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菀完全是被动地被程衍揽着肩膀推着坐在了客厅的沙发上, 她身上还穿着单薄的睡衣，领口也并非收口的，尽管为了避免尴尬她里面还多穿了一层, 但即便是如此，顾菀也很担心吹风机的风吹起来会不太方便。
毕竟光只是深夜和程衍同处一室就已经足够暧昧了，她也知道, 很多时候情侣同意睡在同一间屋子里，就意味着默认了会有无线发生的可能性。
尽管她也知道，情侣之间终究会做比接吻更亲密的事情，但其实顾菀还没有完全做好心理准备。不知为何, 明明已经经历过一场婚姻的人是她, 可她在程衍面前却总是更像个小白, 很多事情都不是她来主导的。
每次因为这种事情和程衍对上的时候, 她总是不受控制地更加紧张。
这次的“同居”虽然是她提出来的, 但她却是不得已为之, 并不是抱着其他目的性。为避免事态更失控，顾菀本能地想要避免同程衍产生更多的肢体接触。
绞着手指还在犹豫着该如何委婉地拒绝程衍的帮忙，他人已经站到了自己身后, 垂首笨拙又小心翼翼的解开她头上包裹着吸水巾。
湿发随之散落, 程衍仔细耐心地将尚且还挂着水珠的发尾收拢在她后颈处的干浴巾上，避免发梢滴下来的水珠沾湿睡裙。
感觉到自己的头发都被程衍完全握住在手心里, 哪怕他的动作轻柔仔细，顾菀心里也直打鼓，她原本就因为和程衍深夜共处一室而紧张无措, 此刻更是因为程衍这样的亲密举动身体更加僵硬紧绷。
已经听到身后程衍打开了吹风机, 顾菀还是有些别扭, 到底还是没忍住侧身仰起头看向程衍, 试探开口，“要不还是算了，我自己来就好了。”
手里的吹风机声音嘈杂的很，程衍只注意到她的嘴唇动了动，却没听不清楚她具体在说什么，他动了下指头关了吹风机的开关，才垂首靠过来，耳朵附到她的唇边，又问，“什么？”
“我说，要不还是算了吧？”顾菀眼神有些躲闪，别过脸纠结着又复述了一遍，“还是我自己来吧？”
“顾冬冬，”程衍直起身，一手指尖轻搭在她的头顶，闻言闷笑了声，垂眼又问她，“你就这么不相信我？”
当然不是在怀疑程衍的业务水平，顾菀只是单纯的想要避免更多的接触。
都怪她平日里那些谈情说爱的影视剧看的太多了，以至于在当下这样说不清道不明的胶着气氛里，这样一个深夜，男女朋友共处一室的情境，顾菀的脑海里止不住冒出从前在屏幕看过的那些一开始是正常吹着头发，却终究演变成擦枪走火的剧本。
正因为她的脑子里颜色不对劲，所以程衍一靠近她，她就格外紧张。
只是程衍这么问，顾菀又不敢告诉他自己内心真正的想法，只能摇了摇头否认了他的问话，又转回去别扭地背对着他，强迫自己不要再胡思乱想，乖乖坐着让程衍帮自己吹干头发。
程衍也的确格外细心，他的一双大手很是修长，能够轻松穿过她的湿软长发将发丝分开，指尖一点一点触摸过头皮，带着发根左右晃动，扬在头顶的吹风机热风一下一下吹过。
他之间留下的陌生触感一下一下刺激着顾菀的头皮，有股轻缓酥麻的感觉，顾菀的注意力逐渐被吸引，意料之外的轻松舒服的感觉。
老实说，程衍吹得真的很耐心，全程他既没有烫到自己的头皮，也没有让她的头发打结缠绕。
然而一直到结束后，程衍也并没有再做其他，只又顺势揉了揉她蓬松的发顶，沉声道：“好了。”
沉浸在刚才舒服的状态里，顾菀还有些发懵，忙压下内心七上八下的混乱想法，小声说了句谢谢。
程衍轻嗯一声，也没像平日里那般逗着一定要同她讨要个报酬之类的，他人拿着吹风机兀自往浴室的方向去，缓声交待她，“很晚了，你先回卧室去睡吧，我还有点事，不用等我。”
顾菀应声便迅速起身离开这里，半点没有客套一句的意思。
这里的套间面积十足阔绰，卧室的空间自然也足够大，除了中心摆放的那张大床外，在落地窗和床边的中间位置，还放了一张可以完全放倒躺平的懒人沙发椅。
顾菀晚饭时候同程衍说的自己睡沙发，程衍当她是在开玩笑，可实际上她真的不是在开玩笑，她当真是这样打算的，毕竟是她提的请求，总不能还要将程衍赶到沙发上去。
她走过去仔细研究了下沙发椅，发现这沙发椅放平后的长度也快一米八，躺在上面完全没有问题。
