮丧回答是她甩我。网路的影响力太可怕了,攸关性命的大事如果胡乱吹嘘,万一传到基隆庙口那边,絶对不是好事。
    不过台湾是怎么了?为什么不管哪个地方、哪个时代的庙口,都一定要有黑道帮派啊?
    难得一次早自习没迟到,一向对我还算宽容的班导自然露出微笑。她叫住我,要我把旁边间置已久的桌椅擦一下,等会儿有个转学生要坐那个位子。
    这可稀奇了,身为三流高职,又是全校风评最差的班级,向来都只有同学转出去,转眼间一个五十人的大班升到三年级缩水只剩下二十九人,现在居然有转学生要进来!
    三年级才转进三流高职,这人一定是在别的学校搞到留校查看好几次的败类。老天保祐,可千万别是基隆那边来的!
    答案很快揭晓。
    不──会──吧!
    这人真的是从基隆来的。
    他剪短了头发,抹了一点发蜡,左耳还钉了三颗耳饰,穿上本校崭新的浅灰条纹衬衫制服配铁灰色西装裤,竟有一种不可思议的优雅!虽然他的身高比我矮一点,但身形线条很修长,斯文的气质配上酷酷的表情,的确很有名模的架式。果然,班上几个花痴已抑不住兴奋窃窃吃笑,男同学们则是不怀好意地轮流在他和我之间打量着,期待我们能冒出什么对峙的火花。
    我是全校公认的校草,异性缘当然超好,同性缘就差了那么一点,幸好体育、音乐和舞蹈这类攸关人气的活动都有出色的表现,所以还不至于被男同学排挤。不过号称「少女杀手」的宇宙王,常常因为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把走别人想把的妹而得罪对方,儘管反省过很多次但还是没什么改进,我想那些人大概很期待比宇宙王还帅的程克昀能狠狠教训我一顿。
    星期一上午都是超无聊的课:一、二节英文,三、四节是生涯规划和採购学,我偷传了两个简讯问阿猴今天为什么没来上课还有下午要不要来,没有回应,只好在昏睡中混过一上午。程克昀只有在下课时用眼神向我微微打招呼,我基于礼貌问他要不要一起去福利社买饮料,但他忙着要找科主任谈排课的问题,没时间和大家打成一片。八卦女王副班长很快就打听出程克昀下个月月中就要满十九岁了,他在国三那年休学过,所以比我们大一岁。
    怪不得他看起来总是很冷静很稳重,身手矫健又从容不迫。上天真是不公平,这个人怎么从里到外都如此完美!
    「宇宙王!」
    我的思绪猛一中断,接着就被在走廊语带惊慌叫住我的小蚊子拉到垃圾场后面废弃的旧烹飪教室墙边。由于此地向来是本校学生偷偷吸菸与讨债甚至是拉k的秘密据点,我不禁恍然大悟,但也不得不讶异于事态的严重性。
    「有没有这么急啊?我明天一定带五百块来还你,要不你今天直接陪我回家拿,我先闪人吃饭了。」
    「你在说什么鬼!阿猴出事了你知不知道?」
    「是能出什么事?不就在家掛网睡觉?」
    眼见为凭,小蚊子马上秀出她iphone里的facebook讯息,阿猴的近况是「基隆小蔓抓狂了,救我,我在海底总匯停车场」,时间是昨天的晚间十一点。
    该死!得罪流氓果然没好下场,连装和谐都无法置身事外,还连累了倒楣的朋友。
    顾不得小蚊子在一旁自责地说她刚刚才开机,错失救阿猴时机之类的废话,我马上抢过iphone拨了蔓儿的电话。没开机,我又拨了阿猴的,响了比一世纪还久,这才听见一个曾经觉得很甜美,现在却只能强忍着不让自己吐出来的娇嗔。
    「终于打来了,姓王的,你可真够朋友啊!」
    「阿猴咧?让他听电话!」
    「你说叫他听就听啊,那我多没面子。」
    我彷彿听见打火机的点火声,这个可怕的小贱人,我当初竟然被她迷得晕头转向。
    「阿猴是无辜的,你们要玩就找我,放过不相干的人!」
    蔓儿哈哈大笑,笑声持续了很久,我不耐烦地出声阻止她三次,她却无动于衷。
    这时,似乎另外一个人夺走了蔓儿的电话,大概是地震哥吧!先是吐了一口痰,接着一连串「干」字开头的问候语,含含糊糊地说下午一点鐘前一定要到三重大同南路那边一个什么网咖的,如果慢一分鐘,阿猴就会断一根手指头!
    不行!现在已经十二点十二分,阿猴下半辈子会不会领身心障碍手册就看我了,虽然有点勉强,而且我根本没听清楚那家网咖的名字,但这些都不重要了,我现在必须马上蹺课!
    「宇宙王,小心一点。」小蚊子虽然不太清楚电话里的细节,但她大概知道我要干嘛,连忙在墙边留意是否有教官接近。
    就在我跨上墙头准备往下跳时,程克昀突然跑过来抓住我的手臂:「黄教官刚到外面巡视,你出去正好可以跟他sayhello。」
    「不管了,我现在一定要出去。」
    「下来!我有骑车,我带你去。」
    他的口气相当果决,冷静又不容质疑的声调让人產生一种可靠的信赖感。我和他并不熟,但我当下心里却毫不犹豫地就让他拉着走了。小蚊子露出了不可思议的表情,看着她追着我们到校门口,我只能用眼神示意叫她不必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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