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黑漆漆的,只有士兵所持有的火把在照明。
绿浮与裴绍元躲在城门不远处的深巷角落,面色凝重的瞧着巡逻士兵。
裴绍元在绿浮的旁边沉声道:“今日怕是出不了城。”
绿浮嗅到他身上的血腥味儿,问:“今夜哥哥去了何处,为何会受伤?”
“忙一些你不必操心的事。”
“我不信这种风口浪尖,哥哥会去救魏潭明,所以你忙的是什么事,有关幽州吗,”绿浮继续追问:“我们真的是盛朝侯府的人吗?”她紧盯着裴绍元的侧脸,不放过他任何神情的变化。
今夜谢殿春已然提起亡国幽州,裴绍元深知是无论如何也再瞒不住,他拉住妹妹的手,说:“这儿不是说话的地方。”
他拉着绿浮预备离开,却见远处有一队人马赶来,为首的人赫然是玄影。他高高扬起马鞭,马儿嘶鸣着冲向城门才停下,对驻守在此地的头儿道:“总督大人有令,除去逃狱的魏潭明,还有侯府世子兄妹!务必加强戒备,一只苍蝇也不能放出城去!”
那头儿为难地说:“可是后日魏家的女眷和男丁们就要离京了,到时……”
“此事不必你操心!届时,大人会亲自来此处驻守!”
“……”
暗处的兄妹俩离开前,都将这番话给听了进去,谢殿春若要亲自来戒备,恐怕是真不会轻易放她出城去。
只是如今事态混乱,不知魏潭明去了何处,她与耐冬等人又该如何才能救下魏家的女眷?
那魏玉山……实在无辜,她要管么?
这念头只闪过一瞬便被绿浮压了下去,如今她是泥菩萨过河,哪儿再有多余的心力去管魏玉山。她虽逃出了谢殿春的虎穴,却还有一个裴绍元的狼窝在等着她。
想至此处,绿浮脚步一顿。
裴绍元跟着停下来,疑问道:“妹妹?”
兄妹俩面对面地站在漆黑隐蔽的深巷中,四周寂静,偶尔能听见士兵们巡逻的脚步声。惨白的月光泼洒了满地清明,绿浮抬眸,疏离地看他,“我不能跟你走。”
“那妹妹想如何,回去找谢殿春?他与你当真像你所说的那般,早已私定终身,不日便会上门提亲吗?”
今夜一遭,绿浮早知这谎言再瞒不住,她没回答。
裴绍元上前一步想要拉她,“妹妹难道不想知道自己的身世吗?”
绿浮警惕地后退一步,戒备盯着他,“我不想知道,也不会跟你走。”
幽州亡国二十年,他是幽州太子,她必定是亡国公主。兜兜转转,她仍然只是孤儿一个,这身世不仅对她来说没有任何意义,反而会让她背上灭国之仇。她补充道:“你我兄妹分别二十年才相遇,本就没有几分亲情。今日侯府又遭此劫难,自此我们便分道扬镳罢。”
不给裴绍元回话的机会,她话落便转身要走,没迈开两步,小臂一紧,一只大掌抓住了她,哥哥含笑的声音自身后传来:“妹妹当初在赌坊时说过,渴望这世上最后的至亲,你…”
“当日我身份低微,受魏潭明和谢殿春的压迫,”绿浮打断他的话,从他手中挣脱,毫无感情道:“我见侯府门第高,你也位高权重,能得我所用,才故意演一出亲情戏码。”
裴绍元并不生气的模样,仍是笑意相对:“可妹妹如今能去何处,侯府已是陛下的板上鱼肉。魏潭明已杳无踪迹,别说你要回青楼去。”
“恕我无可奉告,”绿浮想要快刀斩乱麻,话落便飞身要轻功遁走,裴绍元眼里闪过阴鸷,“那就别怪哥哥手段不温柔了。”
他扬起手来,想将绿浮打晕带走。
绿浮耳边听见他手掌划过空中的破风声,机敏地侧身躲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