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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频率的震动。
    李群翰放下手中的仪器,打开保险箱里的反追踪电话,按下通话键。
    「事情已经依你要求安排好了。」对方简短的说。
    「我会和那边连络,确认后会给你们东西。」
    「另外,」对方小心翼翼的说:「我想最好还是跟你说一声,有人在调查我。是个高手,后台很硬。」
    李群翰俊秀的眉头皱起。「怎样的高手?」
    「来头不小。这边的银行已经把我的资料交出去。」
    「他查出什么?」
    「不多,操作方在瑞士,应该不会联想到我们的事。」
    掛上电话后,他仍然盯着电话。
    门上传来细碎的敲门声。
    他环顾四週,确定没有任何的器材亮着讯号,这才打开门。
    「群翰,娜娜回来了。」
    小堇圆圆的脸上带着兴奋。
    「还有个贵客喔。」
    不喜欢惊喜,也不欢迎陌生人,李群翰的表情立刻警觉起来。
    小堇立刻安抚他:「她喊他沉淑淑。」
    沉雷远用力往李群翰的肩膀上敲下去。
    「我不下来找你,你就不会上来台北啊?」
    敷衍应付他的热情,李群翰的视线定在异常沉默的夏娜脸上。
    「娜娜?」
    他的呼唤将夏娜从沉思中唤回。她对他露出个保证的笑容。
    「沉叔叔坚持要陪我下来。」
    「那当然,要是星期一娜娜不回来上班了,我还不是得下来押人?」
    小堇拉着夏娜的手。「有那么惨啊?那个律师对你很坏吗?」
    夏娜还没回答前,沉雷远抢先说:「局里多少人希望能见识他使坏阿!你说是不是娜娜?」
    李群翰清咳一声。「那么,他是个怎样的人?」
    「是个很难相处,但很能干的人。」夏娜简单说。
    他注意到她脸上有着复杂的神色。
    「你不喜欢他?」
    她故作轻松的耸耸肩。「我们就是公事的关係,没有所谓喜不喜欢。」
    「我说阿,」沉雷远插嘴:「群翰,你准备拷问娜娜多久?客人肚子饿死了,你们的特產玫瑰香肠怎么不烤几支来嚐嚐?」
    李群翰父亲在他上大学时癌症过世,母亲的精神状况时好时坏,李家搬离公家宿舍后,他买下一座传统的三合院,这些年来李群翰精心整修,保留闽南建筑的外观,内部改成舒适的现代住宅,陆陆续续买下四周围的花田,将房子和周围其他建筑隔离,出入口管制异常严格。在这里,空气中充满浓郁的花香,四周除了蝉鸣和狗吠,没有多馀的人造噪音。
    这晚的筵席有许多好菜,沉雷远和老朋友以及花园里的员工,一堆人在三合院前的晒穀场,热热闹闹的吃喝。
    夜里,酒席散去,院子里剩下两个人。
    天空中星光点点,凉风怡人。
    只要回到这里,夏娜就会感到一股平静。
    李群翰观察她一整晚了,在活泼的小堇旁,她虽然轻快的笑闹,但那笑容并没有进到眼里。
    在台北发生什么事了?
    「工作不开心,就不要做了。」他开头,等着她接下去说。
    夏娜的头发批在肩上,细细的发丝随风飘起。
    她的笑容像水晶一样脆弱。
    只要像这样看着这个女孩,在他伸手可及的范围里,他的心就会涨的满满的,欢喜,却又害怕。
    他永远记得回到工寮,发现她不见了,那天感受到的强烈失落和害怕,害怕她父亲的遭遇,牵连到她,害怕那个天真的跟他要「变漂亮水」的女孩,会永远消失,那个彷彿只要他一个笑容,就能点亮她整张脸的女孩,他不惜一切代价,不让她再受到伤害。
    他那时誓言保护她,而这个誓言,是一辈子的。
    夏娜轻轻叹口气。「我不能永远依靠你,」
    她走到他面前。「群翰哥,老实说,我讨厌那个人,但是这是工作,不,这是我给沉叔叔的承诺,那么我保证任务完成。」
    他挑起一边眉。讨厌?这么强烈的字眼,从来不是个性平和的夏娜会说出口的。
    「我不希望你勉强自己。」他拉住她的手。「娜娜,不管工作不工作,承诺不承诺,谁都不准欺负你。」
    感受到他的温暖,她的脸红了起来。
    一直都知道群翰对她的保护慾很强,她总希望自己能让他安心,然而这世界上没有人比他更了解自己,她的一丝情绪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我没事,真的,就是跟一个难缠的上司工作,」她故作轻快。「偶尔有这些上班族的烦恼,我其实还觉得新鲜呢!」