顺手从床上抽了其中一个枕头，又抱了条薄被裹着自己安安静静地侧躺在沙发椅上，一切准备就绪，顾菀安心地闭上了眼睛。
但她也只是单纯地闭着眼睛，其实当下还了无睡意，大脑还很亢奋戒备。
和程衍在一起的这半年的时间，他们之间最亲密的时候也不过是情动热切拥吻，但像今晚这样，真正睡在同一间屋子里，完完全全是第一次。
没过多久，顾菀就听到了外间的浴室传来淅沥水声，她这才意识到套间里面的房间之间似乎隔音很差，再加上没了客厅里电视背景音做干扰，浴室的水声就显得更加清晰了。
顾菀甚至能够靠水流状态清楚地判断程衍每一步在做什么，她一直闭着眼睛，也不知道究竟过了多久的时间，终于确认水流彻底停住，应该是程衍洗完准备出来了。
缩在薄被下的小手一下紧张到握紧，顾菀在默念了快十个数字的时间，听到了门锁旋动的声音，是浴室的门被打开。
接下来应该就会进来卧室了吧。
她紧张到连呼吸都不稳，竖耳听一门之隔的动静，熟悉的脚步声响起，在出了浴室门后有一段诡异的寂静，紧接着脚步声又响起，却是渐远，并非往卧室的方向过来。
顾菀还在奇怪，就又再一次听到门锁转动的声音。
应是程衍打开了书房的门。
顾菀一直在内心默念数羊，一直再未听到程衍的脚步声，他似乎真的在书房继续办公了。直到最后，数羊也没能清醒地等到他回卧室，却先把自己给真的数睡着了。
然而等她再醒来时候，顾菀下意识地左右翻滚了下，紧接着震惊地意识到自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竟然从沙发睡到了床上来，而原本她睡着的沙发椅上，现在躺着的人却是程衍。
完全放平的沙发床她来睡尚且绰绰有余，但对于身高腿长的程衍来说，就显得格外逼仄了，顾菀慌乱爬起身，转头看向一旁的沙发，才发现他小腿还有大半都是悬空的。
一旁的程衍听到她的动静，缓缓睁开眼，两人的视线就这么在不甚光亮的房间里沉默对视上。
顾菀还有些迷糊，“怎么是你睡到沙发上了啊？”
程衍看着她发傻的模样就忍不住想笑，“傻瓜，哪有让女朋友睡沙发的道理。”
清晨刚醒的声线夹杂着轻微的鼻音，一点点的哑意，柔和的不像话，“昨晚睡得好不好？有没有再做恶梦？”
他昨夜哪里看不出来顾菀的不自在，知道她内心的矛盾所在，既惧怕周围陌生的环境，也害怕他的存在，选择跟他住在一个套间里完全是退而求其次的被迫选择。
为了要她更轻松自在些，程衍昨夜刻意在书房多留了些时间，等她安心入睡之后才进屋。
一进屋就看到一旁的沙发椅上，薄被子裹起来的一团小小的一个她，完全是没有安全感的自我保护状态。
程衍放轻的脚步，小心翼翼走过去直接连着她身上裹着的被子将人轻松抱起来转移到一旁的床上去。
而后自己又拿了另外的被子躺在沙发上。
顾菀摇了摇头。
她一夜好眠无梦，因为知道有程衍在身边，所以格外安心。
只是一想到是因为自己的缘故，才逼得他原本好好的大床没法睡，转而去挤逼仄的沙发，她是真的过意不去。
程衍看了眼时间，一会儿八点还约了人，也没了睡意，干脆扯了被子起身，同顾菀交待，“一会儿我要去见个合作商，白天可能没办法陪你玩。”
“没关系呀！”顾菀盘坐在床上，连忙道：“工作要紧，别担心我的事。”
“那白天的话，你是想出去玩还是在酒店里呆着？”程衍从衣柜里取了今日的衣服，又问顾菀，“你有什么想去的地方的话，我让冯仟安排了人带你去？或者等晚上，我再带你出去玩，好吗？”
习惯了在房间里换衣服，他下意识地解开睡衣纽扣，刚准备往下脱的时候，突然听到背后短促的啊了一声，程衍才反应过来自己这个动作不对劲。
“抱歉。”程衍立马收了手，转头看向顾菀，却发现她人已经大半个脑袋都埋进了被子里。
“没关系。”
“是我的问题。”程衍听到她闷闷的声音从被子里传出来，“怪我怪我，你快换吧，我不看你。”
程衍被她这幅可爱的模样逗笑，又起了逗弄的心思，拖腔带调开了口，“其实，你要想看也是可以的。”
“不用！！”隔着被子，顾菀怨念的声音忿忿传出来，“你快点，换了了告诉我！”
“好了。”程衍忍笑，一边扣上最上面的一颗扣子一边道：“你可以出来了。”
