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芏理有理有据,显得霍子钦怎么说都像是在胡乱攀咬。
萧诺还补充霍子钦多次婚内出轨,花芏理对他仁至义尽。受害者是谁,一目了然。
几个民警同志询问了花芏理的意见,花芏理的诉求是,希望霍子钦不要再骚扰他,在警察叔叔的公正下写好欠条,早日还钱。霍子钦算是哑巴吃黄连,完全没有想到花芏理会把她的聪明才智用在对付他身上。
明明挨打的是他,他现在成了罪孽深重的加害者。
民警看了一眼所长,所长不知卫致的态度,试探性的问道:“要不我看这样,这件事我建议,霍先生写好借条,按期还债,双方就此和解,如何?”
霍子钦憋了一肚子气,但是没地儿发泄,只能恶狠狠地瞪眼珠子,看着花芏理。
花芏理轻轻一笑:“这样也好。你呢,霍先生?”
霍子钦闷着不做声,久久才嗯了声。
双方都选择了在派出所当场调解,终于结束了这场闹剧。
…………
一出派出所,江晚月立马撒了手,嫌弃的掸了掸身上的灰。
卫致见怪不怪,完全不care江晚月用完就翻脸的态度。众人更是见怪不怪。江晚月女士这些年在江湖摸爬滚打,在艺廊和形形色色的人打交道,油子似的一个人,为了“沾卫主任的光”省事不被警察纠缠,什么离谱的事都做得出来,只是装点恩爱就能让警察叔叔卖面子放了她,何乐而不为呢?
卫果颤颤巍巍的看着哥哥,自己闯了祸,哥哥肯定得严肃批评。
谁知道……卫致拍了拍卫果的肩膀:“干得不错。”
卫果被哥哥夸奖,飘了,嘚瑟的形容起了自己当时和霍子钦打架时是多么的威武雄壮,他恨不得化身套马杆的汉子,驰骋沙场,一统漠南,荡平匈奴……
萧诺实在是听不下去了,忒了声:“别吹了好吗?要不是月月那瓶辣椒水,我怕我孩子还没出生就得找人改嫁。”
卫果脸都绿了,但是看着老婆又敢怒不敢言。
众人皆是大笑。
卫致和卫果背着姑娘们交代了了些什么。然后就开车带着一屋子人各回各家。
先送两个老幺回去,然后把花姐送回去。
回去的路上,卫致和花姐一直在聊天,江晚月插不上话,也无心插话。其实他们仨同时待在一起的时间并不多,大多时候都是花儿和她在一起或是花儿和卫致在一起。
像这样的三人聊天,江晚月总是觉得不太想说话。
一种她的花芏理被卫致抢走的不适裹挟着她。不管是从聊天内容的契合还是互相了解的程度,和她相比,怎么看都卫致显然更懂花儿需要什么。
从小到大都是如此,她一直知道的。
把花儿送回家。江晚月对卫致道:“下车,你去开你自己的车。”
两人的车因为今早抛锚对调了。
卫致纹丝不动。没过一会儿,代驾就来了,找卫致拿了钥匙,开了他车走了。
“你喝酒了?”
“没有。”
“那你干嘛叫代驾?”
“钱多。”
“……”
他发动车子,安静的开着。江晚月越想越生气:“他这么欺负花儿?你就这么算了?”
“不然?”卫致反问。
江晚月闭嘴了。也是,他现在这个位置,那么多人等着他犯错,他犯不上为了这么小的事给人家说三道四。
看着他的洁白如玉棱角分明的侧脸,又顺着往下看着他无意识微微吞咽的优美的喉结轮廓,随意搭在方向盘上修长的手指,珠玉般的手指骨节,还有腕臂上若隐若现的青筋。他身上透着的那股由绝对自信带来的松弛感,看似谦逊实则高傲。人只有在极度自负的时候,才会对人世间的事物产生一种超然物外,完全站在高位者姿态的包容。
不怪林湾这么喜欢他。他真好看啊…
江晚月盯着卫致的侧脸,一时发起了呆。江晚月也搞不懂自己到底是个什么心态,鬼使神差的拿自己和林湾比较了起来。
“诶,领导,你们家淑女林湾是不是从来不说脏话?”
卫致瞟了她一眼,视线又看向前路,阴阳道:“我家“淑女”没一天不说脏话。你说是吧,晚月老师?”
这句老师的“重量”,实在阴险而歹毒。她是个毛的老师,就是个流氓。
“少阴阳我。喜欢嘴香去找你的林湾。”她翻了个白眼。明明话题是江晚月女士挑起来的,现在反倒成了卫致的错了。
在此刻江晚月女士的视角下,卫致就是在心里鄙夷她。他也没有表现出多么站在她这一边不是吗?小说偶像剧里,那些霸道总裁遇到自己的老婆出事,不是会把整个A市都搅得翻云覆雨?
可是,卫致,没有。
果然,小说都是骗人的。
或许霸总小说没骗人,卫致也会的,只是不对她而已,要是林湾或许就会了吧?
她到底在想什么?这种狗血情节为什么要带到自己身上来?真是傻逼。都快三十岁了,怎么还在幻想这种“霸道干部”创翻整个A市只为“女人”的这种脑缠情节落在她身上?
看来以后得少点和小言教母诺诺打电话,脑子都变呆了。
其实江晚月在卫致面前是很敏感的,那种古怪的敏感从不曾对任何人显露。就好像她明明觉得自己做的没错,却又忍不住会去想……卫致是不是很看不上她的流氓作风。她明明不在意任何旁人的眼光说法,但她就是会忍不住想卫致的想法,有种无论如何都要在卫致面前争个赢高的奇怪好胜心。
人,是复杂的,所以大多数人其实自己都不太了解自己。
卫致转头对她微微一笑,视线再次落在前方,轻轻浅浅道:“把脏话咽下去心就脏了。我爱嘴臭的。”
江晚月愣了,心跳都乱了。是不是在体制内待久了,卫致这张嘴,又油又甜呢?他妈的,江晚月女士规律的心跳被搅乱,随之而来的是阴道的酥麻。
她该死,想和卫致做爱。
“停车。”
卫致一愣,看了看她。没有要停的意思。
“我让你停车!”