    李群翰用双手环住她,将下巴抵在她头上。
    「这样啊,那我让老沉再安排几个忌妒的同事,扯后腿的小人,配合你演出办公室辛酸泪,这样好不好?」
    她轻笑出声。「太没创意了,凭群翰哥两百的智商,能不能想点连续剧没演过的啊?」
    「嗯,那你得给个方向,是要科幻悬疑还是香艳刺激的剧情呢?」
    各自怀抱的心事,在轻快的斗嘴间,隐身在黑暗中。
    走进李群翰有名的实验室,沉雷远像小孩子一样好奇地摸着他叫不出名字的器材。
    实验室藏在花田的正中央,外表是不起眼的工寮。
    李群翰对外的身份是个成功的商人,经营的花朵產销全国,在科班出身又能干的小堇管理下,李家的花田成为全国最大的花市供应商,以保护商业机密的理由在花田四周设下层层的保全,入口严格管制,有心人不难发现安全人员的军方背景。
    而李群翰真实的身份,是专注在反侦测雷达的科学家,不只是这个领域的权威,不断的研发改良,他的设计图是各国军方和民间武器公司不惜任何代价,排队抢着要的宝贝。
    这个旷世奇才,却甘心隐身在乡间,身分密而不宣,全世界知道这个秘密的可能不超过三人,而沉雷远就是其中一个。
    遇见少年时的李群翰,他就预言这是个高手。
    他的智商太高,脑筋太冷静,不论做什么事,都会成为佼佼者。
    中学起就瞒着父母将额外作的实验和参加科展赢得的奖金存在一个户头里,透过网路进行投资,大学毕业时他只有十八岁,户头里却有好几百万的资金。
    从军里的调查室转到调查局,沉雷远借重过好几次李群翰的天才,私下请他帮忙解密,或是进行网路犯罪蒐证。
    大学毕业后本来想网罗他进调查局,但他却选择到美国念书,走上武器研发这条路,拿到学位后在美国官方某个神秘的单位服务,没多久却突然回国。
    那时正好夏娜在法国拿到交换学生奖学金也正准备回国。
    夏娜回来时,李群翰就像哪里也没去过一样,安整的在原地迎接她。
    外面对李群翰这号人物的传说和代称很多,他越是隐藏在幕后,世人对他就越有兴趣,时间久了,他竟成为传奇,比电影情节复杂的想像很多,甚至有人认为李群翰根本就不存在,他只是一台超级电脑。
    但沉雷远知道,越是简单的东西,在这个复杂的世界里,越难让人理解和接受。李群翰,就是这样的一个人。
    天才不管藏在哪里,都不会被埋没的。
    有时沉雷远发现自己竟然像个父亲一样,为这个年轻人骄傲。
    「乐华的工作应该快结束了吧?」李群翰埋首在眼前的三台萤幕里,双手操作着键盘。
    沉雷远回过神来。
    「他的进度比我预期的还快,照他调出来的资料来看,应该能做的都差不多了。不过这个人特别龟毛,一份简单的公文,都要夏娜花上半天功夫精确翻译,即使是在我看来无关紧要的东西。」
    敲着键盘的手停了下来。
    「我问过夏娜,他并没有调出多馀的档案,和申请纪录上记载的一致。」
    「我查过他在法国那边的事务所。半年前他就将手上的案子一一转移给合伙人,感觉上他为了台湾这个案子,准备很久了。」
    「照理来说,半年前捷运局还没找上他呀,再说,这个案子说小不小,但和他以前的案子等级比起来,实在是小巫见大巫,你说的,不合理阿。会不会有其他的私事?」
    李群翰摘下眼镜,侧身从桌下拿出一个档案夹。
    「这是关于他私人生活的详细调查。是个十足的工作狂,没有韵事,没有丑闻,没有亲近的朋友。唯一的亲人是他的继父,一个有钱的商人。我看不出能有什么私事让他工作停摆半年。倒是,他对亚洲的兴趣让人很好奇。」
    「喔?」
    「过去半年来,他来来回回亚洲十几次,除了菲律宾和尼泊尔几个国家,其他地方都去遍了。台湾,他也来过两次。」
    「在半年内?会不会是厌倦工作,单纯来渡假?」
    「那何必来来回回跑?」
    堂堂调查局副局长,竟然哑口无言。
    在李群翰面前,沉雷远不只一次觉得自己脑筋堵塞。
    「他和娜娜怎么回事?」这个问题里有压抑的情绪。
    沉雷远回想所看到的两人工作情形,乐华看起来很严肃,夏娜也是一付疏远尽职的模样,不像有私人交集,局里派的司机证实出入地方都是为了公事,除了昨晚。
    通常夏娜会搭司机的车送乐华回饭店,然后搭原车回市区的公寓,那是李群翰多年前买下来的,夏娜偶尔上台北工作时会住在那里,但昨晚在饭店时,她让司机直接离开。今天早上沉雷远去公寓接她,并没发现不对劲的地方。
    他搔搔头,李群翰是哪隻眼睛看到夏娜和乐华不对劲?