顾菀却不信他，一直等到他打开卧室门后，她才慢吞吞地扯下脸上一直蒙着的被子冒出脑袋来，因为憋气，也因为其他，她整张脸的红透了。
虽然看不到，但所有的，她明明都听得清清楚楚。
第57章 幻想 别躲
程衍去了外间的客厅, 先是通过内线电话通知了酒店送两份早餐过来，又给冯仟打了通电话。
电话接通的时候，冯仟正和团队里的三人同一桌在餐厅吃早餐, 等听完老板的电话，结束这通电话后，他硬是整个人放空发呆了好几秒才回过神来。
几人看他是接完老板的电话后才突然变这样, 忙追问：“冯哥，不会是出什么事了吧？不应该啊，昨天不是咱老板的女朋友才过来嘛，这不应该心情很好才对吗？”
冯仟是感觉到老板的心情不错, 震惊到他的那种程度。
他眼珠迟缓地转了下, 视线落在昨天陪同顾菀一并从国内飞过来的副手陈悦, “老板说, 你今天的任务就是陪着顾小姐就行, 她要是想留在房间里, 你就在外间陪着她就行，她要是想出去玩的话，你就带她在周边转一转, 注意安全, 别走远。”
陈悦点点头，她清楚自己这一趟的目的。
老板之所以会把这项任务交给她, 其实就两个原因，一是因为她的硕士是在这里读的，对周围相对熟悉, 二来则是她是这次团队里唯一的女生, 如果不是因为未来老板娘这次过来, 她也不会被安排过来了。
不过现在重点也不是在这里, 而是接下来冯仟的话。
“一会儿得把昨天给顾小姐订的那间套房退了。然后，陈悦晚点你直接去老板的房间找顾小姐就行，她人在哪儿。”
一句话炸开鱼池。
几人听了这话齐齐抬起头来瞪大了眼睛看向冯仟，满脸吃瓜的表情毫不掩饰。
说实话，也不怪他们几人少见多怪，本来男女朋友住酒店住在同一间房里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只是他们几人都算是跟着老板身边很多年的老人了，对于老板这么多年唯一的这一段珍贵情史，基本上都了解。
老板能跟顾小姐走到一起，有多不容易他们自然也都知晓。其实昨天老板命他们多订一间房的时候，大家就私底下八卦过一波了，纷纷表示老板还是太过纯情了些。
结果没有想到不过是过了一晚上的时间，局势竟然就发生了惊天大逆转。
“可以提前期待今年的年终奖了诶！”陈悦兴奋地开口，“按我们老板这个进步神速的进度，说不定今年内我们就可以有老板娘啦！”
大家纷纷感慨，老板这次是真的要苦尽甘来了。
—
顾菀换好衣服从卧室出来后，程衍刚才点的早餐已经全都送到。
几步走到用餐区这里，程衍帮她拉开椅子坐下，一边帮她将餐盘里的香肠切块，一边同她交待，“陪你吃完早餐我就得走了，一会儿陈悦会上来陪你。”
“白天没关系的，还是不要麻烦陈秘书了。”顾菀小声解释，“白天我还好，只是晚上一个人呆着会比较害怕。”
“没关系，她也没有别的工作。”程衍将切好后的餐盘重又摆回顾菀的面前，“你想要做什么就跟陈悦说，她之前在这里上过学，对这里的环境相对也比较熟悉。”
顾菀点点头，既然并不耽误他们原本的工作，也不准备非要逞强，免得她惹出更多的麻烦，反而耽误了大家正常的进度。
“对了，我还带了画板过来的，也可以干活。”顾菀眨眨眼，“所以你也不用担心我会无聊啦。”
她同程衍说话的时候下意识看了眼程衍今日的装束，视线不自觉下移，落在了腰间那颗银质的扣头上，一瞬又想起来不久前蒙头在被子里听到的属于它发出来的声音。
“怎么？”程衍注意到她的视线滞住，歪头向下去寻她的目光，唇角扬了下，“想什么呢？”
“没有！”顾菀有种自己内心的羞耻心思被直白戳穿的窘迫，两手捂住隐隐开始泛红的两颊，“我、我什么都没有想！”
实在是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反应。
程衍抿唇闷笑了声，松松垮垮地在她边上的椅背靠着，完全猜到她刚才的视线落点，意味深长的懒散调调，“对它感兴趣？”
顾菀激动到连耳垂都一瞬涨红，慌乱否认，“我有什么好感兴趣的，我又不是自己没有……”
“好，你也有。”程衍敷衍地点了点头，并不拆穿，“行，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