他眉心微蹙。
也由不得卫致,现在红灯了。
车是被迫停的。
江晚月在那六十秒里,侧过身去,吻住了卫致的喉结,舌尖扫刷着他喉结地尖端,挑衅的湿吻,目光淫靡,舌尖情色,暧昧拉满整个车厢。
卫致瞳孔急剧瑟缩,硬了。
在红灯倒计时十秒的那瞬间,江晚月松了唇,咬了咬他的喉结,使坏的戳了戳他的裆,调皮的看着他:“把硬了的鸡鸡缩回去就萎了。我爱很硬的,不爱软的。”
卫致低声操了声。方向盘一拐……
…………
花芏理发现自己的钥匙落在了派出所问询室的桌上。
到了家门口咒了声:“真是诸事不顺。”
只得重新打车再次回派出所。
更不顺的还在后头。
她的网约车和一辆奔驰撞了。
而且是她网约车先撞上人家的。嘣的一声响,花芏理的手机都被突如其来的碰撞惊得掉在了后座的车底。她的头也被撞得够呛,她忍着烦躁,安慰自己道:“没事。”
艰难的捡起手机,无奈的发现,她“美丽无暇”的手机屏幕出现了好几道碍眼的裂痕。
花芏理艰难的扯出笑:“没事…修就好了。”
司机下去和那辆奔驰车的车主交涉,在派出所门口撞车,谁也不敢乱来。
本来在车里待着的花芏理,受不了司机纠缠,只得下去,想着先去把钥匙拿回来再说…
一下车,又因为路边拦路的碎砖头绊住了脚,花芏理狼狈的摔倒。
她咬着牙,忍着气,微微一笑:“没事…没事…没事…”
这时候派出所楼上的空调水非常精准的滴在了花姐的额头上。
她扯出笑:“没事…”
她深吸一口气,想着明天无论如何,什么逼班都别上了,先要去庙里驱邪才好。
她和网约车车主礼貌的打了声招呼之后,径自往派出所走。
在派出所正大门,一个男人正好从里边出来,他似乎是在和身后的人告别,脑袋在后头,身子在前头,他与正在走路沉思发呆的花芏理就这么…
“Duang!”的一下,撞了。
娇小的花姐胸口被他的硬邦邦的腰肢撞得够呛,身体由于惯性不受控制地向后倒,该死的是周围没有扶手,花姐再一次跌倒在了冰凉的派出所瓷砖地板上。
花芏理的好脾气终于裂了:“他妈的。”
那男人回头,一愣,赶忙说不好意思。
男人正要扶她,她对他摆手:“不用了,谢谢,不好意思。”
花芏理起身后抬起头……
这才看清了男人的长相。
那人西装革履,稳重儒雅。沉稳的气质和老成的打扮看着不像年轻人,奈何这男人皮肤细腻,保养得当,面上没有一丝细纹,让人猜不出具体年纪。
他将发型梳得一丝不苟,面部线条轮廓立体而明朗,肤色偏暗,带着一副半框金丝边眼镜,宽肩窄腰大长腿,英俊动人,气质卓绝,花芏理一时忘了这悲催的一天发生的一切,有些痴了,看着面前的男人,忘了移开眼。
那男人看了花芏理后也是微微一滞。
“你还好吗?”男人温和道。
花芏理微微一笑,礼貌回应:“还好,谢谢关心。抱歉,撞到你了。”
男人摇摇头:“是我抱歉,没有好好看路。”
花芏理优雅颔首,礼貌告别男人后去拿钥匙。
……
花芏理是回家了,但男人没有,他打开驾驶室的门,就又回头去了派出所,没有“偶遇”到想遇到的人,又转头去了张所的办公室。
“刚刚那个在门口撞到我的女孩,你认识吗?”
张所长愣了愣:“啊?我哪知道谁撞了你?我们派出所管天管地还管姑娘撞你,你是嫌我们基层的工作还不够忙吗法官大人!?”
在男人的威逼利诱下,张所长伙同他,俩“老男人”利用“职权便利”调了监控。
“啊!你说她啊,她…刚刚来调停了一个事儿。这女人貌似和卫主任的关系不一般,怎么?你们法院有受理她什么案子吗?”
男人摇头:“硬说是案子的话其实也行,我的私案?”
“什么案?这个节点你敢接私?不要乌纱帽了?”张所怒斥道。
“哪条法律说追女孩会丢乌纱帽?”男人转身就走。张所呆滞了好几秒,回过神后,对着男人的背影兴奋大叫:“王珈澜,你个老毕登他妈铁树开花啦?”
……
那个男人在诃居区人民法院的介绍如下:
王珈澜,男,硕士研究生。三十七岁半,现任A市诃居区人民法院审判员。诃居区人民法院位于A市中心城区,辖区面积90.45平方公里,辖区人口140多万人。
月晕缭绕,星密如雨,在A市,一个对花芏理来说很倒霉,对王珈澜来说夜色很美的平平无奇的晚上,王珈澜开着车去找刚升所长的小学同学喝酒,被拒绝后,出派出所的门,撞上了他第一眼就心动的女人。
那沉寂冰封的所谓爱情,像被赤道灼烧过后的雪山,化成春水。
哦,那个说“他妈的”都很温柔的女人,名叫花芏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