    竖起眉毛,他向李群翰投去饶富兴味的眼神。这小子不会在吃醋吧?
    昨晚晚餐时,应小堇要求,他是夸大了点局里对这个帅律师的崇拜,夏娜也当眾承认佩服他的能力,难道是因为这样….
    只见李群翰总是平静无波的脸,似乎真的被这个问题困扰着,眉头紧锁。
    他狂笑。
    是怎么说的?英雄难过美人关?
    原来智商再高,遇上感情问题,立刻变成白痴。
    「你笑什么?」李群翰不满的问。
    沉雷远拍拍他的肩膀。「老弟,他们俩没事,有事我保证在火苗刚刚烧起来时,就帮你灭了它,这样行吧?」
    在李群翰将头埋回电脑前的那一霎那,他似乎看到他涨红的脸。
    ***
    「夏娜!」
    一个尖锐的声音止住夏娜和安东的脚步。
    他们刚从捷运局开完会回到调查局,才进门都还没走到办公室。
    是文书鑑识科的一位女专员。
    她涨红脸追上两人,先对安东满脸笑意的点点头,把夏娜拉到一边。
    「我们科里晚上要去聚餐,有件事想请你帮帮忙。」
    安东站在不远的地方,两个女人的对话音量清晰可闻,但他一脸的扑克表情等着夏娜。
    「想请你把乐华律师给带来。」
    夏娜瞪大眼。「什么?」
    「很好玩的,我们包下一间lounge,很高级的地方呢,你一起来玩嘛!顺便把律师给带来。」
    她恍然大悟同事的企图。
    不安地看了眼安东,后者表情空白的站在那里。
    「我怕我拉不动他。」
    「哎呀,他的行程是你排的,你就随便编派个理由,像是局长请吃饭啦,或者说是市长好了。」
    市长?这也太夸张的吧?
    夏娜默默的想。自从上次的晚餐后,两人的关係又回到冷漠的公事关係,她也不再拿食物开他玩笑,在饭店那样被他羞辱后,她现在只希望任务赶快完成,永远都不用再见到这个人。
    「骗他?他会生气吧?」
    「不会的啦,我保证我们会让他生气转开心,别这样嘛,鑑识科所有单身女性的幸福全掌握在你手上了耶,还是,」她对夏娜挤眉弄眼。「你希望肥水不落外人田阿?」
    她涨红脸,感觉到安东的眼光在自己身上,她不敢转头看他。「我试试吧。」
    「太好了,这下我这个活动组召集人可以回去交差了!全靠你囉,拜託拜託。」
    女专员向安东投去灿烂无比的笑容,然后踩着轻快的脚步远去。
    走廊上只剩下他们两人,夏娜尷尬的走向等着她的上司。
    「她有什么事吗?」
    还没想到要怎么完成这个荒唐的任务,这几天以来摆的脸又拉不下来,她决定先否认。「她问我能不能帮忙翻译她部门里一些文件。」
    扬起一边眉,安东嘴角带笑。「我怎么觉得她的口气不像谈公事。」
    夏娜板起脸。「我们还聊了些女人间的私事,这些不需要我翻译吧?」逕自走进办公室,一屁股坐下埋头在档案夹里。
    安东很后悔那晚的粗鲁表现。夏娜的笑容,让他十分怀念。
    这一个星期以来,他试着再打开话闸子,邀请她晚上一起吃饭,她全部都拒绝了。
    板着脸工作的夏娜,有一股凛然的气势,偶尔出神进入那个他看不到的世界,遥远的碰触不到。
    面对这样的女人工作上一整天,他发现比以往任何工作都还要累。
    想要讨好一个人的心情,在玛丽安去世后,他就没有过了。
    他不该在她卸下防备时,那样粗心的对待她,即使是为了保护自己最隐密的一面。
    从来没有工作的这么力不从心过。
    事实上捷运弊案的调查已经完成,他现在只能兜着圈子找一些没必要的小细节,拖延时间。毕竟这次的通行证得来不易。
    另一个调查,每一个线索都指向同一个方向,但他就是得不到最终的证据。
    应该将全副精力放在工作上时,他却忍不住分心思考要怎样打破和夏娜的僵局,让她再度对他露出笑容。
