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总,是回棕榈湾还是清海区?男人侧头问后座的人。
他扯开领带,骨节分明的手指按在太阳穴上。嗓音沙哑:老地方。
车身穿过商务区的高楼,预告着那片过去吴慬常常踏足的地方,那是通往他的心门的地方。车停在一片葱郁的梧桐树前,背后是一栋很普通的小区楼。水泥地上长满了又金又灿的梧桐叶,在坚硬的灰色地表上剧烈压制着。轻柔的晚风从看不见的某个角落中吹来。
查清楚了吗?他靠着后座位,喉结动了动。街边的灯将他冷白的皮肤衬暖了些。
黎家的大公子,不过他并没有像他父母一样从事科研。他是模特。去年年低他成为了S品牌的全球代言人,品牌方是请了吴小姐接手拍摄。原来是他。感情史?没有,据说唯一公开和异性露面的时候,就是拍杂志的时候。去年和吴慬一起参展的是他吧。是的。今年有她的展览吗?没有,去年年底是最后一次。今年没有消息说举办摄影展。
他指节覆在银制拉手上,长腿迈出车门外,皮鞋底踩着叶子堆积的地方。喳喳作响。他的视线攀缘上炭灰的粗杆。
几个穿着制服,背着书包的学生看见一个穿着衬衫的男人手插着兜站在灯下,身材比例很好。他们窃窃私语离他走进了些。只看见男人的侧脸,额前掉落一捋黑发。望着树凝神。他听见一阵带有些兴奋的声音,淡漠地抬起眼帘对上。学生们裹紧校服。感觉周身都是冷意。迅速走远了。他抬手看了看表。她曾经也是这个点下晚自习。
在吴慬和他之间要穿越的不只是一条街。他抛下隐喻的街穿过现实的街,想的是记忆的街,在同一条夜晚的街上他遇见了吴慬。她第一次见景澈是在十五岁的时候,那时她在附近补习,刚下晚自习回家,从电梯里出来的时候看见一个很高的年轻男人,站在她家对门。正好开门进去。是那条和她家间隔不长的走廊过道。
蓦然间入画仿佛葛饰北斋的满月呈现夏日里惊人的橘黄,他那晚半跪在吴慬前,指尖摩挲着她的小腿肉。
你轻点,她怕疼。黎朔珉让她的头枕自己左臂上,右手贴在她侧脸。
他一开始以为是灯笼然后觉得是月亮最后确信是一盏猝然亮起的灯扇而后知道那其实就是梧桐上方的月亮而不是吴慬。她已经不是当年在他跟前晃悠的稚嫩的小姑娘了,无形中悬空为景澈带来困惑。她肩上披着不属于她的丝真西服,颈脖上分布着粉色点点,男人嘴角有血迹。
他有什么好困惑的?他们两个身体上的印记已经是证据。
他将她小腿放置在他膝头上。轻轻的。他拿镊子慢慢挑开她皮肤里的玻璃。她拧着眉往黎朔珉怀里缩,抱着她的人在她耳边轻声安慰她。像极了事后温存。在这样一个痛苦的时刻,在这么多年的渴求当中,在那一瞬间,他偏偏希望时间能流逝的慢一些。他手背贪婪地从小腿背移至她脚背,美名其曰不让她乱动。他的手柔软而温暖,拥住她的疼痛和颤抖。她曾经用这双近他巴掌大的脚,在他的世界踩出了无数的微光,温热,甜蜜,驱走了那片静谧。
质量与体积不成正比,
那个紫罗兰一般小巧的女孩,
那个似花瓣一般摇曳的女孩,
那个似锡一般的浪闪闪发光一般的女孩,
以超过地球的质量吸引着他,
一瞬间,他就如牛顿的苹果般,
不受控制地滚落在脚下,
咚地一声,咚地一声,
从天空到大地,心脏在持续着令人眩晕的摆动,
那是初恋。
所以到底是来晚了么?
他每次从无聊烦闷的酒局里离开,就会来这里待上一会。他第一次和别家公司谈合作时,对方问他喜欢什样的烟。他想起吴慬闻到烟味时候的表情。不抽。近乎冷硬的声音。我依然会看到你走在我所存在空间的每个位置,脚步僵硬,面庞明亮而遥远。最奇怪的是,吴慬,这不可能存在。但这个画面如此执拗地一再出现,没法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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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早呀,我今天四点多就醒了,把昨天残余的稿子改了下。今天很多课,我要怎么活?
那首诗来自韩剧鬼怪里男主念的《也许星星能带走悲伤》,忽然就想到这个场景了(哭)
好纯爱我好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