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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将军在哪呢?”胡大力道。
    “阿爹去了点将台那边。”萧晴雪道。
    胡大力走后没多久,拓跋木就进来了。
    “阿木。”眼看营救阿娘有望,萧晴雪这几日难得有了好心情,她日夜期盼着阿爹这边能打大胜仗,最好明日就结束,现在她身边有蒋大等人,有自己的部曲,她可以跟在大部队后面进洛阳找阿娘。
    萧晴雪度日如年,心心念念,心已经飞到了洛阳那,谁也不能阻止她见阿娘。
    “我猎到了一个野兔。”拓跋木拎着一条灰色野兔:“晚上你想怎么吃?”
    “烤着吃。”萧晴雪露出一个笑容。
    “好。”拓跋木点头。
    “你手臂的伤怎么样了?等你伤好了你再打猎,兔子什么时候都有,别把伤弄严重了。”萧晴雪问道,昨天作战时,阿木手臂被城墙上的弓弩不小心射到了,吓了她一跳,她担忧道。
    “还好。”拓跋木听到萧小娘子的关心,冷峻的面容柔和下来,他用拳头碰了碰左臂上方:“只是小伤,没有到伤筋动骨的份上,你不用担心。”他顿了顿,颇愧疚道:“昨天差一点就能登上城头了,我下次一定会继续努力的。”
    “那你千万要小心些。”萧晴雪期冀的看着他。
    拓跋木胸膛里的心脏剧烈跳动。
    点将台。
    胡大力见到了大将军,大将军正在擦拭作战时用的牛皮大鼓,鼓面深褐近乎微黑,鼓槌柄部缠绕着红布,周家的十六郎在一旁献殷勤,围着大将军打转,直到大将军不耐烦的挥手,他才站到一旁,和林文桔他们站到一起。
    周绪做完以后,用架上的干布擦了擦手:“明日我给你们击鼓助威。”
    胡大力精神一振,热血上涌:“末将必克荥阳。”林文桔等武将俱激动的拱手一拜。
    次日。
    鼓声震震,如雷轰鸣。
    荥阳太守明显感觉到了比之前几次更加沉重的压力,敌军不要命般攻城,他们,他们真的能守住吗?荥阳太守面带恐惧。
    魏延山居高临下的望着下方迎战的董魂。
    他身后带着太原精锐,又和幽州兵狠狠的撞在了一起,双方互相厮杀,董魂的怒吼声传遍战场,胡大力不小心被他差点翻了个踉跄,他吐了口血水,战马后退,两人遥望,一只手搭在了他的肩膀处稳住身形。
    胡大力回头一看,竟是大将军。
    战场有一瞬间的凝固,周绪收回看向城头的视线,单手挽着缰绳,胯/下的战马比北地寻常的战马要壮出一倍有余,战马挂甲,周绪全身也被重甲包围着,像是一座铁山,马鞍处悬挂着一把幽州长刀,刀柄褪色香囊轻轻晃悠,周绪手中拿着特制的长/枪。
    枪尖闪着寒光。
    董魂座下的战马嘶鸣了一声,前蹄不安的踢踏着,体型壮如熊的他自然也浑身带甲,但接触到周幽州目光的时候,他竟升起了一丝胆寒。
    周绪冲锋时,身后的幽州军全部疯狂的跟着他,地动山摇,势无可挡。
    魏延山脸色扭曲了一瞬,闭上眼睛。
    最后的最后。
    周绪斜挑着长/枪,枪身贯穿了董魂的身体,他举着他,董魂的身体变成了一面旗帜,鲜血洒了一地,周绪抬手抹掉面甲上的血,没有看见魏延山的身影。
    到了下午时分,拓跋木第一个登上城头,荥阳城破。
    晚上,周绪入驻荥阳,荥阳太守在堂下小心赔笑,时不时的给其敬酒,期间又唤来舞姬乐手助兴,好像是他打了胜仗一般,又恭维着说了许多好话。
    等一轮宴会结束,荥阳太守寻了个由头出去,暗中招来家仆,从他口中确认幽州兵进城以后除却放肆吃喝,围在一块耍乐外,对城中百姓并无其他动作时,他的一颗心才彻底放下来。
    过了一会后,他回到宴会上。
    周幽州喜怒不形于色,给了荥阳太守很大的压力,周围的一些武将除却那个叫胡大力的,其他人也是性格沉稳居多,酒宴中最高兴的是圣上新封的清河郡主,也就是萧小娘子。
    等到晚宴结束后,荥阳太守先行告退。
    萧晴雪很高兴,距离见到阿娘又近了一步,周十六喝了点酒,对伯父愈发崇拜:“等到打下汜水关,扼住这个九州咽喉,洛阳东户大门打开,我们就立刻兵发洛阳。”他两眼通红,咬牙切齿道:“迎回主母!”