    办公事的沉默气氛持续到晚上七点,全调查局员工几乎都走光。
    太过集中精神,他一开始没注意到夏娜正跟他说着话。
    「...同事们,总之,你去不去?」
    她的眼睛并没有看着他。
    他按捺住心里的欢喜,要求她再说一次。
    她用一脸冷漠压抑难堪,重复道:「局里同事聚餐,希望邀请你一同参加。」
    「好啊。」
    「因为你可能快回…你说什么?」
    「我说好啊。」
    夏娜有股衝动想挖挖耳朵,确定自己没听错。
    他的脸被笑容点亮,第一个真正的笑容。
    她秉住气,还好那些同事没见到这一幕,否则她「掌握」在手上的幸福就不会只是鑑识科,而是全调查局的单身女性了。
    夏娜安排司机送安东回饭店换衣服,然后再接他到聚餐地点。
    自己则回到住处,翻出大学时的旧衣服,打算随便的打扮一下,再赶过去会合。
    坐上计程车时,她才惊觉明天在市政府的会议,有一份需要的文件留在局里忘了带出来。
    她看看时间,估计不至于迟到太久,于是要求司机掉头往调查局方向前去。
    所有文件在她翻译之前,通常会先送到副局长办公室做纪录,但这天她没见到沉雷远,或许他忘了,夏娜在车里推算,文件应该还在副局长办公室里。
    她记得沉雷远桌上有个档案夹专门放要给安东的文件。
    副局长办公室的灯还亮着。夏娜松口气,还好还有人在,不然她恐怕得打电话请沉叔叔专门跑一趟帮她开门才行。
    穿越秘书室,以为会看到沉雷远加班中的身影,但办公室空荡荡的。
    看手錶,她已经迟到十分鐘了,于是没有多想,直接走到办公桌,果然她要的文件就在给安东的档案夹最上端。
    拿了档案后,她绕到办公桌后,准备留个字条给沉雷远,她翻找着便利贴之类的便条,在第一层抽屉的里发现一张空白的a4纸,覆盖在一个公文夹之上。抽出那张纸后,她瞄到公文夹的档案名称,脑中轰的一声,愣在那里。
    就在此时,沉雷远踏进办公室,夏娜反射性的关上抽屉。
    「娜娜?你怎么会在这里?」
    夏娜反应灵敏的拿起桌上的文件。「明天一早市府开会需要的文件,我猜你忘了给我了,正想留字条问你是不是看过觉得可以给乐华律师。」
    沉雷远摆摆手。「当然当然。我看过了,你可以翻译给他看,没有问题。」
    夏娜紧抱着公文,急着离开,离去前被叫住。
    「娜娜,」
    她停下脚步。
    「你的苦日子快解脱了,以后要专心照顾群翰喔。」
    他对她眨眨眼。
    她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沉叔叔你就是爱开玩笑。」
    夏娜离开后,沉雷远手里拿着刚从茶水间冲好的茶,坐到位置上准备开始这晚的加班。
    他突然间定住。
    回忆夏娜刚刚的位置。
    他拉开第一层抽屉确认。
    档案夹还在,里面文件没少。
    他松口气。对自己刚刚的怀疑感到可笑。
    她心跳跳得很快,脑子里除了那个档案夹上的档名,其他的思绪都褪去。
    气自己没看到内容,但忍不住感到受背叛。
    沉雷远是知道什么的,但却不跟她说。
    那是她父亲呵!
    既然调查局有她父亲的档案,更让她确信她父亲当年的死因不单纯。
    她从没相信过自杀这个理由。
    父亲不可能自杀,把她一个人留下。
    被一堆吵闹的女人缠住,安东每三秒鐘就朝入口看去。
    所以夏娜苍白的脸一出现,他立刻就皱起眉头,直觉到有什么事情不对了。
    鑑识科的人一看到夏娜,就热情的贴上去,要夏娜帮忙翻译她们刚刚跟乐华律师说的话。
    翻译几乎成了夏娜的第二本能,她像机器一样对着安东说话,但眼睛却没看着他,她的眼睛根本没有焦点。
    到底怎么回事?