    “汜水关如若被攻下。”周绪在酒宴上喝的酒不多,他坐在首位,看向迫不及待的周十六,道:“我们先按兵不动。”
    “为什么?”萧晴雪不能接受,她站起身,急急道:“洛阳离我们很近了啊。”
    “人被逼到绝境的时候会失去理智的。”周绪放下酒杯,不让微薄的酒意冲昏他的判断:“近在咫尺下,魏延山会非常的戒备愤怒,很有可能会伤害到夫人,最重要的是派人交涉让他放人。
    “只要他放人,我这边可以退让。”
    这是一个极其优厚的条件,可以让任何人心动,提前是洛阳必须放人。
    周绪喝了口酒,假若魏延山没有被逼到绝境,让他放人就是一个幻想,像魏延山那种人,不见棺材不落泪,周绪使劲压住心底的杀意和暴戾。
    什么清君侧,他这次南上,至始至终要的就是逼迫魏延山放人,其他的都是顺带。
    满堂寂静。
    胡大力在心里叹了口气,大将军既然这样说,就代表他是真的可以退让,只要王妃回来,他当然也希望迎回王妃,但还是有点可惜伤心。
    周绪回到下榻的房间。
    董魂的头颅被装在书桌冰盒中,只等明天一早便会传回襄阳的谢万钧那里。
    周绪望着董魂的那颗头颅,董魂的眼珠呈现一种灰白色。
    有一瞬间,他似乎能透过他的眼,看见夫人跪在血泊中,淋雨无助的扶着齐南华的头。
    周绪尝到了嘴里的血腥味,眼底猩红一片。
    只要夫人一到手,他立刻就杀回去把狗日的魏延山给宰了。
    第324章 (修)
    洛阳。
    随着荥阳陷落的消息传来, 洛阳城内引起了一些骚动,兼之最近的风言风语,更让城内人心浮动。
    史大都督将目光看向地图上的汜水关位置, 那是一个千古雄关,与潼关一样, 号称一夫当关, 万夫莫开, 就连长安为了防止汜水关有失, 朝廷方面开始增加兵力, 就是为了守住汜水关,史贽已经半个月没睡上一个好觉了,他心情很是暴躁,不到万不得已, 他其实不是很想执行魏国公给他下达的最后命令。
    现在只能看前线那边能抵挡多久了。
    “都督。”存真轻扣门。
    “进来吧。”史贽收好文书, 道。
    存真端着食盘进来:“您已半日未用餐, 我煮了些鲜粥, 现在洛阳皆仰仗您,请都督保重身体。”
    史贽露出笑意,让存真坐在身边,陶景从初次见面就讨他喜爱,当时只觉得见了他自己似乎也变年轻了,他将他带出了佛门, 养在身边也好些年了, 时日久了, 当初那点微末的喜欢早就变成了亲人般的深厚, 连他自己也没想到会有这一日, 史贽叹道:“以后, 我给你寻个好去处吧。”
    存真大惊:“都督何出此言,可是我伺候的不好?”
    史大都督看着面容漂亮温和,已经还俗的存真,道:“当然不是,你我相伴这么久了,我也不是无情之人,只是我感觉自己以后再难有如此权势,你跟在我身边并不是一个好选择。”
    火烧洛阳,这事总得要找个人背锅的,史贽思来想去,觉得自己就是这个人,以后估计要身败名裂,走下坡路了。
    “不,都督,我就跟在你身边。”存真道。
    史贽听到陶景如此坚定的回答,心里很是感动。
    “现在外面流言纷纷…”存真道:“敢问都督,那些流言您听到了吗?”