    他站起来,不顾眾人眼光,把她拉到户外。
    「夏娜,」他语气强硬的叫她的名字,扶着她看起来像要昏倒一样的身体。
    「发生什么事了?」
    经过好一会,她才看进他眼睛。
    眼泪滚了下来。
    安东愣住。
    「我看到我爸的档案。」她呼气般说。
    「在哪里?」
    「副局长办公室。」
    安东脑子里快速地转动着。
    夏娜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滚落在苍白无血色的脸上。
    酒吧里有个同事出来一探究竟,为了不让夏娜这种情况下被看见,安东一把将她拉进怀里,将她的脸贴着他的胸膛。
    那个同事突兀的停下脚步。
    一脸尷尬地向安东点点头,然后用迫不及待向全世界宣佈的急促步伐折回酒吧里。
    「我们换个地方说话。」安东将失魂落魄的夏娜塞进一辆计程车,离开了那个酒吧。
    回到饭店房间,他将夏娜安置在窗前的沙发上。
    倒了一杯威士忌,强迫她喝下一口。
    在她呛到时轻拍她的背。
    「好点没?」
    安东的声音温柔的几乎滴出水来,夏娜陌生的盯着他。
    突然记起这是她目前工作的上司呢。
    她倏地站了起来,感到一阵晕眩,跌在他有力的臂膀里。
    「对不起,我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她挣扎着要站起来。
    他手臂的力气收紧,强迫她坐下。
    「慢慢来。」他轻笑道。
    她看傻了,这个人的眼睛,能将人吸进去。
    他把酒杯放在她手中。「把它喝完。」他命令。
    而她只是愣愣的照做。
    酒精渐渐的发生作用。她终于镇定下来。
    就在一问一答间,他弄清楚状况。
    「你在副局长办公室发现档案?」
    她解释回调查局拿市府文件的经过。
    「那么你没看见内容了?」
    她摇头。
    「不过既然他的档案在调查局出现,那表示死因并不单纯。」
    「除了副局长还有谁清楚当年发生的事?」
    「群翰,他把我藏起来,是沉叔叔找到我。」
    他记起那晚夏娜的叙述,当时自己也沉在回忆的风暴中,细节并没有听清楚,他让夏娜完整的再叙述一次。
    听完后,他沉唔道:「你难道没试着问群翰当年的经过?」
    她摇头。「群翰对我有愧疚感,他认为自己没有把我保护好,才会让我被送到法国。每次讲起来他都会不开心,渐渐的我就不再问他了。事实上,他那时也还是个孩子,知道的事情不会比我多。」
    群翰?唸着这个译音,他脑中灵光一闪。
    「群翰的姓是?」
    「李。」
    安东突然激动地站了起来。
    lch?
    有可能吗?
    难道夏娜真的和lch有关係?
    理智渐渐回到脑中,夏娜开始觉得尷尬。
    安东贴身的白衬衫场开两颗钮釦,深蓝色的高级牛裤将他两条长腿衬的更加挺拔,他今晚的神情,是她从没见过的,宛若她是珍贵的宝物,需要他如此温柔地呵护,他平常深蓝不见底的眼睛,现在闪着紫罗兰的光芒。
    这是她的上司。
    她用理智在心里重复着。
    刚发现父亲的档案时,她太震惊了,任何人看到都会被她吓到,但现在她清醒了,她得想办法离开这里,离开他专注的眼神,离开他的温柔。
    安东看着她重新带上遥远的面具,气自己刚刚的分神。
    这不可能是巧合,他本来就是因为这个可能性,才挑上夏娜的履歷,不是吗?
    他稳住气息,将心中的怀疑压下,他需要先让夏娜信任他。
    捧着她的脸庞,强迫她注视着他。
    「夏娜,你听我说。副局长唯一将档案藏起来的理由,是不希望你看到它。既然你跟着我做事,就有调阅所有档案的权力,他怕你看到,所以才将档案特别抽出来。」
    他的分析有着无法反驳的论点。
    「既然你相信他当年将你送到法国,是为了遵守对你父亲的承诺,事实也证明,投靠姑姑对你而言是正确的安排。那么,让我们暂时推定,他不是恶意,将档案藏起来,不让你看到内容,唯一的目的,我想是为了保护你。」
    夏娜脑中响起沉雷远当年的话语。
    「那么,」安东将她的思绪拉回来。「告诉我,即使知道真相会让你受到伤害,你还是想知道真相吗?」
    她一时间无法回答这个问题。
    她迷惑地看着他。
    这个人怎么有办法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拼凑出这个困扰她十三年,到现在还无解的问题?
    这是个怎样的人啊?
    他放开她。
    「你或许需要点时间去思考。」他站起来,为自己倒杯酒,轻啜几口后,他站在房间另一端,遥远的看着她,表情莫测高森。
    「明天我得去新加坡一趟,你要不要一起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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