    “你是说从洛阳宫传出的流言吗?”史贽摸着胡子,打了个哈哈:“幽州王妃定是胡说的,你不必在意。”
    见大都督否认,存真的心沉了一下,明明是真的,存真好言让都督喝粥。
    史贽刚吃完就听见下人禀告魏二郎来了,他来的很急,似有怒火,直冲书房,史贽心里不快,就看见魏慈心将矛头指向了存真。
    魏慈心眼带杀机道:“存真大师自从进出洛阳宫后,宫外流言日愈风嚣,传的满城都是,今日大都督还将此人交给我。”
    史贽将碗一放,发出哐当之声:“魏二郎君,我知你恼怒流言,但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陶景能进出洛阳宫是奉魏国公之意,自从国公走后,他极少去,哪怕听到了幽州王妃的一些疯言疯语,怎就判定是他传的,况且陶景一直深居简出,更是长时间相伴我左右,哪来的时间散播谣言?散播谣言对他有什么好处?”
    “我看魏二郎君是气昏了头,找错人了,不如找您的好友姜三郎,问问他们,整日流连金风玉露楼,说不定是姜三郎他们无意中说漏了嘴,传出了谣言。”
    史贽心里不顺,他现在还没落魄呢,魏二郎就气冲冲的找他的人麻烦是什么意思?姜三郎什么德行谁不知道,流言产出地就是金风玉露楼,他没去查封金风玉露楼已经算是给姜家面子了,魏二郎还问罪他?
    依他看是姜家心大了,想要他的位置了。
    史大都督端起茶杯喝了口茶,气不过又说了一句:“下午我便带人查封金风玉露楼,魏二郎请回吧。”
    魏慈心被史贽一番话气的不行,争吵了几句,对史贽怀恨在心。
    把人气走后,存真道:“都督不必为我与魏二郎君起争执。”
    “怕什么。”史贽道:“你没做过,我不会让别人冤枉了你。”
    存真离开大都督府后,更加愧疚,他回到陶府,发现何进正在手写纸条,已经写了一大堆,准备明日让街上的小乞丐们散播,将洛阳这滩浑水变得越乱越好。
    存真将大都督府中发生的事讲给何进听。
    “没想到大都督对你挺好的。”何进有些意外。
    存真更加消沉:“都督如此信我,是我不好。”
    晚上,金风玉露楼被封,惹得姜三郎气咧咧的回家了,严霜儿带着姐妹们玩闹了一阵,回到自己房子,身边多了一个小丫头,她捏了捏小丫头那张小黑脸:“也就我心善,留着你在我房里添茶倒水。”
    小丫头怯怯的,讨好地看着她。
    严霜儿看了她一会,忽然叹了口气,难得发一次善心,她却做了一件坏事,当初还不如袖手旁观呢,严霜儿气闷,谁能想到那个卖花的妇人是幽州王妃呢,从姜三郎那得知那妇人身份后,严霜儿总是有意无意的就能听见那妇人的消息,那些贵人说洛阳宫的流言是幽州王妃的疯言疯语,可私下严霜儿却发现不少贵人开始转移了。
    她总觉得幽州王妃的话不像是假的,再多次试探一些上层人物后更加肯定了自己的判断。
    上层的人谁会拿普通人的命当命?灾难临头,肯定先跑了,到时只留下她们这些苦命人。
    第二天,流言蜚语已经传的满洛阳都是,街面上满是小纸条,官府开始抓人,严霜儿看着这一幕发笑,过了会想起被关在洛阳宫的幽州王妃,她听姜三郎讲,因幽州王妃的疯言疯语,幽州王妃现在过得并不好,被关起来了。
    严霜儿发了一会呆,其实她暗中和楼里的姐妹们准备好了金银财物,万一到时候那些上层人真打算火烧洛阳的话,她们就跑。
    洛阳宫。
    魏慈心一脚踹开富春院的木门,富春院地处偏僻,院内杂草丛生,只有在此地,幽州王妃的疯言疯语不会传到他人耳中,可恨父亲先前给了她在宫内走动的权利,让她散播了谣言,后来,魏慈心将她的住处移到了富春院。
    “说,你的同伙还有谁?”魏慈心怒火攻心,幽州王妃在他这里,外面趁机作乱的定有她的同伙。
    萧洛兰坐在窗前,她看了一眼气急败坏的魏慈心,不为所动。
    “王妃。”魏慈心紧紧抓着幽州王妃的手腕,眸色寒冷,已经到忍无可忍的阶段了:“我爹能容忍你,不代表我可以容忍你,你再不说,我就不客气了!”
    萧洛兰张开嘴巴,魏慈心为了不让她说话,前几天灌了辣椒水给她喝,她喉咙现在说不出话来。
    “呸。”
    萧洛兰将口水吐到魏慈心的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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